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阳迫不及待看着,禁卫军统领看得脸都绿了。手一捏就要把纸张捏成一团。

“统领要做什么?”程韵看着他的动作,声色俱厉,“这些物证,还是交给本公主保管,如果出了什么过错,便不好了。”

程韵开口,禁卫军统领自然不敢拒绝,同京中阳一起交还给程韵。京中阳倒是开心,这东西由程韵保管,那统领也不敢有其他动作。

“公主还是先入宫吧。”京中阳拱手作揖,“若继续在这里,驸马回来,伤了公主可就不好了。”

“嗯。”程韵点头,想到身边宫女,又担心起来,“可在门外看见她?”

“那宫女已经晕过去了。”京中阳如实回答。

“哼!”程韵现在当真是恨陵昀峰恨到骨子里,先害了自己,现在又害了五哥,“本公主倒要看看,他会成什么样子!”

甩开手袖大步走了出去,带着皇家的霸气,成寡妇又如何?这样的寡妇,我乐意当!程韵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罪名,早在她发现那些纸的时候,她就想过以后的路了。

陵国公府的人都聚在正厅外的花园,看到程韵从后面出来,都议论起来。

“公主要去哪里?”陵国公很有把握,他们没有查出什么,看到程韵满腔的怒气疑惑起来,“可是犬子惹公主不高兴了?”

“那陵国公可要好好问问令公子了。”京中阳说话阴里阴气的,“陵国公还是赶快把贵公子交出来吧。”

陵国公不明所以,眉头都皱了起来。

“备车。本公主要回宫!”程韵出了大门,身后跟着几人抬着那晕过去的宫女。

京中阳看着统领:“此事还需禀报宰相大人。”

“自然。”禁卫军这才想起穆珀还在,动作是够了,却没有半分恭敬。

“公主?!”陵国公从府里出来,却只看到走远的马车,心中越发不安起来,顾不得门口的人,让管家急急备了马车。

“陵国公这是要去哪里?”穆珀看着要上马车的陵国公,走下台阶,拉着缰绳。

“穆大人管的是不是宽了些?”国公眉毛一横,武将的戾气就散发出来。

“与驿馆相关的事,本官就管得。”穆珀笑脸对他,“既然陵国公要入宫面圣,便去吧。只是路上小心些。”穆珀松开了缰绳。

陵国公看了他一会,还是钻进马车,让车夫走了。

“大人,陵昀峰便是那幕后主使,只是他已经逃出了陵国公府。”京中阳将查到的事都说给穆珀听。

禁卫军统领不说什么,只是哼了几声,这几声足够表达他不满的情绪。

“他应该走不远。”穆珀声音沉闷,“今天晚上一定要抓住他。”

“是!”京中阳得了命令,带着自己的兄弟斗志昂昂的走了。

禁卫军统领站着久久未动。

“难道还要本相请统领大人吗?”穆珀带着严厉,拱手作揖,以作讽刺。

“宰相大人可能忘了。皇上只让卑职协助大人搜查陵国公府。”禁卫军统领又怎么听不出来穆珀的责备,对着他作揖,“但大人若要卑职去抓,卑职义不容辞。”

“多谢统领大人了。”穆珀站直身体,并没有为难他,“还望大人抓住出逃的……罪人。”

“自然。”禁卫军统领口头答应,并不打算真真费力,他不信陵昀峰敢做这样的事。

且两人都在宫中当差,他原本又是陵国公府的家将,与陵昀峰交好,若遇到他,说不定还是给他找一个好地方藏起来。

而此时的陵昀峰只觉得脑袋涨疼,就像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挤压,头骨都要炸裂了。

脑海中充斥着刚才自己疯狂的模样,想着他就怕起来,一双手止不住的抖。

他记得自己打了程韵一巴掌,将房间里的穆桌板凳都砸了。程韵会武功,但他也不差,制服程韵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也记得自己亲手将程韵绑起来,绳子间勒人的压迫感还萦绕在指尖。

陵昀峰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莫名的烦躁,看到让自己的不安的东西和人,都想毁掉。

如果刚才京中阳再来的慢一点,他只怕自己割断了程韵的气管了。想着都觉得后怕。

他逃了出来,他不敢回去。

陵昀峰逃离了陵国公府,脚步却蹒跚起来,走不了几步就摔倒在地,他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只有黑暗的一切。

“来了?”

忽而听到声音,只觉得脊背发凉,寻着声源走了几步,踢到什么又停了下来,整个人重心不稳,摔了个狗吃屎。

泣幽走到他的脸边,脚趾就要碰到他的鼻子:“呵呵,还以为你死了呢。”

“你是谁?”陵昀峰甩甩头,站起来低头一看,地上躺着两个人,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不明生死。

“救你的人。”泣幽绕着他走了几步,“只是不知道你接不接受。”

“为什么要救我?我没犯错。”陵昀峰没有理他,只是顺着墙根走着,头痛欲裂。

“是吗?”泣幽转身看着他,这里离陵国公府已经有了些距离,又是一条小巷子。京中阳的人找到这里还要一些时间。

他并没有杀元稹与苗桑桑,只是两人现在已经是出得气多进的气少了,他将两人带来这里,就丢在地上不再理会。

“你伤了大庸的公主。且,她还是你的妻子,你最爱的人。”泣幽慢慢走到他旁边,“你不怕吗?”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陵昀峰突然抓狂起来,揪着自己自己凌乱的头发蹲了下去,“韵儿知道我不是这样的,韵儿知道我不会做这样的事的,韵儿会原谅我的,韵儿………”

“这世上天真的人可真是不少。”泣幽抬头,轻哼了一声,“再加上你伤了她最敬爱的五哥楚王呢?”

“这不是我做的!不是我!”陵昀峰看着泣幽,白色的眼球中充斥着血丝,额头的细汗顺着他的鼻梁流下来。

“是不是,可不是你说了算。”泣幽觉得好笑,看他如此模样,当真是精神上的享受。

“你胡说!”陵昀峰又站了起来,“我要去找韵儿,跟着说清楚。我这么爱她,怎么会伤害她……”

“还要提醒你几次?你自己伤害了。要你一件东西,便能解决这些事。”

“什么东西!?”

“你的…心。”泣幽笑得邪魅,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能掏掉他的心,“只要把你的心给她看了,她就知道你对她的爱了,如何?”

陵昀峰愣住了,半天没有说话。

“瑶儿……会不高兴……的…”

“咳咳。”

说话的声音小,又断断续续的。泣幽回头,看到正在咳嗽的苗桑桑,眼中多了玩味。

生命力真顽强。

他拦不住程韵,只能跟在后面进了皇宫。

京中阳这边,寻了许久,才在那小巷子找到陵昀峰,他整个人颓废的坐在地上,看到来人,没有惧怕,只有哭泣,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京中阳,说不出话来。

京中阳直接命人将他绑起来,交由穆珀,同禁卫军一起回宫复命。

禁卫军统领一路上脸都是绿色,跟在后面大气不吭一声。

陵昀峰被带到皇帝面前,一副痴傻的模样,看到程韵时,才回过神来。顾不得在座的各位大佬,直接向程韵冲过去:“韵儿!不是我!我怎么舍得这样对你?”

“抓住他!”皇帝眉头都拧在了一起,横了跪在地上的陵国公一眼。

“父皇,既然已经查清楚,请父皇降罪。”程韵早就恨透了陵昀峰,不理会在挣扎的陵昀峰,跪在皇帝面前。

皇帝手边的桌案上放着几张纸,那是证据。是陵昀峰指使杀手对程连津等人下手的证据。

其中还有与云梦太子云昇的来信。大体意思便是两人互惠互利。陵昀峰帮云昇除了云豫,云昇帮陵昀峰除了穆均。

只是云昇还没动手,陵昀峰的事就办砸了。

陵国公争辩信的真伪,只引来程棠的质疑:“陵国公府守卫森严,谁又能进去放这么显眼的证据?且韵儿是陵昀峰的发妻,又怎么会陷害自己夫君,让自己成亲不过一月吧,便成了寡妇?陵昀峰的字迹与云梦太子的字迹,又如何模仿得如此相像?”

程眦心中闷了很大的气,却又无处发作,程韵怎么说都是她的亲妹妹,现在却拆他的台。原以为程韵嫁了出去,不会再多想,谁知还是让程连津从她这里钻了空子。

一边是自己的女儿,一边是自己的侄子,皇后两头为难。而且这件事,谁都不想惹得自己一身骚。就连程眦都不替他辩解。

陵国公孤立无援,现在他只能勉强保住自己的家。穆珀又说了一个人的供词,侧底把陵昀峰推入了深渊。

那男人也道出了幕后主使,他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却有那人的亲笔书信,以及二百两银子。

男人本来就有寻死的心,有了那银子,便能让他的家人过上好日子,他的弟弟也该娶亲了。

要说男人差事也不差,够养活一家人,偏偏他好赌,故而家中一贫如洗。惹得家人对他怨气连连。自己的妻子又同上了驿馆掌柜私混,越发生了寻死的心。

既然有人愿意给他钱,又只是让他将事情闹出来,放一把火,不是难事,他便答应了。

穆珀审讯出来后,便派人将二百两银两与书信拿了过来,信是陵昀峰的笔迹,钱亦是陵国公府的。

所有人证物证具在。陵国公整个人都瘫软下去,一双疲惫的眼睛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神色不明。带着几分怨念与心痛。

皇帝下旨。三日后处斩那男人。至于陵昀峰,贬为奴隶,发配瀛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