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章:栽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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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充翻身下马,急步走到那具无头的尸体跟前,一名年轻的将领正蹲在尸体之前仔细地检索着,旁边已经放了不少的小零碎。
“阮秀,有什么发现没有?”徐充有些焦燥不安。
阮秀从死尸的怀里摸出一枚小小的玉质印章,只是看了一眼,便脸色骤变,霍地站了起来,将印章递给了徐充:“徐将军,好像,好像是敬相的私人小印!”
徐充大惊,一把抢过印章,在自己的手背之上用力一印,看着上面草堂居士四个篆字,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草堂居士,这是敬翔的号,平素只是与一些很亲近的人来往的信件之中,才会盖上这个小印,极少有人知道。此印在这里,眼前这具无头尸体,只怕便是敬相无疑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解下了身上的披风,盖住了尸体。
“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他低声道。
一名士兵捧了两枚弩箭走了过来。
“这是唐人最新式的弩弓,难不成是唐人的刺客?”徐充讶然道。
阮秀摇头道:“徐将军,这弩弓只怕是敬相这边的人射出去的。”
“何以见得?”
“敬相他们是从哪边来的。这一枚弩箭是钉在树上的,另一枚飞到了前边,而刺客是从前面骑着战马过来的。”阮秀分析道:“所以只有可能是敬相身边的护卫发出了弩箭,但却被对方闪过了。”
徐充点了点头:“很有可能是这样,但这个发射弩箭的人去了哪里?”
阮秀摇了摇头,往前方走了几步,道:“徐将军,对方骑着战马而来,一刀下去,马车散了架,敬相跌落到了地上,那个护卫恐怕是见势不妙,跳车逃了。敬相一介书生,碰到了这样的情况,不幸也在情理之中了。”
前方有快马而来,两人抬头看向前方。
“徐将军,前面发现了数十具尸体。”马上骑士拱手道。
“应当是敬相的护卫。”阮秀道。
“走,去看看!”徐充翻身上马:“留几个人,好生收敛敬相的遗体。”
两人快马奔到了约里许远的现场,情景却是惨不忍睹,二十余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路上,几名士兵正在仔细地一个个检查着。
“还有一个活着的!”一名士兵突然抬头大叫起来,徐充与阮秀顿时精神大振,赶紧走了过去,只看了一眼那个满脸血污的幸存者,徐充便是认出来了对方。
“施红,是施红施将军!”
阮秀伸手在施红的颈前一摸,又俯下身子看了看施红的伤口,道:“徐将军,只怕得马上找医师,施将军的伤太重了,能够不死,纯属是侥幸。”
“一定要将他救活,现在敬相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须着落在他身上了,我带着敬相的遗体与施将军先回去,你好好地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谁做的?”徐充点头道。
“是谁做的,只怕不查也能猜出一二来!”阮秀苦笑道。
“猜是一回事,有明确的证据又是一回事,你总不能让我在父亲面前说全是我猜的吧?”徐充瞅了对方一眼,道。
“明白了。”阮秀点了点头。
徐充的临时驻地选在了距离现场十数里外的一个小镇子上头,阮秀赶到这里的时候,天色却是已经黑了。
“施红将军他......”
徐充一直也在等着阮秀的到来,听了对方的问话,道:“镇子上有个不错的医师,命大概是保住了,但清醒过来,恐怕还要几天。他真是命大,那一刀刺进去,险之又险地擦着心脏过去的,歪上一分,他就死定了。”
“不幸中的万幸了!”阮秀感慨地道,有时候人活着,还真是要看看运气的。
“有什么发现?”
阮秀道:“杀手在杀人之后,清理了现场,施红和这些护卫的战斗力并不弱,他们是遭到了埋伏,先被弩弓攒射,只怕就死了一大半人。剩下的是被围攻致死的,这从身上的伤口就可以看到。伤他们的,都是制式武器,这些杀手,都是从军队之中出来的。”
“可以想象。”徐充冷笑一声道:“能判定是谁吗?”
“杀手们虽然清理了现场,将自己的人全都带走了,但百密一疏,我们在现场还是找到了这个!”阮秀将一面腰牌递给了徐充。“这是在路边的水沟里发现的,被杂草盖住了,他们可能没有发现。”
“巡城司!”徐充咬牙切齿地道:“好大的胆子,居然在我的管辖区域里如此狂妄!就这一面腰牌吗?”
“当然不止。”阮秀道:“雁过留声,人过留痕,再怎么掩饰,也还是会有痕迹留下来的。我循着这些痕迹一路找了下去,又有了一些新发现。五具死尸被草草地掩埋了,我们都将其挖了出来,这些人虽然外面都穿着普通人的衣物,但内里却是巡城司的服装。在距他们埋死尸的不远处,还找到了一匹战马,是被弩箭射死的,马屁股之上有着巡城司的烙印。”
“这便证据确凿了。”徐充挥舞了一下拳头:“找到这些王八蛋的落脚步了没有?”
“找到了,他们现在就在玉山县城里,还有三十几个人。领头的,便是巡城司统兵将军杨洪贵。”阮秀道。
徐充转身便向外走去。
“将军要去哪里?”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去抓那个王八蛋。”
“徐将军,杨宏贵是巡城司的统兵将军,直属大殿下指挥,正三品的武将。”阮秀提醒道。
“呸,别说他只是正三品的武将,便是正一品,老子现在也要将他去捆了来去交给父亲处置。”徐充怒道:“父亲让我来接敬相,结果人没有接着,只接着了一具无头尸体,你让我回去怎么跟我父亲交待?而且,敬相的头颅,肯定就在那杨洪贵身边,父亲与敬相半生交好,怎么会忍心见到敬相死后还尸首不全?”徐充道:“点齐兵马,跟我去玉山。”
阮秀想了想的确如此,现在长安还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情况,但一朝宰相这样被刺杀于道路一侧,的确是说不过去的。
一行数百骑兵,点着火把,浩浩荡荡地往玉山县城而去。
而此时,在玉山县城的一家客栈之中,巡城司将领杨洪贵,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放在眼前的一个头颅。
头颅已经被处理过了,炮制好的头颅虽然还有些狰狞,但却面目宛然,正是他此行想要抓住的大梁宰相敬翔。
可是天可怜见,他是真没有想过,看到的会是一颗头颅。
不管是朱友裕还是他杨洪贵,都只是想着活捉敬翔啊。他还没有摸着敬翔一行人的边儿,敬翔的脑袋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家客栈里。
他们一行人,包了这家客栈,但就在不久前,一名巡城司士兵在后院的马廊里,发现了这个皮囊,而皮囊里装着的就是敬翔的头颅。
隐隐的,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了。
“找到什么踪迹没有?”看着手下一个个地回到大厅里,杨洪贵有些暴燥地问道。
“将军,什么也没有发现,客栈里的掌柜,小二,伙夫,打杂的,我们都细细地审问过了,也上了手段,但,他们什么也不知道,看起来,也不像是说谎。”一名校尉不安地道。桌子上敬翔的头颅此刻正对着他,昔日一介首辅,如今只剩下这么一颗头,怎么看都怎么觉得瘆得慌。
杨洪贵觉得,有一张看不见的网,正在不知不觉地罩向他。
“收拾东西,我们走!”杨洪贵霍然站了起来。
“这颗头呢?”
迟疑了半晌,杨洪贵终于还是道:“装好,也带走。”
一行人迅速收拾了行囊,刚刚走到院子中,外面已是传来了隆隆的马蹄之声。
不等他们这一些人做出什么反应,院子的大门便被轰然一声从外面直接踹碎了,一匹高头大马在烟尘之中径直闯了进来。
“徐将军!”看着高头大马上的将领,杨洪贵惊呼出声。
徐充居高临下的瞪视着杨洪贵,冷笑道:“杨将军,别来无恙啊!难得到我的辖区来一趟,怎么却悄悄地来,又准备一言不发地走呢?”
杨洪贵脸色惨白,他心中很清楚,自己已经坠进了一个精心布置的圈套当中。
“全都给我拿下。”随着徐充一挥手,上百名士兵涌了进来,冲向了巡城司的官兵。呛啷之声不绝于耳,巡城司的官兵纷纷抽出了武器,聚集在了一起。
“杨将军,想动手吗?”徐充讥笑地看着对方。
杨洪贵长叹一声,摘下腰间的佩刀,扔在了地上。
“全都放下武器,都是自己人,不必坏了双方和气。”
阮秀从杨宏贵身侧的一名巡城司军官手中抢下了一个皮囊,打开看了一眼,脸色微变,转身递给了徐充,徐充看到里面敬翔的头颅,脸色亦是大变。猛然扬起了手里的马鞭,狠狠地抽向了杨洪贵。
“谁和你这个王八蛋是自己人,捆上,都捆上。”他大声咆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