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苒和金木曾是同校校友。

金木比刘苒高两届,当年两人在学校时就在一起了。

后来金木毕业出来拍广告,刘苒还去给他当过模特,在刘苒毕业那年,两人一起领了证。

有句话叫‘饥不择食,贫不择妻’,大概就是形容那些可以与恋人共苦却无法同甘的夫妻。

金木小有才识,短期的积累之后很快认识了几个制片人,于是,几个人就在一起开始筹划他的第一部古装电视剧《若水》。

在选角的时候,金木还给刘苒争取了一个女三的角色,但同时也告诉她不要在剧组里公开两人的关系。

说大家都是新人,被人知道她靠关系进组,影响不好。

刘苒答应了,《若水》总共拍了三个月,这段时间里,两人除了工作上的交流,私下里连眼神对视都几乎没有。

刘苒作为女三,杀青的早,离开剧组的那天听到有人谣传金木和花知的关系。

但是很快被金木本人否定了,娱乐圈里捕风捉影的事情很多,刘苒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回到了两人合租的房子里,一边找下一份工作一边等金木回来。

等了将近一个月,终于等回来了金木,而他与她的第一句话就是,离婚吧。

故事不算长,刘苒说了大约五分钟,说完了之后淡淡的抬起眸,看了一眼花知。

花知接住她的目光,挑起半边眉,“所以你就认定,是我导致你们俩离婚的?”

刘苒偏了偏头,“八个月后,你们俩就被拍到在老巷口的餐厅吃饭。”

花知:“你自己也说了,那是八个月后了。”

刘苒:“谁又知道当初你们俩在剧组发生过什么?”

花知的舌尖抵在槽牙上,辩白的话无法说出口。

确实,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仅用语言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就像刘苒暗示的那样,如果当初在剧组的时候她和金木两人毫无感觉,那八个月之后再见面时怎么就突然有感觉了呢?

暧昧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真能说的那样斩钉截铁吗?

“但我那时候真的不知道你和金木已经结婚了。”花知只好这样替自己辩解。

这种理由她十年前就搬出来过,所以现在又说一遍,刘苒也并没有什么反应,她端起水杯轻抿了一口。

“而且,我在拍若水的时候真的跟金木没有任何除工作以外的交流。”花知又补充道。

刘苒把水杯放下,交叠起双腿靠在椅背上,垂眉问道,“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么?”

花知停顿了一会。

“没有,”她开口挑明道,“无论今天谈成什么样,我们俩都无法成为朋友。”

刘苒撇下嘴,没反驳。

“我知道,就像当年你的那篇小论文,肯定也不是你一个人主意吧?”花知问,“当时联动了那么多的媒体、营销团队,你那时只是一个十八线的女明星,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刘苒笑了笑,“谁让你那时候那么火?想踩着你的可不止我一个。”

花知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开口说什么,时过境迁,她现在也不想知道到底有哪些人了。

事实上,她今天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虽然不能解开她心里的所有疙瘩,但剩下那些疑团还需要去找金木那个当事人才能完全弄明白。

“话说你现在是真的准备离婚了吧?”刘苒突然地抛了一个问题。

花知回过神,还没来得及反应,刘苒又说,“就你那天推我下水的事——”

“——哎等等!”花知打断她,盯着她的眼睛问,“我那天到底有没有推你,你心里没数吗?”

人在自信的时候散发出的震慑力异于寻常,刘苒难得的被她盯的发虚。

“好吧,”刘苒改口继续说,“就那天我不、小、心、摔、倒、掉进水这件事——”

她故意把几个字放了重音,似是想挽回一点镇定,然后停顿几秒后说道,“总制片人程总竟然亲自过来跟我谈话。”

虽然早有类似猜测,但花知还是疑惑,“找你谈什么?”

“让我大事化小,息事宁人,不要影响剧组正常的拍摄,”刘苒皱着眉头思忖了会,“我想能让总制片人出马,那也只有最大的投资商梦影了。”

自从知道了程昱、闻于夜乃至天赐之间的关系之后,花知时常觉得自己经历的这些事情的背后还有更多的隐情。

虽然她无法拎清事情的原委,但是,站在刘苒落水这件事原本的立场上,她并不觉得自己弱势。

她不答反问,“既然说到这,那我倒想知道,你本来到底准备想做什么呢?说我故意推你下水?卖惨?博同情?再让网友骂我?”

刘苒面容动了几下,挺直的坐姿堪堪掩饰住自己的底气不足,她无话可说,撇过头拿了本书放在自己的膝上。

花知扳回一局,又紧接着追问,“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上次说,是群星的周梦跟你提及我要离婚的事情,那她还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啊,人家一个公司董事,能在我面前说什么掏心掏肺的话?”刘苒抬眸瞥她一眼,“不过,她看起来不大喜欢你。”

花知沉默下来。

刘苒不傻,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不会看不懂,忽的嗤笑一声,感叹道,“要我说啊,男人么,哪有自己的事业重要啊。”

花知转过头看着她,忍了忍没憋住,“你又知道什么了?”

“我能知道什么啊,”刘苒颠了颠自己的脚尖,悠然自得的说,“但你既然已经选择复出了,我想你大概也是想明白了。”

“靠谁,”她把膝上的书本用力合上,抬头挺背看着花知,“都不如靠自己!”

漂亮话谁不会说,当初你自己不也靠着金木才拿下的女三号?

但花知现在不想抬杠什么,她只问,“那我问你,如果金木当初没有跟你提过离婚,你们俩还恩爱如初,你愿意和他白头偕老吗?”

刘苒身形一僵,随即又恢复正常,“没有这个如果,他不是当年的那个他,我也不是当年的那个我。”

花知抿笑,站起身,“行,那我走了。”

刘苒依然坐着,“不送。”

花知从房车走出,正好迎上落日晚霞,橘红的光印染了半边天空,像一幅巨大的画卷包裹住了她的视线。

能如此洒脱,是因为心中已经没有了遗憾啊。

她这么想着。

剧组的生活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花知杀青的日子。

剧组搞了一个小型欢送会庆祝,花知拿着鲜花跟组里的人道谢,感谢他们在这三个月的照顾。

这算是她复出以来拍的第二部戏了,实话实说,她的压力要比上一部大上许多。

因为《将军》那部戏是个大男主剧,虽然作为女主,但她在里面的戏份并不重,甚至说可以算是某种的调剂。

大部分时间里,她都是端着的,清冷的,唯美的。

而《百年大院》则恰好相反,她要演艺一个近代角色的复杂而又曲折的半生。

她得土、接地气,她会大笑、大哭,她需要用力生孩子、愤怒的吵架、无助的脆弱。

她期盼着用这样一个人物剥离掉身上自带的美,摆脱掉冠在她头上数年的标签。

能不能成功她不知道,但是她努力了。

回酒店的路上,她静静的靠在车窗上发呆。

安安在旁边给她规划后面的工作计划。

其实,随着花知经常出现在娱乐板块的新闻里,想寻求合作的商家也渐渐多了起来。

但是接洽代言的事情都在李臻手里,而显然李臻对她有另方面的规划,不太想让她接中低端的广告。

因此谈了很久,最后只定下来一个高档护肤品的代言。

“明天赶早上的航班,应该中午前能赶到x市,预留八个小时的拍摄时间……”

安安抬起头问,“花老师,我们明天是在x市住一晚呢?还是当晚直接订机票回家?”

听到回家两个字,花知从呆愣中回过神来,“什么?”

安安又说一遍,还补充道,“哦,《将军》的发布会定在了4号,也就是五天后。”

花知还在心里默默的算时间,小高却突然说话,“明晚拍完直接回家吧,正好闻总也是明天到家呢。”

花知:……

花知目前身边三个人,安安和钟琳琳都是去年刚来的,唯有小高是一直跟着她的。

所以,跟闻于夜关系上也是只有小高稍微熟悉一点。

她转过头看着小高,“你怎么知道闻总明天到家?”

小高呃了一声,“那个……是项坤跟我说的。”

花知一时间没有回话,却在心里思索了一些事情。

“哎?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之前我在拍将军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了,为什么每次中间有空档可以回家的时候,闻于夜都能正好的赶回去。”

“是不是你?”她问小高,“一直在跟他报备我的详细行程?”

“呃……”小高眨了眨眼。

花知皱起眉,质问道,“谁让你这么做的?”

小高犹豫了一会,最后坦白道,“其实我原本是要去告诉李姐的,但是后来她说自己传来传去好麻烦,不愿当传话筒了,就让我……直接告诉项坤。”

花知沉默了会,对于闻于夜的心思也是越来越难猜了。

但她也懒得细究了,她跟安安点了点头,“那就明天当晚回去。”

安安应了下来,并开始定明晚的机票。

花知想着既然自己早晚都要在那间别墅里再一次见到闻于夜。

早晚要将那份离婚协议拿出来,那她也就不再回避了。

只希望到时候,在下决定签字之前,她可以跟闻于夜坦诚的把一些问题说清楚。

她不想留下遗憾。

本来一切都朝着计划走,可没想到,在第二天结束拍摄的时候,却接到了一个意外的通知。

《将军》发布会突然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