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闹闹,痛哭怒骂,但亲兄弟就是亲兄弟,谁也断不开。

最终刘桂新还是选择原谅了老五。

必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家里现在过的也挺好。

她也不想让张清之难做,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估计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他早就忘了,从来都是只记别人的好不记别人的仇。

而且,老五说的也对,岁数也有这么大了。

老五获得了三嫂的原谅,高高兴兴的背着刘桂新张清之给他准备的东西回去了。

这边一家人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过年。

过了年,张兴军和战友回了部队,90年就这么走完了。

八十年代彻底成为过去,崭新的九十年代到达。

刘桂新和张清之已经还清了所有债务,家里越过越好,正期盼着美好的未来。

这一年,张兴军还在部队上,已经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军人。

张兴隆技校二年级,实习。

张兴兵初中二年级。

这个家怎么想,未来都充满了阳光,充满了希望。

张清之这个年过得也特别开心,兄弟之间的种种往事都翻过去了,必竟是血肉至亲,始终在心里压着的一些东西烟消云散,以后能正常往来了,这就值得高兴。

张兴隆现在过年又多了一项任务,去对像家拜年。

今年刘桂新给准备的拜年礼是两瓶酒,两盒糖果,两盒糕点还有一对野鸡。

野鸡这东西现在在城里可是好东西,已经难得见到了,价格年年上扬都是有价无市。这一对还是老五给带过来的,农村大山里还有,但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得到了。

张兴隆提着东西兴冲冲的去赵爽家拜年。

饭店春节关门,从腊月二十八关到初九,初十才重新开业。

今年赵爽家开了饭店,虽然只做了半秋一冬,也是赚着了钱,这个年过的也是开开心心宽宽措措,给张兴隆包了个一千的红包。

结果回来红包就被刘桂新没收了,等下赵爽要过来回礼,风俗是婆家翻倍,这一千还得给包回去。

平时张兴隆技校那边的工资刘桂新也从来没要过,都是由着他自己花,这一千要的张兴隆一声也不敢吱。理不直气就不壮。

过年,难得的所有人都能休息几天,东北这边的生活节奏在整个八十年代都要比南方地区快不少,必竟经济摆在这里。这会儿还是老大哥呢。

像平时就算是亲近的家庭也是很难得有时间聚一聚玩一玩的,打麻将什么的耗时间的东西更是难得凑齐人手,甚至大部分人都不会。

大部分人凑在一起也就是打打扑克,或者下象棋,几乎没有赌钱的,就是斗个输赢。

家里这几天人且不断,曲姐夫带着新媳妇儿和张文超来了,小舅带着舅妈和他家孩子也来了,他家是个女儿,叫格格,长的漂亮聪明,乌黑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小嘴能说会道。

还有以前的老邻居,史德明家,黄娘家,徐娘家,关姨于姨吴姨邹姨,反正刘桂新的社会关系那是相当广,还都处的相当不错,逢年过节大伙都有走动。

在郭家堡,除了小孩子,就没有几个不认识刘桂新的,都叫一声大刘,或者刘姐。

……

年过完,学校又开学了,张兴兵和毛军几个同学又开始了每天的征程,一天来回走六公里上学。

张兴隆接着在厂子里混日子。

这学期二班的实习的车间是五选,比三选要远一点儿,不过这边是新厂,厂房空间和休息室都要宽大不少,呆起来到是比三选那边舒服。

还是老样子,工人干自己的,实习生玩自己的,互不干扰。

张兴隆和赵爽现在就算是彻底定下来了,就等着到岁数结婚,两家人都默认了。赵爽家开着饭店,有时候缺了什么菜就叫张兴隆从家里带上去。

其实买不了多少,表达的是个心意。

肯定也有在亲家面前显摆显摆的意思,你看,我家开着大饭店了,你还是摆摊的,别看你儿子是全民,我家也不差。刘桂新也不计较,要什么菜就挑好的给拿过去。

儿子大了不由娘,一切都得往让孩子好的方面去想,去做。

东北的春天最难熬,是一年当中最冷的几个月。

不是温度低的冷,这会儿气温相比数九那会儿要高一些。是那种刺骨的冷:春天融雪会吸收大量的热量,这种寒冷是直接沁到骨头里去的。

有句老话叫春捂秋冻,秋天的冷在皮外,春天的冷伤人,必须得捂严实点。

随着天气一天一天变暖,郭家市场上做生意的人也多了起来,去年还空着一大半,今年差不多就满了,连边上的门面房都被租了大半出去。

同样的生意做的人多了竞争就大起来,就变得不好做了。

都想留住客人,秤得高高的,东西挑好的,还得抹零去整的偷偷在价格上较劲儿。

刘桂新就和张清之合计着,是不是转转行,可是转行又能做些什么呢?郭家这个地方太小了,别说郭家,整个南芬也就是那么一点点大,也就是几个厂矿的工人。

整个郭家堡子,完全就是靠着选矿厂。

就像整个本溪市完全就是在靠着本钢生存一样,这是重工业地区的特点。厂兴市兴,厂衰市衰。

缝纫店的活这会儿也不能做,年轻人已经没有人会买布做衣服,各种时髦的新潮衣服满大街满市场都是,各种化纤材料数不胜数,棉布毛料的时代已经彻底过去了。

而且厂子还会发工作服,一年冬夏三套,很多工人平时也都是穿着工作服,耐脏耐磨也不掉价。这会儿工人的地位还有那么高。

张清之偶尔回老家一趟看看兄弟,连哑巴老六都比划着要本钢的衣服,要带本钢标志的。

张家堡那边也有了变化,很多人家拆掉老黄泥草房盖起了红砖瓦房,以前用树杆夹起来的帐子也被红砖墙代替,村里有了卖店,再不用打斤酱油也得跑十几里地去法台。

也通了公交车,从市里到县里的长途车,一天两趟经过堡子。堡子里的年轻人都去了县上或者市里挣钱,没有人愿意留在家里种地。种一年赔一年。

张兴隆的二大爷,四叔,五叔都盖起了新房子,修着大院子,不过四叔的日子过的明显比兄弟差很多。

只有老六,还是河边那一间半草房,一个哑巴,自己能养活自己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张清之本来还想着是不是找人给老六说个媳妇回来,后来被刘桂新劝住了。不是不想管,一个哑巴,又穷,就算是找来了以后怎么办?有了孩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