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听墨九骓提到过简霜这个人。

可无论我再怎么追问,灰三喜都不愿意再提半个字了:“重姑娘,你要还想我好好活着,就别问了。”

这么严重?

看来这个简霜对墨九骓来说,是真的很重要了。

会是墨九骓青梅竹马的恋人?

还是他心底爱而不得的朱砂痣?

第三天晚上,刚吃完晚饭,灰三喜便坐不住了。

“我得出一趟门了,你一个人在家别乱跑,行吗?”

我疑惑道:“大半夜的我乱跑到哪儿去?不过发生什么事了要出门?”

“我哥回来了。”灰三喜有些激动,“我听说他中午就到江城了,我以为他很快会来找我,这都过去半天了,我估计他是去四合院那边,有事绊住了。”

原来是这样。

我摆摆手:“那你快去快回,别乱跑去别处,不然墨九骓回来又要罚你。”

“知道了。”

灰三喜应了一声,忙不迭的出门去了。

灰三喜的哥哥算是墨九骓这个堂口里的二把手,是墨九骓的心腹,我虽未见过这人,但也生出些许好奇来。

洗漱过后,我躺在床上翻手机,巩汉章的信息就是这个时候传进来的:别墅左侧门柱底下给你留了东西。

我惊得一下子从床上弹起,快速走到阳台边往大门那边看去。

这整栋别墅周围都是埋了墨九骓的眼线的,虽然我从未看到他们,但我知道有,否则别墅不会太平。

巩汉章如果真的在左侧门柱下埋了东西,那些眼线不至于什么都没察觉吧?

但我随即又想到,不一定就是巩汉章本人过来的,不是还有曹叔帮他吗?

曹叔可不是一般人。

这样想着,我披了件外套赶紧下楼,直奔大门口。

这儿是我们的地盘,我并不担心安全问题。

坤叔还在一楼忙着,看到我下来,问我有事吗?

我说没事,到大门口转转,看看墨九骓回没回来。

坤叔就站在院子里看着我,我转到大门口左侧,蹲下来四处摸了摸,竟真的摸到了一片新翻过来的泥土,巴掌大一块。

我伸手往下拨了拨,很快下面便露出来一个小盒子,我赶紧拿出来揣在了怀里,转身就准备回别墅。

我当时是低着头的,一转身,就看到面前多了一双靴子。

黑色半高筒的皮靴,再往上,是军绿色的长裤,裤脚塞进皮靴里,说不出来的帅气。

就像是民国时期穿着军装的少帅打扮。

只可惜,再往上不是军衣,而是一件白色布纱小褂,小褂边沿掖进裤腰里,倒也很帅。

等对上那张刀削般硬朗的面庞,以及那对炯炯有神的单眼皮的时候,我不得不窥探一声,这男人虽然没那么帅,但浑然天成的气质还是挺让人挪不开眼的。

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张嘴便问道:“你在这刨什么?”

我立即摇头:“没刨什么,你是谁?”

这时候,坤叔已经走了过来,哈哈笑着跟男人握手:“二少怎么过来了?”

我皱起了眉头:“二少?”

“这位是我家二少,三喜的哥哥。”坤叔介绍道,“这位就是重欢姑娘了。”

二少点点头,说道:“我是灰司晨,听说三喜现在在你这儿当差,我就赶过来了,三喜怎么没跟着你?”

“她不是去找你了吗?”我忽然有点心慌了,“她吃过晚饭就去四合院那边找你了。”

灰司晨眉头皱了起来:“我之前一直在四合院那边,忙完了就赶过来了,三喜根本没过去。”

我没想到灰三喜会骗我,毕竟她一直那么期待跟灰司晨见面,明明已经放她去了,她为什么没去四合院?

那她现在在哪?

灰司晨转身就走,我要跟上,坤叔拦住我说道:“姑娘先回房吧,三喜不会有事的。”

灰司晨开车离开了,我回到二楼,心神不宁的。

好一会儿才忽然想起刨出来的盒子,赶紧打开,就看到里面只有一张纸。

我将纸拿出来,展开,发现纸上画着的是一张地图。

寥寥数笔,只做了一个地标。

我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越看那地标越熟悉。

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转身去书房,将之前巩汉章送给我的那张地图找了出来,拿回房间里铺开,然后比对着地势,将那张纸贴在了与地图重合的位置上。

是了,纸上画着的这一段,就是地图上与之重合的这一段,但地图上这一段并没有标地标。

而新标的这个地标,跟之前已经标好的五个一模一样。

我恍然大悟。

之前巩汉章就跟我说过,渡水村的竖棺不止一个,它们之间是有联系的,巩汉章当时已经找到了五个点,分别标上了地标。

如今这第六个地标出现了!

是那具女尸被献祭了!

我找到笔,在地图相对应的位置,标上去这第六个地标。

看着地图,我慢慢的就冷静了下来。

巩汉章在隔壁县城的古墓里找到了女尸;又是他建议将女尸暂留在实验室;然后女尸从实验室里被偷走,巩汉章却没立即受到处罚;现在,他又在第一时间标出了这个地标……

这一切的发生,不急不躁,稳扎稳打,倒不像是个意外,更像一切早已经安排好了似的。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中出现,这一切会不会是一个套?

巩汉章亲手撒网,主动提供饵料的圈套?

如果是的,那么下一步呢?

我忽然又想到之前墨九骓跟我说的话,他那么确定巩汉章不会有事,还试探性的问我,如果最终要我做出牺牲,我是否可以?

墨九骓是清楚巩汉章的所作所为吧?

他们在做推手,渡水村需要全阴命格的献祭品,他们便从古墓里弄出来。

等到一切到位,渡水村的秘密便会浮出水面,到那时,我们也才能看得更清楚。

这种手法倒很像一个词:“捧杀。”

而我是这一场‘捧杀局’里的最后一环,墨九骓和巩汉章默契的合作,其实从一开始,也把我算计了进去。

我并不生气,因为渡水村的事情涉及到我家几条人命,无论最终事态发展成怎样,我都必须参与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