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七七挑了挑眉,抽回视线,发现这顿饭菜倒是很丰盛。

“叫花鸡,涮羊肉,雕花鸭,烧卤鹅,蒸花膏……大人,这么多呢?”晏七七皮笑肉不笑的用筷子扒拉了几下,刚要喂到嘴边,又收了回来。

那狱卒看样子十分紧张,心里有鬼,听晏七七问话的时候眼神躲闪,更是虚张声势,“赶紧吃,吃完我好收盘子。”

晏七七干脆放下筷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大人,你到底是想收尸还是收盘子啊?”

那狱卒猛地抬头,“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听不懂吗?那要不要我给大人解释解释?”晏七七扔掉筷子,慢条斯理地从发髻上拔下一根银簪子,轻轻地往那盘装着叫花鸡的盘中放了片刻,拿起来时那银簪子的尖头部位竟以肉眼可见的颜色变黑了。

“银簪子乌黑发亮,这菜里放了剧毒,我想,不光是这一盘菜,是这里所有的菜都放了毒药吧?看样子倒像是鸩毒,但凡我吃下去一口,你就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七窍流血而死,只是吧,这下毒之人的手法不太高明,是故意让我识破的,还有什么后招一起上吧。”

那狱卒大概没想到晏七七看着年纪不大,眼神如此老辣,可神情却如此淡定,心中在发憷,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又见她是个小丫头,手无缚鸡之力,应该能打得过,当下便咬了咬牙,露出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好,本来是想让你悄无声息的死,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要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那狱卒抽出腰间的佩刀,对准晏七七就要一刀挥下。

没想到晏七七不躲不避,还对他笑。

狱卒心中一沉,猛然惊觉不对,只可惜,等他回神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感觉肩膀一麻,低头一看,发现握刀的手连刀带手摔在地上,心下大骇,这才发现胳膊被人齐肩砍下,接着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嚎叫声宛如杀猪一般撕心裂肺,血液迸射,瞬间就染红了地面。

“敢对太子妃不敬,罪该万死。”冷冽的声音如天神降临。

因剧烈的疼痛蜷缩成一团的狱卒一看是太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苍白的嘴唇哆嗦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殿下又来了。”晏七七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慢条斯理的用银簪子在菜里翻来覆去的来回拨弄。

郝连澈越过趴在地上已经痛死过去的狱卒,三步并作两步就站到了晏七七面前。

“你没事吧?”

如果此时晏七七仔细听,她一定会发现看似镇定的郝连澈,此刻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此刻的郝连澈心惊胆战,要是……要是他再来的晚一些,七七不会武功,那狱卒下手又狠,恐怕……

他的手刚要伸过去,晏七七不着痕迹的挪开。

“太子殿下,天牢这肮臜之地,真不适合你来。”

郝连澈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叹了一口气,“七七,你有什么苦衷可以跟我说,我一定会……”

晏七七回头冲他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容未到达眼底,眸子里的寒意渐浓,“殿下多虑了,诚如你所见,我是因为牵涉到了晏国使臣团暴毙的事情当中,亲自将我关进天牢的是你的父皇,我没有苦衷。”

她油盐不进的样子郝连澈一早就预料到了,只是亲耳听见还是有些受不了。

郝连澈也不是今日才明白他和七七之间已经有了嫌隙,她在想什么,她以后要做什么,都被她自己瞒得严严实实的。

“今天你也看见了,想杀我的人很多,你护得过来吗?早点取消这门亲事多好,大不了我回晏国受一些白眼也就罢了,如今我能不能活的过明天还两说呢。”

郝连澈总觉得晏七七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她此刻的表情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应该说的话。

一直以来,他的怀疑变成了此刻脱口而出的话。

“七七,你到底是谁?”

晏七七闻言一愣,还不待她回答,郝连澈又继续道,“我在晏国十多年,京城中的王公贵族如数家珍,包括他们子女的喜好,摘星楼里也有渠道可以知晓,准确的说,是一年前晏七七这个人,在我眼里和那些碌碌之辈没什么两样。”

“可是后来,我渐渐发现不对了,你并非和传说那般一样平庸,反而时常给我惊喜,很多事情也并非你这个大家闺秀应该知道的,七七,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所以,你一开始接近我就别有目的?今天总算是说实话了。”

晏七七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的来历,说不定还会被当成怪物抓起来,她很聪明,寻着他话里的错处就开始反唇相讥。

郝连澈无奈的摇了摇头,“七七,你明明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哟,太子殿下!”

一声突兀的高呼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公孙璃。

能大摇大摆的出去,再大摇大摆进来的人,除了他不做第二人想了。

公孙璃像是睁眼瞎,平白无故的打断别人的话不说,还故意横插进来,站在两人的中间,啧啧了几声,“俗话说得好,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殿下果然是不走寻常路,约人都约到天牢里面来了,怎么,是在商量明日大婚该怎么用轿子将七七姑娘从天牢里抬出去吗?”

郝连澈神色一凛,刚要开口,公孙璃宛如戏精上身,“哎呀”一声就躲在了晏七七身后,”七七,你可要保护我,你看看太子殿下的眼神,跟要吃了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