罚了裳凛,让他回家歇着,潘仁驰一个人在北冥军就搅不起大风大浪。更何况南樱是总军要的人,潘大帅明着不敢为难。顺理成章,七月末的北冥军征兵考核,南樱毫无疑问通过了,加上先生曾带他在北冥军特训斗场做过强训,南樱的入伍成绩全军第一。

礼神殿的学子学满出寺,首先会选择北冥军,考核不过,才会把方向转到神河府,入府做个文职官员。古时候的神河府远强于北冥军,北冥军只是受国王直接调派的特种军队,除了武力不过多参与朝政。但现在,两者对调,神河府的军政职能大多受北冥军控制。正因如此,军权集于一身,才让潘仁驰有底气挑战王权。

而对潘仁峰来说,打死都不想入伍,他还盼着赖学一年,留在寺里勾搭学弟呢。无奈,有堂哥在,他的美梦总会破灭。潘仁峰被大帅直接扔进了北冥军的火食营,不想打仗可以,那就去烧火做饭,总之不能让这疯子闲在家里,或者整日混迹到幻音坊的舞池当中。

疯子苦啊,不过幸好樱儿也在军中,满腹牢骚还算有地方倾诉。其实,倒也没有想象中苦,除了礼神殿旧相识的同修有一部分入伍,还有许多全国各地选拔上来的新面孔。一群小野狼等着被潘仁峰过筛子,在火食营给大家放饭的日子哪里会苦,眼珠子都不够他转的。

“哥哥我又看上一个。”注意潘仁峰嘴里的“又”字,这是他来火食营第十六天说出的第四十遍重复的话。换言之,一天看上两个半,疯子还嫌速度慢。

南樱可没闲趣搭理他,七月二十九考核结束,八月初一新兵入伍庆典晚会,接着会有一个十天小长假,再回来,他又要为海征军参征做准备,一直到明年二月中旬春征结束,可能都不会再有闲暇。

别人的十天假期回家陪陪父母,自己的假期陪谁呢?想陪的人比自己还忙,参加北冥军考核这半个月,已经断联十多天了。刚刚结束考核发了虫信,到现在也没收到回信。老狐狸又上哪儿盗洞去了。

正想着,寝舍外忽然有人喊,“南樱,有人找。”

南樱的脑袋瞬间炸了一下,老狐狸又送惊喜来了?若真是,那什么也不要,只要他把自己送过来就够了。

南樱飞奔出大门,迎面走来个熟人,是挺熟的,可惜没有那么熟。

“胡先生。”南樱迎了上去,心里想着我家先生没来吗?但这话没好意思问出口,便在嗓子眼儿含着。

“小南。”胡怀礼也快步上前,打量着南樱身上的北冥军装,“嗯,够帅气。走,进去说。”

胡怀礼提了两个箱子,看着不轻不重,也猜不出里面装着什么。但要进去说,听这话音儿,自家先生没来,才让胡怀礼代劳给自己送东西。

南樱一半沮丧一半欣喜请胡先生进了寝舍。胡怀礼见潘仁峰也在,就直接打开箱子,让潘仁峰拿着里面的西陆新鲜货挨个寝舍分给大家,“记住,人情要记到小南头上。”

“没我份儿啊?”潘仁峰又不饶嘴,合着自己白受累还得不着好。

“一半儿算你的。”胡怀礼笑着,打发了潘仁峰,这才正言正色与南樱说话,“小南,海征军春征前的海训,东陆这边先生会派可靠的司训官过来,以你现在的成绩,经过六个月海训,最后通过考核不是问题。”

胡怀礼念叨半天,也没说先生在干嘛,去哪儿了,为啥不来……

南樱忍不住,终于把方才含住的后半句话问了出来,“先生,他很忙是吗?”

“嗯,原本要来见你,临时有任务,走不开。”

胡怀礼的话让南樱保留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看来,这个假期真的见不到先生了。

“那,海训期间,先生能来吗?”南樱再不顾及颜面,直言问道。

“三大陆海训,正常情况下,总军要去各地走访视察,或许会来东陆。东陆这边会下设七个分训地,到时候还要看你被分到哪里。”

“哦。”南樱再想不出要问什么了,只觉得没见到先生,心里空落落的。

胡先生又交代了些正经事,反正都是有关海训的,可南樱此刻只有心思,想那不正经的老男人。胡怀礼走后,潘仁峰吃着老鬼王送来的西陆小甜食,晃着屁股在房间里练起了抖臀舞。

“看,哥哥舞技是不是大有进步。我就觉着,自己上辈子不是东陆人,等我逃脱大潘魔爪之后,我就要找机会去南陆,哥哥我就该是南陆草原上热情的摇摆小王子,吼吼吼吼!”潘仁峰一边跳一边给自己搭着音儿,“后天晚上,要把这些天看上的哥哥弟弟们一并全拿下。”

南樱半口水喷出来,另一半呛进肺里,咳不停道,“疯子,你是不要命了吧,一并拿下你吃得消吗?”

“哈,那你得等第二天早上去问那些哥哥弟弟,看他们吃不吃得消。呀,还有一个寝舍没送到,刚才关着门儿,哥哥我再去!”潘仁峰说着,抖着胯拿起个礼盒出门送礼去了。

屋子里没了闲人,更显得那喜虫安静得要命。南樱就坐在窗户边儿上,拿起它,再放下它,重复了不知多少遍,既没得个回信,也没敢再多发个消息,怕老先生正忙,自己再打扰到人家。

就这样,食不知味等了两天,直到八月初一晚上,庆典晚会开始了,欢闹的气氛里,南樱的心更慌乱起来。

老先生若非在执行很重要的任务,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回虫信。算下来,有十四天没发消息过来,那这任务得是多艰巨啊。胡先生来过,会不会先生又受伤了,像去年一样找个僻静地方偷偷养伤,不告诉家里人,而自己已经是先生的家里人了。

越想心里的路越窄,在火热的庆典现场,南樱感觉都快透不过气了。不行,得找胡先生问问。想着,南樱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出门。

这时,骤起的掌声和口哨声里烘托出一个舞者来。场上鼓乐节奏加快,旋律是当下最流行的曲目《为何你要那么坏》,这种歌曲更盛行于全国各大舞场,出现在军营,再由那些穿着军装的兵将唱跳出来,简直,浪炸天际。

房顶都快要被掀翻的热舞,让南樱也忍不住停下匆匆离开的脚步,驻足片刻,观望片刻。

领舞者,短发,墨镜,军装夏常服,高高的个子,宽肩乍背,舞姿从容有力,狂而不乱,这样干净的舞架子,若说今晚一并拿下所有人,峰哥没戏,此人却有望。

南樱也就刚想到这里,没来得及细瞧辨认,那领舞者就携着一众随舞朝自己的方向而来。

南樱的心竟被这股山雨欲来之势猛地撞了一下,这感觉犹如第一次被先生托起下巴索了吻,又如同第二次被按在门柱上强吻着,再好像……南樱不敢往下想了,看着这个越来越近的领舞者,怎么满脑子都是家里那位老先生。

不能够,不能够,这样的臆想可使不得。南樱想着赶紧撤,脚下还没迈开步,就被舞者们围上堵在了原地。

此时,正唱到那一句……为何你要那么坏,不爱还要走过来,只要问你爱不爱,爱就勇敢留下来……

南樱被这歌词和舞者们闹得,本就白净的面庞禁不住场上的热,瞬间就红透了。

歌词绕着这四句唱个没完,那领舞的军哥哥也绕着南樱跳得骚气四射,场上的灯光迷离闪动着,南樱觉得心慌,都没敢正眼瞧那哥哥。

再次想走,那哥哥便不客气上了手,扯住南樱的腰带,把人揽撞到怀里。

心贴着心的时候,南樱感受到两个心轮撞击的力量竟强大到将周遭一切乱象杂音全部吞噬。这样的感觉,没有第二个人能够给他。

除了,樱的糖先生。

南樱一把摘下那人的墨镜,暖昧勾魂的眼睛藏起来,飘然的长发剪短了,喜穿的长衫变短装,好一只老狐狸,脱胎换骨一般,竟偷偷回来盗洞。

馥远棠没说话,只用眼睛问着,哥哥这身新装扮,如何?有没有年轻个十岁八岁?

屁!再年轻也还是老牛吃嫩草!老人精,居然还会跳舞!居然跳得如此浪骚!多大岁数了,不知羞耻,抢年轻人的饭碗!

南樱心里骂着,眼神却拉丝一般粘在糖先生脸上,再移不开。

二人就在这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磨着眼神,擦着将要走火的枪,终于挨到那歌词唱至尽处……你怎么那么坏,爱你还不来……

“你怎么那么坏。”樱贴着糖先生的耳朵。

“爱你还不来。”灯光暗时,糖先生贴着樱的唇。

转瞬即逝的磨蹭,更撩得人欲/火焚心。总算,场上的灯光亮起到别处,随从的舞者也跳转到下一场热情当中。才得了空逃出来,二人便撞着身子隐去暗处,等不及回房间了……

“老狐狸又搞偷袭。”南樱仰着头,任那急促的呼息声肆意侵掠着。

“偷来的更香。”

堂堂馥总军擅于抢,喜欢偷,总之,在南樱身上从不干正经买卖。这次,又不知借了谁的地盘,反正天黑,没人,藏于角落见不到光,那就索性闭上眼睛用心来看,用嘴来尝,用叠加起伏的温度盖过仲夏夜的暑热……

几轮过后,回到总军下榻的房间,南樱才得眼细看这位焕然年轻的先生。

“怎么剪短发了。”南樱捋着再挽不了髻子的头发,似心疼着,可惜着。

“短了更配你。”馥远棠又贴上来。

南樱坏意再起,瞟向下面,挑逗着问,“你确定?”

馥远棠原本压着笑的嘴角释放开来,端抱起南樱走向卧房,“年轻的肉/体就是不容易满足。”

“容易满足怎么招架得住你这个非人。”

战火再燃,再熄不知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