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去摘星殿里把库房里的那些白酒都让人运过来,对了,还要一个能容纳两人沐浴的大木桶。”

闻言欢喜将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左右为难,组织了一下措辞道,“公主,您马上就要和殿下成亲了,就算是要洗鸳鸯浴,也不急在这一时吧……”

她说的有些委婉,但是相信公主能听懂。

晏七七伸手点了一下欢喜的额头,“你这满脑子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没看见他都快把自己烧着了吗?还不快去。”

被挨了一顿训的欢喜不敢耽搁,急忙下去办了,好在郝连澈这个偏殿里虽然要啥没啥,但是晏七七住的摘星殿中之前他都已经吩咐过了,吃穿用度一应都是最好的,就算是酒,也都是五十年以上的珍藏老窖。

能容纳双人泡澡的木桶也早已摆放好了,屏退了宫人,两人合力将昏迷不醒的郝连澈抬到了木桶里,晏七七和欢喜两人将酒坛上的红封纸撕开,悉数倒入了木桶里。

酒香四溢,顿时飘散到了整个殿内,整整倒了二十坛酒,那木桶才满了一大半,晏七七看了看欢喜,“去外面候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

待欢喜关好门窗,晏七七看了郝连澈一眼,自言自语,“别说我占你便宜啊,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回救你一次,算是抵了你这些时日对我的照顾,咱们从此以后山高路远,各自保重。”

她之所以让人准备这么多酒,是因为白酒能够消炎止热,尤其是发烧的时候,用烧刀子这一类的烈性酒擦拭全身能够很快退烧。

他寒毒发作的这么频繁,目前也没有查到到底是为什么诱发了寒毒,晏七七也只能先用酒将他体内的寒气逼出来,八月海棠药性虽然温和,可是药三分毒,这气味如此猛烈,想来是他加大了剂量,控制毒发又不能根治,长此以往也会伤及根本。

晏七七为他脱衣的动作很是熟稔,毫不拖泥带水。

郝连澈的中衣和里衣依次被脱下,上身赤裸着泡在木桶里,整个人除了眉峰紧皱,毫无半点知觉。

不知道怎么回事,晏七七就想起了当初两人第一次遇见的场景。

那是在成国公府的后巷里,郝连澈也是这般模样,双眼紧闭,不知死活,当时嘴边还有黑血逸出,一看就是中了毒。

此时他的症状和当时既相似又不相似,晏七七从腰间小心翼翼的掏出玉瓶,将天蚕蛾放了出来。

此时的天蚕蛾本来应该在冬眠,不过这小家伙无毒不欢,要是有毒物,别说是在冬眠了,就是在地下三尺,它都能闻着味道找出来。

天蚕蛾被放出来之后,先在木桶边围了一圈,然后扑动着翅膀绕着郝连澈飞了一阵,接着一头扎进了木桶里,在他腰腹间盘旋。

片刻之后天蚕蛾从木桶里冲出来,非常自觉的钻进了玉佩里,趴着再也不出来了。

晏七七也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不禁有些迷茫,搞不懂这天蚕蛾是什么意思,她又不会说虫语,只能胡乱猜测,难道天蚕蛾是在告诉自己,郝连澈的毒在腰腹?

不管怎么样,只能姑且一试了。

晏七七忙前忙后从胳膊锁骨和手臂,就连后背都巨细靡遗的来回擦拭,好在效果还不错,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郝连澈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也稍稍退了些,看着有些正常了。

这擦拭看着平常,但是做起来还是颇耗费心力的一件事,晏七七累得双手都快麻木了,见时候差不多,她又换欢喜进来,“欢喜,过来帮忙。”

欢喜知道公主颇会医术,因此在公主治病救人之时,她能出一分力就是一分力,不过饶是她算得上是一位“见多识广”的丫鬟,此刻见到室内的景象之后,也不禁脸颊酡红,站在一边不知道如何是好。

晏七七一个人根本拖不动郝连澈,见欢喜还站在门口发愣,她有些急了,“怎么不过来,呆在那里做什么?”

欢喜嗫嗫喏喏的欲言又止,“公主,您为别人治疗的时候都是这般……这般不避讳吗?脱衣治疗实在是有伤体统……”

晏七七闻言只想翻白眼,“怎么了?他会掉块肉吗?救死扶伤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快过来。”

欢喜这才收敛心神,急忙走过去帮忙。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郝连澈从木桶里抬了出来,欢喜有些犹豫的看着晏七七,沉吟了一会儿才问道,”公主,就这么把殿下放在床上?”

她的意思是想问要不要再给他泡个花瓣澡什么的,这算得上是从酒池子里捞上来的吧?殿下浑身都是酒味,熏得人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晏七七嗯了一声,“是啊,不然呢?难道你想给他换里衣?不过想来,他应该不会介意……”

这完全是晏七七临时起了逗弄欢喜的意思,见她一脸羞涩想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欢喜急忙摇头,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公主,您可别拿奴婢打趣了。”

欢喜一脸尴尬的跑开,晏七七回身望着郝连澈已经退烧后的容颜,觉得还是有必要要搞清楚他身上寒毒的根源。

刚才天蚕蛾是在他腰腹间盘旋了一圈,晏七七的目光在他腰间停顿了片刻,不禁沉思道,腰腹气属丹田,难道,是丹田处有异?

晏七七这人有个毛病,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这异世,思维都太过跳跃,而且想起什么都会马上来做,于是她的手就非常自然而然的按在了郝连澈的丹田处。

他身上不烫了,反倒是一直劳累的晏七七手心温热,刚刚伸手按了下去,她头上就传来一声暗沉中又带着些许低哑的质问声,“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