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这件事涉及到律例问题,就算是家事也能判。

江家人属于侵占罪,他们未经允许非法闯入江府,赖在江府白吃白喝白住,就已经是犯罪。

按照大晟律法,发生这样的事,先是公堂之上调节,若是调节不来,那就依法判处。

听着堂下江伯娘的哭嚎,县令脸色肃穆,狠狠拍了一下惊堂木。

这一下,江伯娘被吓得所有的哭诉都咽回肚子里。

“按照我朝律法,侵占他人房子,拘役或处罚,不知悔改者判处监禁一年。”

这个结果一出,江伯娘吓得两眼一翻,晕在地上。

江世贵见状,顿时手足无措。

现在江家人,伤的伤,晕的晕,他媳妇更是一句话都不吭,他能怎么办?

他没想过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也没想过大江媳妇会一点情面都不给……

江老太痛心疾首地看向江君易:“大江,看在我们都是一家人的份上,能不能算了?”

江君易面不改色,连个眼神都没给:“别跟我说,有什么就跟我媳妇说。”

闻言,江老太又看向苏暮清,可没等开口,后者就先开口了。

“阿奶你别说了,以前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容忍他们,过节也会给点好东西,结果他们是怎么对我的?

“他们趁我不在,强行住进我家,而你不仅没有阻止,还任由他们这样做。

“说实话,你辜负我对你的好、

“一次两次你向着他们,我不计较,但不代表我就是个傻子。

“阿奶,你让我很失望,所以你说的话,我不会再听。”

苏暮清淡淡地跟江老太说,全程脸色没有一点变化。

听到这话,江老太心头轰然一震,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愧疚地低下头。

她错得太离谱了,她伤了大江夫妻俩的心,他们可是整个江家唯一对她好的……

县令见状,喝道:“来人,将江大夫妻俩摇醒,此事必须有个结果。”

不一会儿衙役端着冷水过来,直接泼醒地上的两人。

不过这水倒是冲淡了公堂上的尿骚味。

“江大,本官劝你们还是跟苏娘子调解,若是让本官判刑,你们可都得在牢里过日。”

一听到这话,江大死死咬着后槽牙,最后无可奈何地点头:“好,那就赔,但俺们吃住一个月,也用不着一百两吧?”

就算是去玉香阁天天吃,一个月下来也花不到一百两!

“苏娘子,这件事,你怎么看?”

“大人,我坚持要一百两,若是不给,那就依法处置吧!”

她说过,要是不把他们宰得连渣都不剩,她都不姓苏。

江大声音冷硬,目光淬寒:“你一定要将我们一家赶上绝路?”

苏暮清冷呵一声:“是你们自己选择走这条路的,路的前方是绝路,与我何关?”

知道她吃软不吃硬,江大的脸色瞬间耷下来,他扭头狠狠甩了自己妻子一巴掌。

啪。

重重的巴掌声让公堂之下的人唏嘘一片。

江大怒道:“一切都因你而起,你去求大江媳妇原谅,要是求不来谅解,俺就休了你!”

江伯娘被那一巴掌打趴在地,一下子懵了。

她想要闹,想要发泄不满,但一转头看到江大无情的嘴脸,她慌了。

她有儿有女有孙,都一把年纪了,要是被休,以后哪还有脸面活下去?

想到这里,江伯娘将怨恨咽回肚子,可怜兮兮朝苏暮清磕头:“大江媳妇,俺错了,俺以后再也不会招惹你了,你就饶过俺们这次吧……”

苏暮清冷着脸道:“我饶过你们很多次了。”

言外之意就是,她不会再饶恕。

当初吴招娣要养伤,她同意二房留下已经是给面子了,没想到他们这么得寸进尺。

她都可以想象得到,自己离开后,欢儿和虎蛋虎妹他们是怎么应付这头疼的江家人的。

不管江伯娘怎么恳求苏暮清夫妻二人,他们夫妻俩始终是选择要一百两赔偿。

最后的最后,江家人将田地房屋给转到苏暮清名下。

但尽管如此,还是不能凑足那一百两。

“苏娘子,江家人即使把田地房屋给你,但他们凑的钱财远不足一百两,你不如退一步?”

苏暮清蹙眉想了想,“要是他们在义绝书上面签字,与我们夫妻俩、还有我公爹的一双小儿女断绝关系,从此互不相干,我可以答应就此罢休。”

她现在不差那一百两,而且她也知道这江家人一辈子都不会凑得到这笔钱,要是能从最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她可以收手。

只要他们签了义绝书,日后他们就不能再拿‘一家人’来说事了。

“你这个——”

“闭嘴!”江大伯狠狠呵斥要当堂骂人的江伯娘,“你要是不愿意,那俺就休了你。”

听到这话,江伯娘心中再愤恨,也只能低下头同意。

最终,在公堂之上,江家人在义绝书上签了字,代表和苏暮清一家四口再无瓜葛。

这一事结束,接下来就是吴招娣伤人一事。

还没等县令发问,清醒过来的吴招娣说道:“求大人做主,判民妇和江家二子江明贵义绝。”

站在台下的苏暮清有些诧异吴招娣会这样说。

在大晟朝,夫妻的离婚制度可分为三种:休妻、和离、义绝。

如果犯了七出过错,是会被丈夫休妻。

而吴招娣犯了最严重的七出过错中的‘与他人有染’。

吴招娣本该被休弃或者沉塘的,却选择求江家人原谅,而江家人也存在私心,便留下吴招娣。

和离是双方都同意的。

最后义绝是由官府强制性判离,家庭暴力属于其中一种。

可如今吴招娣的情况很复杂,先做错的是她……

江伯娘一听到这个,本就填胸的怒气瞬间爆发出来,炮语连珠言语犀利:“你个不要脸的贱货!

“你对不起俺家二贵,跟别的男人有染,俺们原谅你,你就该烧高香了!

“现在一副哭哭啼啼状,就好似俺家二鬼欺负你一样,你还要不要脸?

“俺跟你说,除非你死,否则你休想离开——”

砰!

吴招娣脑袋一沉,整个人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