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毒药?”洪承畴顿时坠入迷雾中,心中空落落的,难道死过一次的人,都是这种感觉?过了好久,方才醒悟过来,他用手抚着大玉儿的脸蛋,爱怜地道:“傻瓜,你擅自将毒酒换了,明日皇太极知道了,岂能放过你?”

“婢子知道,此事瞒不过皇上,”大玉儿忽地抬起头,勇敢地迎向洪承畴,“那杯毒酒,婢子并没有倒掉,而是留在婢子的房中,从洪将军这儿回去……婢子是留给自己的……”她将视线移开,漫无目的扫视了一会,最后落在灯烛上,猛地点头,“婢子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只要能救得将军,哪怕只有一刻,婢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大玉儿,你这又是何苦呢?”洪承畴面现痛苦之色,“我这败将之将,唯有一死向大明的朝廷谢罪!”

“皇上知道,洪将军当世大才,才会对将军礼贤下士,婢子也是敬仰将军,婢子觉得,洪将军要是就这么死了,一定不甘心……所以婢子自作主张,希望将军不要责怪,”大玉儿重新搂住洪承畴的腰身,“洪将军,难道真的甘心以败将之将的身份去死吗?婢子为将军不平……婢子虽然卑微,但也曾听说过,胜败乃兵家常事……”

“大玉儿,你不知道,”洪承畴摇着头苦笑,却没有将大玉儿推开,“我军这次在松锦前线,伤亡惨重……”

“婢子不管,婢子只是希望将军活下去,哪怕只有一日……”大玉儿虽然将脑袋埋在洪承畴的胸前,语气却是异常坚决,“为了这一日,婢子就是死了,也是心甘情愿,我们满人,就是崇拜像将军这样的不世之材,皇上是这样,婢子也是……”

洪承畴摇头叹息,不知道这个鞑子婢女,为何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他没少见过女人,但面前的这个婢女,目光清澈,既不是谄媚讨好自己,也不像是逢场作戏,这个大玉儿,看起来都快三十的人,风韵虽是不错,但毕竟比不上十五、六的小姑娘。

如果说是**,为何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洪承畴忽地感觉到了不对劲,心中不觉一惊,“大玉儿,你不是说喝的不是毒酒吗?为何本督腹中燥热难当?”

“腹中燥热难当?不会呀,婢子明明将毒酒换了,不可能呀……”

洪承畴的下面已经支起小帐篷,咦?怎么回事?难道是这个鞑子女人,唤起了自己的本能冲动,他又嗅到了那种熟悉的、若有若无的气息,这种要命的幽香,像是催#情的丹药,他感觉到小腹中有一团火在四处肆虐,拼命想要寻找一个突破口出来……

“洪将军,现在好些了吗?”大玉儿明显感觉到,洪承畴身上的体温极速上升,身子也是扭动不安,却是装模作样道:“是不是刚才吃饭,吃得太快了……将军饿了三日三夜,身子原本虚弱,刚才暴饮暴食,或许……”

“暴饮暴食?也不像呀……”洪承畴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还强撑着,“若是和饮食有关,须是肠胃难受才是,可现在……”

“不是肠胃?那是哪儿?”大玉儿从洪承畴的怀中脱出来,用手在洪承畴的小腹上轻抚着,“是这儿吗,将军?”

“不是,还要向下一点……”洪承畴想要将大玉儿的嫩手拿开,但身上却没有一丝气力。

“奥,还要向下?”大玉儿十分乖巧,不待洪承畴说话,却是将手慢慢向下移动,忽地触到一根坚硬的铁棒,不觉惊叫出声,“啊……”

洪承畴羞极,这样的事情,竟然让这个鞑子女人发觉了,这还让不让人活?难道自己真的在乎这个鞑子女人?这鞑子女人的确长得不错……

大玉儿抽出小手,早惊得合不拢嘴,见洪承畴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大,急得几乎要哭了,“洪将军怕是中了参毒……都是婢子害的,婢子该死……”

“参毒……什么……参毒……”洪承畴的小腹下,一股股火苗像是游蛇般的,想要寻找出口,却是四面碰壁,每冲撞一次,火苗的能量就会加大一次,他咬紧牙关,几乎说不出话来,额头上已是汗如雨下……

大玉儿见洪承畴面上已经大半红润起来,红晕随着气流在脸上游动起来,知道已经是关键时刻,遂大哭道:“都是婢子的错,婢子只知道将军饿了三日,需要滋补身子,没想到参汤性子烈……将军身子疲弱,吃擒不住……都是婢子自作主张犯的错,将军就惩罚婢子吧……”

“什么……参毒……”洪承畴每说一个字,便如攀登“一线天”般艰难,稍有不慎,便有坠入万丈深渊的可能……

大玉儿见情势危急,只得忍住羞,一把抓住洪承畴坚硬如铁的硬邦邦,羞红着脸道:“洪将军还不明白吗……”

“啊……”原来这就是参毒的反应……洪承畴明白了,却是无可奈何,老山参主要出产在长白山,中原地区虽有听说,但见过的人不多,更别说知道它的性子。

“怎么办?”大玉儿一手握住洪承畴的硬邦邦,面上却是梨花沾雨,“都是婢子的错,将军,就由婢子来补偿吧,只要让参毒排出,身子就会好受些……”

“这……合适……吗……”

“婢子做的错事,自然由婢子来承担,”大玉儿低着头,脸上早羞得与洪承畴一般红润,“再说,婢子擅自换了皇上的毒酒,婢子就是回去,也是活不成了……”

“不……”洪承畴想要救下大玉儿,口中却是不听使唤,只吐出一个字,便是牙关紧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玉儿只道洪承畴不肯排毒,急忙叫道:“洪将军,莫要辜负婢子的一片好意……”不由分说,扶起洪承畴,便向内室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洪承畴一声狂吼,将体内的“参毒”排出,小腹内虽然还有一些躁动,但已经细弱游丝,伏兵似的一点点潜伏下去。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瘫倒在大玉儿的身上,伏在她的胸口,小声道:“玉儿,你又救了我一次……”

“婢子一向卑微,从来没有被人重视过……”大玉儿将洪承畴紧紧抱住,唯恐他逃跑似的,“今晚……婢子倒是做了一生中最有价值的事……”

“玉儿……”洪承畴探出手,轻轻抚摸着大玉儿的脸蛋,将口鼻凑上去,贪婪地吮吸着那淡淡的幽香……

“将军……”大玉儿也是探出手,在洪承畴的颈脖随意地画着圈圈,悄声道:“将军喜欢玉儿吗?”

“当然喜欢!”洪承畴将大玉儿的小手握住,送到口边,亲吻片刻。

“那将军还想死吗?”

“有佳人作伴,我……我自然不想死了……”

“噗嗤!”大玉儿不觉笑出声来,到了此时,她的心中才稍稍放松,如果不能让洪承畴归降,皇太极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个仇恨,必定记在自己身上……

“玉儿……”洪承畴轻轻呼唤着。

“婢子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人,实在配不上将军,”大玉儿用另外一只手,将洪承畴的脑袋搂在怀中,“今晚能为将军做些事情,婢子……婢子已经很满足了……”

洪承畴心中一动,这样的佳人在怀,可是舍不得放手,但……自己是汉人,难道要为皇太极效力不成?不过,今晚的命,可是玉儿救的,难道就能辜负佳人吗?

如果要活着,就只能为皇太极效命!

洪承畴心中又是烦躁起来,他从大玉儿身上翻下来,躺在一边思索。

大玉儿心中一惊,难道要出现波折?她侧过身,挽起洪承畴的手,“将军在想什么呢?”

洪承畴长叹一口气,道:“明日你让皇帝来吧,我有话跟他商议。”

“将军,你……”大玉儿心中窃喜,却是装作不知。

“我若是不肯归顺,皇太极必然责怪你私自换了毒酒……”洪承畴淡淡地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洪承畴不才,岂能害了恩人?”

“婢子多谢将军!”大玉儿用手环住洪承畴的脖子,“将军果然高义,婢子佩服!”

洪承畴将大玉儿紧紧搂在怀中,“玉儿,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大玉儿一惊,洪承畴只怕已经看穿了自己,不过,她瞬间就明白了,洪承畴或许不是不肯归降,他只是需要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能拒绝的理由!

她的心中稍定,也不欺瞒了,“婢子是个卑微的人,皇上看在将军的份上,能绕过婢子的性命,已是皇恩浩荡!”迟疑了片刻又道:“但是婢子心有所属,今日晚间,婢子是完完全全属于将军的……”

洪承畴估计,这个大玉儿,恐怕身份不简单,但她确实有些喜欢,便不再多言,翻转身子,再次排出了一些“参毒”。

天色未明,大玉儿心中高兴,不知不觉已经醒来,见洪承畴尚在睡熟,便故意用肘部一撞,将他弄醒,自己却是闭上双目,假装未醒。

洪承畴吃痛,身子一颤,睡意全消,睁眼一看,黑暗中再无声息,只有大月儿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他已经做了决定,知道再无反悔的可能,变轻轻唤道:“玉儿……”

“嗯?”大玉儿打着哈欠,装着是被唤醒,呢喃着道:“将军,现在什么时间了?”

“天快要亮了吧?”洪承畴也不能确信,只得随口答应着。

“快要天亮了?”大玉儿翻转身,面对着洪承畴,手指在洪承畴的面上轻轻画着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圆圈,“天亮之后,婢子就要面见皇上了……”

洪承畴心中有愧,毕竟是背叛了大明……但他更加迷恋大玉儿,也许天亮之后,二人再无相见的可能,他翻身抱着大玉儿嫩滑的双肩,凑近大玉儿的耳边,轻声道:“我感觉昨晚的‘参毒’,尚未排尽……”

“嘻嘻!”大玉儿娇笑着,“婢子早就说过,婢子现在是属于将军,天亮起床后……”

话未说完,已经被洪承畴搂得喘不过起来……

须臾,洪承畴将体内的参毒排尽,趴在大玉儿身上喘着粗气,大玉儿微微睁开双目,见天色已经大亮,遂推了推洪承畴,“将军,天色已经大亮,将军独自休息片刻,婢子要回去了……”

洪承畴虽然有些不舍,却还是翻过身,让大玉儿起床。

大玉儿也不回避洪承畴,在他的注视下慢慢穿好衣装,下床套上皮靴,却是回过身来,在洪承畴的额头上留下一点腥红,“皇上今日应该会来看望将军,将军如果见到婢子,那就表明皇上放过了婢子……”

一缕幽香,随风而逝,洪承畴躺在床上,却是回味无穷……

次日午前,皇太极散了朝会,立即带着多尔衮、豪格、范文程、宁完我、张存仁等满汉重臣,前来看望洪承畴,见洪承畴穿得单薄,忙解下身上的裘皮大衣,亲手披在洪承畴的身上,“先生穿得这么少,不冷吗?”

洪承畴沉默不语,却是向着皇太极的身后张望着,皇太极知道他的心思,忙咳嗽一声,一名身着淡粉色襦裙的丽装女子,从门外缓缓进来,亲手给洪承畴斟上茶水,“洪将军能归顺大清,真是大清的福分!”

虽然知道可能是演戏,但亲眼看到大玉儿无恙,洪承畴心中的荆刺,终于完全落下,他抬眼看看皇太极,这个战场上最大的敌手,今日才是第一次面见。

高大、挺拔,略微有些胖,脸上却是挂着真诚的笑意,真乃世之主也!洪承畴叹毕,忙翻身叩拜在地,“败军之将,愿意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皇太极大喜,忙扶起洪承畴,“我今获一导者,安得不乐?”

满汉朝臣们一一与洪承畴见礼,洪承畴待得空隙,悄悄问范文程:“刚才把盏的婢女是谁?”

“她?”范文程高声大笑,却又压低声音道:“她是崇德皇上的庄妃娘娘博尔济吉特氏,蒙古名字叫布木布泰,听说她给自己取了汉名,叫做大玉儿,亨九,你好福气,竟然劳驾庄妃娘娘亲自为你把盏……”

“啊……”洪承畴大惊,原来昨晚与他同床共枕的人,竟然是庄妃娘娘?他连忙向前看去,皇太极正与布木布泰边走边说着什么,时而发出大笑,好似昨晚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