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忍孰不可忍!

叶超倒是义愤填膺,可晏天霁也没有多生气,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他,“今日你提及此事,正好我也来开导开导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明牧远和你一同入伍,他能平步青云,你却只能在骠骑营吗?”

叶超又何尝不知道侯爷想说什么,想起了什么往事脸上愤恨的神色不减分毫,“属下愚钝,向来只知道忠君爱国,拍马屁昧着良心的事情属下做不出来。”

被他这番话给逗笑的晏天霁只得摇头作罢,“你啊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好了,你别再说了,本侯自有分寸,明日许世安接我出城,你就和其他人在这里休息。”

叶超一听明日进城也不带他,急地差点跳起来,“侯爷,那怎么可以,您寒疾还没好,属下保证不多说一个字,就让属下保护您。”

“不用,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听我的话,原地休息养足精神,以后用你的地方还多的是,不必急在这一时。”

第二天卯时一刻,天刚蒙蒙亮,依旧高挂天空的星辰都未退,卯日星君还没来交接的时候,客栈外头便响起了三声狗吠。

那是昨日晏天霁和许世安约好的暗号。

眯了大半个时辰的晏天霁应声而起,用冷水抹了一把脸后便起身开门。

他嫌穿衣麻烦,昨日就着篝火在边上躺了半宿,身上还有股子烟熏味儿,叶超也早早地就起来了,只是侯爷早已有吩咐,他就算是想跟着也不能,只能目送侯爷离开。

只是晏天霁出得院子后,迎头撞见的却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对此人的第一感觉晏天霁不知道怎么形容,瘦瘦高高的个头,是个好看的人,只是那一双眼睛里闪着幽幽的光芒,在暗沉的天色下看起来宛如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来得自然不可能是许世安,而是公孙璃。

亲眼见到晏天霁了,公孙璃的眸子不可抑制地缩了一缩,明明是笑着的,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说话也有些阴阳怪气,“侯爷,世子有事走不开,特意吩咐在下来接您。”

像是怕晏天霁不相信,他说话的时候,将手里的玉佩也拿了出来,这个玉佩晏天霁认识,正是许世安在朝的玉牒,这算得上是信物了。

最后一点怀疑的念头也被晏天霁自己打消了,玉牒做不得假,反正他是要去见七七的,只要能带他去就行了,况且这个人一开口就是侯爷侯爷的叫,想必也是许世安信得过的人。

晏天霁嗯了一声,“走吧。”

昨日许世安才说城门口戒备森严,可是晏天霁看这架势,倒也没严到哪里去。

“这位公子,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从晏天霁看到公孙璃的第一眼起,他就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十分熟悉,尤其是看人的目光,狡黠中带着些探究,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哪里见过他,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闻言在前面带路的公孙璃握着马缰的手紧了紧,马儿被带得吃痛,仰天撕叫了一声,晏天霁又偏头看了他一眼,公孙璃这才挤出一个笑容,“侯爷,我常年在边关,您何曾见过我,想来是看错了吧。”

晏天霁心中尚且有疑惑,不过也没有继续追问,扬鞭继续向前。

朝华门进去很容易,再者九门提督要监视的人是许世安,稍微打扮了一下的公孙璃和普通的世家子弟没什么两样,拿着通行证,两人轻而易举的就进了城。

马匹的脚程很快,天色大亮之时,公孙璃已经将公孙璃带到了目的地。

“侯爷,世子在等您。”

晏天霁抬头一看,北国驿站几个斗大的字就在眼前,这是北国专门用来接待皇室中人和外朝族人的地方,许世安住在这里倒也说得过去。

他以为许世安在这里等着他要一同入宫见七七,当下也没有怀疑,推门就进。

只是刚一开门,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只见许世安衣衫单薄的跪在门口,背上还背着一节柳条,见他进来也不说话,等到他走近了才磕头,“侯爷,世安对不起您。”

这简单的八个字,让晏天霁的心不由自主的抽了一抽,他双手握住许世安的臂膀想把他拉起来,”这冰天雪地的你是在做什么?有话我们进屋说。“

没想到许世安的眼泪说来就来,只是这北国冬天的天气实在是很恶劣,还没等他的眼泪流下来,就已经在脸上凝结成了冻霜,他嘴唇青白,浑身都在颤抖,就是不肯起来。

“侯爷,我是向您负荆请罪的,是我没照顾好七七……”

晏天霁呼吸一顿,声音压低了几分,“你说什么?”

许世安的声音哽咽,“侯爷,七七没了。”

外头风雪大,北风刮得脸生疼,晏天霁没有听清楚,以为他说的是七七没来,理所当然道,“没来无妨,总能寻到机会去看看她,起来说话。”

许世安抖动的更加厉害,嚎叫道,“侯爷,不是没来,是七七没了,她死了,她被北国太子害死了……”

和一般人不同,晏天霁对“死”这个字没有多少避讳,可能是因为前半辈子行军打仗的缘故,马革裹尸战死沙场见过生离死别的场景多了,他反而豁达了不少。

当初他把自己的四个儿子送上战场一个都没留在身边,也有不少人劝他,战场波云诡谲,说不定哪天就有去无回了,不为儿子想也要为自己想想,留一个在身边养老送终也可以。

晏天霁听后直接拒绝了,男儿志在四方,他一生戎马疆场,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就断送儿子们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