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祁对一桌的美食提不起兴趣,我舀着汤喝、她傻傻看着窗外。

“真放感情了”

“相处久了、才知道喜欢是这种感觉。”

白祁拿出手机,她的手机壳还是以前用的那款奶油胶的手机壳。

“如果我早点跟她提公开也许这件事情的风向就会顺着她。”

“事已经发生了,当年我们的事爆出来妳处理的速度倒很快。”

“妳那是必须这么做,我品牌要名声、妳要干净的人设,早早澄清对我们只有好处。”

她说得没错,越接近利益的关系,就必须清理干净。

“其实差不多放下了,只是还可惜没能救她而已。”

我要了一只红酒。

“喝点,心情会好。”

就算陈墨不让喝,总不会不让我看着白祁喝吧。

“妳也来点”

“目前戒酒中。”

“变了,妳也变了。”

我怎么可能跟她说我身体上出问题。

“这是工作需要。我一个嗜酒成性的人,怎么可能主动戒酒”

“也是就没见过妳在外面制止自己喝酒。”

白祁几乎用灌的在喝酒。

空了一只就再叫一只。

简直把酒当水喝。

大约五支酒吧,她醉了。

“白露她最后很难过吧。”

“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该给她叫车。

“十七楼阿她不疼吗”

“我不知道。”

“算了是我没能保护好她。”

“睡吧,白祁。”

我话没说完,她已经瘫倒在桌上。

九点三十五。

她喝了两个小时多。

“伊兹过来接我。”

我随手拨通伊兹的电话,她彷佛还在忙,手机那头传来打字声。

她到餐厅邻近十点,白祁依然倒在桌上。

“这喝了多少。”

“五只红酒,差点就对店里的威士忌下手。”

她扛起白祁,送上后座。

“妳没事吧。”

“看到了,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坐上副驾驶,她开的车。

我突然想问她一个问题。

如果哪天我发生意外,她会怎么办。

“伊兹,如果”

“怎么了”

算了,别问了。

“没什么。大概跟白祁说多话了,嘴闲不下来。”

“妳难得说这么多话。歇歇吧。到家叫妳。”

我闭上眼,选择短暂休息一段时间。

不方便把白祁送回家,伊兹只好把她一块带回别庄。

克里斯汀早就拿了东西回来,正在跟陈墨通话。

“陈墨说了什么”

进家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正在客厅跟陈墨结束通话的克里斯汀。

“没什么,就是洛总问妳跟伊兹怎么样有没有吵架之类的。”

多余。

“这问题让她以后别问。”

我甩下克里斯汀回卧室。

“白祁怎么样了”

我洗完澡,伊兹才回卧室。

“闹了一阵,睡着了。”

她好像把自己当作别庄的女主人一样,把我的卧室当成她的。

好吧,名义上是。

单纯的我不认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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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姆睡的比我早许多,当我还开着窗躺在地毯上看月亮,隔壁房的灯早灭了。

就着月光,我又开始动笔。

想的不是艾姆,是白露。

这样的月光非常衬她。

安静而明亮。

就像她每每回头看我的眼神。

哀伤、宁静。

起初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嗯直到她说起楚悟的事情。

我才知道她对我原是愧疚的。

之所以那样看我,只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

她难道一直背负着愧疚生存吗

因为天天都能看到我,所以总会想到楚悟。

然后生活就像走在炙热岩浆上

每一步都是痛苦。

她高自尊,对着我确实没办法做到坦承。

连她不告而别她都未曾表态过。

明明我对着空无一人的窗口画画,画纸上的画面却多了她。

她坐在窗沿,双脚在外面晃着。

望着远方。

就是不看我。

彷佛是幻觉,笔下的她好像活了。

脑中都是她的声音。

认真的、娇嗔的、魅惑的、胡闹的听到她的各种语气。

好像她就我面前一样。

夜晚阿,请妳走慢一些。

我想好好听她的声音。

我越是入迷,她的声音就越明显。

像是蛊惑。

白露如果我沈溺在此刻,就能遇见妳了吧。

大概是因为艾姆临回房前给我送的酒,我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一小醰子的酒已经见底。

我放下画板,一步一步往窗边走去。

月亮已行至天顶,像太阳一般。

洒落光辉。

大约是幻觉,我竟看见白露在空地上起舞。

她围着熄灭已久的篝火跳舞。

转圈、跳跃、滑步。

举手投足都是她独有的优雅。

她停在我窗前,想邀约我一样。

对我伸出手。

我原想回应她。

但是她是梦。

一瞬间我回到现实。

原在我窗下的白露消失了。

感谢理智,没让我从四层高的楼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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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我不了解白祁,才这样误会妳。”

“我不在意了。妳想问当时的事也可以。”

“妳说隐退的那两年”

“对,反正妳要想知道也会有人给妳说。”

不如我先开口。

“不问了,既然妳都说跟她没什么,我选择相信妳。”

伊兹就是这样,她总会无条件相信我。

相信到我自己有罪恶感。

明明我做了那么多该对不起她的事情,可她还是原谅我。

“算了,早点睡吧。明天我得送白祁回去。露露陈墨说的药妳记得。”

“嗯。”

她回头往浴室去,我选择起身吃药。

普通的安眠药而已。

等我醒来时伊兹已经不在了。

大概白祁醒得早,正好碰上她出去晨跑。

我下楼都是接近中午的事。

家里第一次聚集这么多人。

我、伊兹、克里斯汀、白祁跟家政阿姨。

家政阿姨跟过往一样在厨房准备早饭,伊兹跟克里斯汀还在处理工作。

闲暇的只有我跟白祁。

我追剧,她手边还有公司的事,只是她没心处理。

“不接妳助理的电话吗”

这已经是她助理的第五通电话。

“算了。”

“翘班”

“谈不上是。而且今天最多找我复盘昨天秀场的反响而已,不重要。”

“妳想去哪,我让助理送妳去。”

“海边吧。行山沙滩。”

果然人还是需要走走的。

“伊兹,安排车陪她去吧。”

伊兹没回答我,顺手拿起手机去安排车。

“妳这样用她洛河不会觉得妳浪费”

“未来总裁亲自帮你安排出行,赶紧感谢我啊。”

“妳真的不接阿。”

白祁放下筷子,凑近我。

“才不要。”

接了洛河的位置等于出卖自由,我做不到。

“我觉得妳挺适合阿。怎么不愿意”

“我接了就不能上台,妳觉得这是好还是坏”

设计师们都有自己喜欢的模特或想法,都不会愿意为了不可控因素做改动吧。

“妳说的也对,顾虑秀场上的效果妳不接洛河的位置还好。万一接了,圈子得哀悼多久。”

白祁到底懂圈内的规则。

“没有什么好哀悼的,旧人走、自然有新人成长。每年都这样。不是吗”

“但是用习惯的模特一个接一个走,还有妳,婚后不打算继续了吧”

“白总放心,她会继续走。我不打算让她当全职主妇。”

伊兹突然插进我跟白祁的对话,她手边的工作并没停下。

“大度,不愧洛河的接班人。”

“不是,是她万一老待在家家里酒窖得遭殃。”

“呵、原来是因为这个。等等,不是说她现在不喝酒的”

“是不太喝了,但是劲来了就拦不住。”

“闭嘴吧妳。”

我匆匆往她嘴里塞上半根油条。

“真好看妳俩这样。”

“没多好,也就这样。”

“到底喜欢过,露露,对她好点。”

“听到没连她都要妳好好对我。”

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