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在祖坟里待了一天一夜,再抱着我出来时,他的双眼已瞎,浑身都是血。

身上青一道紫一道的,全是被什么东西勒出来的痕迹。

而我脸上的胎记已经消失,咧着小嘴嗷嗷的哭,到处找吃的。

我妈把我揽进怀里喂奶,爷爷则回自己房里上药。

可等我妈喂完奶,把我哄睡了,再去看爷爷时,爷爷已经不行了。

他颤抖着手点了最后一炮烟,一边抽一边交代后事:“惠芬啊,不要难过,我破了祖坟的封印被反噬,这是因果,怪不得别人,索性保家仙显灵,护住了娃儿,我重家有后了!”

“我死后不入祖坟,祖坟对面那块高地上,我选了块好穴,把我葬进去,能镇住祖坟里剩下的那条黑蛇。”

“如果不是撞了红白双煞,咱家娃儿本应生在八月十五团圆之夜,身带七叶重楼药灵转世,是个命中带福的好孩子,如今遭此大劫,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母女要想平安活下去,必须做到三件事。”

“第一,处理完我的后事,你带着这些年咱家攒下来的钱财和名贵药材,抱着娃儿出村,再也别回来;第二,娃儿十八岁之前,不能让任何男人碰她;第三,娃儿此生不能再入红白双煞之地,切记切记!”

说完这些,爷爷便咽了气。

我妈听从爷爷的安排,将他葬在了祖坟对面的高地上,然后带着我离开了村子。

这一走便是二十一年。

我妈在江城市郊的古镇开了一家药酒铺子,生意不好不坏,勉强养家。

我则考取了江城医科大学,如今已经念大三了。

日子虽不富裕,但却安安稳稳,出生时种种,仿若一场噩梦,早已烟消云散。

大三暑假,我在市一院实习,认识了比我大四岁的苗翊。

苗翊年纪轻轻已是副主任医师,人长得又帅,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魄,据说倒追他的女孩都能排到江城大桥去了。

可偏偏这人对谁都客气有加,进退有度,从未给过任何女孩回应。

我来医院实习的第三天,就被苗翊堵在了楼梯间拐角,他说对我一见钟情,让我做他女朋友。

那双满含春情的桃花眼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我,温热的气息包裹我全身,我哪里还有招架之力,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

之后一个月,我完全沉浸在苗翊炽烈的爱意中无法自拔。

月底我俩恰好一起轮休,苗翊报了一个剧本杀,邀请我一起去玩。

那天一起去的还有我们几个同事,地点在市郊一个废弃疗养院里。

游戏刚开始不久,我们一行七人就被冲散了,我被困在一间密室里。

密室四周空荡荡的,正中间放着一张床,床上直挺挺的躺着一具尸体,一张白布遮盖住了全身,只露出两只惨白的脚。

看着那双脚,我心里直发毛,这道具做得也太逼真了吧!

但逃出这间密室的线索肯定就在尸体上,我不得不走过去。

掀开白布的一刹那,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以我学医这些年的经验,瞬间就能辨认出,床上躺着的不是道具,而是真正的尸体!

男尸一身白,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手下却压着一只红绣球。

我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两步,脑子很乱。

先不论剧本杀场景里怎么会出现真正的尸体,就说我眼前看到的这些,白布、男尸,这是白煞,可男尸手中偏偏压着一只红绣球!

我有理由相信,只要我触动某个特定机关,下一刻出现的,应该就是红煞场景。

爷爷临终前交代过,此生我不能再入红白双煞之地,否则会有危险。

就在这时,被我掀开的白布缓缓滑落在地,我脑中瞬间有什么炸开了。

掀开白布就是触动机关!

果然,下一刻,密室门毫无预兆的自己打开了,四个纸人大汉抬着一顶红轿朝我走过来。

我撒腿就想往外跑,可是两条腿像是钉在了地上,根本挪不动。

床上的男尸坐了起来,红轿转眼就在跟前,轿帘慢慢掀起,一只红绣球从里面飞了出来,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的往我脖子上缠。

我心里一片冰冷,看来这一劫我是躲不过去了。

这废弃疗养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喊救命都没人听得见。

就在我几近绝望之时,一阵阴风拔地而起,唱戏一般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天清地灵,蛇王娶亲,生人勿近,诸煞退避……”

我抬头往上看,另一顶红轿兜头罩下来,黑色蛇尾扫过,击退红绣球,拦腰将我拽起。

我心中一动,这是我家保家仙来救我了?

可为什么是黑蛇?

我妈告诉过我,我家保家仙是一条白蛇,被镇压在我家祖坟里的那条,才是黑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