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倾识这些天一直本分的待在周家,照顾周老爷子除了贴身之事没上手,其余简直尽心尽力。

对她有偏见的家宅分支一时也不好说什么。

人家没作妖也没使手段,手上做的和嘴上说的一个样,压根挑不出毛病,俨然一副好孙女的人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倾识的原因,周宸然腿伤恢复后极少回周家,仅有的几次也是因为周老爷子做检查,他被强逼回来陪同。

真是卸磨杀驴,周倾识想,合着她照顾他这么多天都是假的。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她乐的清净。

老爷子对她不冷不热,不生分也不过分亲近,像是守着什么底线似的。

“妈,我真受不了了,不是我不想干这些,你看老爷子那个态度,有什么意义呀。”

是夜,周倾识房间。她将自己漂亮的手伸出来,“你看我手,好久没做保养,都糙成这个样子了,还有我头发,你看,你看看。”

她宁愿出去跟人撕逼也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周母安慰,“你忍忍,你不是一直很想留在X市么,这次是好机会,你把老爷子照顾好了,还怕周宸然赶你走?”

周倾识垂头,有点委屈,她想留在X市是因为周宸然,周宸然不赶她走了,但也不出现阿,有什么意思。

周母继续说:“老爷子一辈子老谋深算,指不定他心里在想什么,我看他这也没多少时日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懂吗?”

周倾识不情不愿敷衍的点点头,周母拍拍她的手便离开了。

还得熬。周倾识叹了口气,扑倒在大床上,在手机上敲敲打打想给许知非发消息。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她以为是周母又有什么事情,不耐烦的抬头,随后僵住——

可不是她刚才在想的那个人,男人身形高大,身着紫色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敞着微红的胸膛,眼眸的光凌厉的像把刀。

周倾识泛起危机感,下意识摁灭手机,扔到一边,尔后气势汹汹的站起来:“你来我房间……啊!”

脖颈被掐住了,力道十分大。

一身酒味逼人,男人眼睛烧红,低哑:“你刚刚和你妈说什么?”

周倾识握紧他的手臂,试图掰开,不得其法,被窒息逼出眼泪。

周宸然猛的松开,将她挥倒在床上,舔着后槽牙咬牙切齿指着她:“你回来是为了周家的财产,你想爷爷死?”

周倾识一点点往后退,试图远离他,雪白的脖颈处红痕尽显,她深知这个男人发起怒来是什么恐怖的模样。

逃至角落,她急促呼吸着,像尾鱼般想溜走,不料被拽住了脚腕,硬生生又回到原处。

他居高临下伏在她身上,双手撑在她脑袋边,表情十分难看。

对视。

难逃桎梏。

周倾识害怕这样不清醒的周宸然。

她瑟缩,甚至卖起惨,眼里全是泪,“周宸然……你再不走我喊人了啊……”

周宸然脑子有清醒一下的。

自从周倾识回来以后,他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于是他趁腿伤还未完全好透就脱离了她。

程北尧方面公布与许知非的恋情,远在海外的傅蔷薇已经听到了风声,给她打电话,可他也没办法,程北尧做的事,根本没人能拦住。

各种情绪交杂,他对傅蔷薇发火了。为什么,从始至终他都是备胎,为什么她永远在利用自己。

周宸然去酒吧买醉,开着跑车回来,等反应过来,他已经在周倾识房间门口了。

却也意外的听到她和她那个蛇蝎母亲的对话,呵,一个个,全都在利用……

这个清醒很快消失。

“兄妹么,我没怕过。”

周宸然突然冷冽一笑,随后俯首,无视身下木偶般的女人剧烈挣扎,她扇了一巴掌,引来他愈加用力的动作。

衣衫被撕裂,褪下,抚摸着的肌肤细腻极了。

男人发出一声喟叹。

他说:“我要毁了你。”

大爱临头,伴随疼痛,周倾识哭得蜷缩。

晕过去之后脑海却依然清醒,里面在上演很久以前的故事。

她第一次见到周宸然是在周家的庭院,十六岁。

以一个不讨人喜欢的角色。

周宸然二十四岁。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不对,成熟的男人。想来当时也是有心机,她在梨花树下做题,周宸然出来透气,单手抽烟。

就看到了她。

“不会写?”

并肩而坐,周宸然摸摸她的头发,“小姑娘生的挺好看的。”

周倾识心都提起来了,为这不多见的温暖。

尔后周宸然得知她的身份,温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份延续了许多年的冷漠。

像换了一个人,坚决拒绝与她接触。

于是她放在心里不断回忆的温暖,不过是那一句夸赞。

有今日也是好的。

周倾识朦朦胧胧转醒,试图伸手去抱身上的男人。

破釜沉舟的信念,既然如此,就一起下地狱吧。

“蔷薇……薇薇……”

最后关头,毒蝎般的声音窜进耳朵。

周倾识眼睛空洞,突然流下眼泪,双手猛的摔回。

沈氏的工作还是许知非在远程管理,这些天舆论满天飞,她被迫待在南桥不能出门,林志打来电话问,只解释:家里有点事,不方便出去。

林志心情好似不错,给她分享最近的商界新闻。

“上回我们在BY见到顾余渺,我说她长得像从前神秘女那个,程北尧和她复合了,神秘女消失这么多年,你说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又是这个。

许知非着实头疼,程北尧单方面公布这个消息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整整两天,咬牙把电话打过去,倒是接了,绝口不理她的质问,不咸不淡的问她饮食起居。

谁要听这些。

“不简单,我的直觉告诉我,真的不简单。”林志没听到回答,兀自道。

“那是程北尧啊,商界大鳄,我真不信他就这么和一个女的尘埃落定了,不是说像他们这种身份都是不婚族吗。”

许知非无话可接。

外界人都不了解程北尧,他的心思连她都摸不透,就像她没料到他会带她去领证,没料到他会突然公布。

有些内情不能分享,许知非迎合几句便挂了电话。

程北尧回到南桥时,许知非正在上课。

专门请来的老师精神矍铄,是BY的经济顾问。姓炎,炎教授。

在独立的一层楼教授许知非课程,一开始她是尴尬的,一对一辅导实在太搞特殊了。

好在老师没觉得有什么,老一辈的人不爱看花边新闻,讲课不带偏见。

不过这位教授也是与众不同的很,偶尔会讲“野史”,谁都不讲,专讲程北尧。

讲2015年那场金融风暴,由程北尧一手导演发动。手法凌厉无人能及,占尽上风的同时也收到很多数量可观的弹劾。

“那场风暴有听说过吧?BY一度被称为‘第一恶庄’。”

讲程北尧是怎么样在各方势力扼腕喘息之际介入,壳好,人不行,那么只要想办法进去,把人换掉,整个壳就能被吞下来。

弱肉强食在这方面体现的淋漓尽致。

残酷又血腥。

这是程北尧的风格。

“我们都在劝他,提醒他收敛锋芒,这位程先生终于听进去了,这才停手,不然你以为2015年之后会那么平静?”

这场风波,许知非有听过。

她眼眸清亮,忽然有些懂这位老师为什么与她说这个,行情软件的各项指标,今年BY怕是又要再次动手。

“够了阿。”门突然被敲响,回过头,可不是久未见的程北尧。他似笑非笑,沉声道:“我听了半天,也不觉得你们在说我的好话。”

许知非见了他,几乎有点置气般把笔放下,不语。

他这个人,挑不出优点,哪来的好话。

炎教授识趣,温霭一笑:“给小姑娘普及下你的故事,别傻呵呵被你的外表骗了。”

怎么会不知道,能让程北尧亲自将他请来做家教的女孩子,身份一定是不一样的。

程北尧放下挂在手臂上的外套,与老师握手,低声道:“现在是小妻子。”

被这个词一震,对方诧异来回看一圈,“真的?”

“真的。”

许知非难为情不敢抬头,已经足以证明。

炎教授满意笑道:“你能把事情处理好就行,等你的喜糖。”

人走了,男人靠近许知非身旁坐下,黑曜石的袖口反射出流光溢彩,拿过她的手写论文,像老师检阅般来回看。

碳素铅笔的字迹漂亮极了。

被扯回,对上女人气鼓鼓的眼睛,“不准看!”

程北尧没追究。随口问:“待会想吃什么?”

厨房的人说她近日进食少,唐展秋已经有些不高兴了,疑心菜不合她的胃口,而许知非顾忌着不敢说。

厨子们人人自危。

于是问题问给钟珂,兜兜转转问到了他这里。

许知非整理好桌上的书籍,不抬头,“我不挑食。”

“给一份菜单,选几样?”他竟真的拿出来一份菜单。

许知非有气没处撒,不看菜单,重重合上笔盖:“吃你!”

程北尧展颜:“好。”

这才意识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噎,绕过他下楼。

面无表情。

老师刚刚是在无声提醒。

BY开始对中小公司动手,必定是大刀阔斧的,那么沈氏,完全符合程北尧的胃口。

他会动沈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