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璃不理会他跳脚的样子,找了把椅子又姿态慵懒的坐下,慢条斯理的开口,“许公子别急嘛,本尊主百忙之中前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怕是个意外之喜啊!”

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并没有引起许世安的好奇心,许世安依旧颓废着,“公孙尊主要是无事就赶紧离开,现在是多事之秋,你我还是少见面为好。”

手上沾了十多条人命,许世安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他全部的筹码都压在了面前这个人身上。

大概是因为公孙璃轻而易举的看透了他的心,许世安对公孙璃的态度越发不善了。

公孙璃脸皮却很厚,没有因为别人的冷言冷语就打退堂鼓,“虽然许世子不待见本尊主,但是本尊主向来是个不计前嫌之人,该说的还是要说,你大概想不到,安和公主是自愿呆在天牢中的。”

此话一出,许世安都惊呆了,他愣了愣,脱口而出,“难道北国陛下不知道明日就是太子和七七的成亲大典吗?如此一来……”

公孙璃接过他的话头,嗯了一声道,“如此一来,这桩亲事就又泡汤了,你觉得,以你们晏国陛下的脾性,他会如何做?”

那还用说吗?自然会龙颜大怒,说不定还会借此由头将事情闹得更大些。

之前陛下三番两次透出要打仗的迹象,都被成国公说服了,如果旧事重提,而且契机还如此好的情况下……

近几年晏帝一直在埋怨兵马司养兵无用,加上晏国国运如日中天,晏帝本身一直对北国虎视眈眈,天赐良机到来,他一定会用。

“我们能想到的,他北国皇帝会想不到?说白了,晏七七就是一颗安插在北国皇宫中的软钉子,说碰也能碰,说不能碰也不能碰,就看怎么个碰法了,可惜啊,北国皇帝心太急了些,用了反噬力最猛的法子,剩下的,就看许世子你如何用你手中的笔,掀起这滔天的巨浪了。”

公孙璃说的晦暗不明,不清不楚,许世安却已经听得明明白白。

有晏国护卫在北国暴毙在前,晏国陛下亲赐的和亲公主下狱在后,要是陛下得知此事后还无动于衷,那以后晏国的颜面何存?

只怕晏帝的雷霆之怒下来,将会殃及到整片大陆的局势。

而这种天下大乱的情况,各方隐藏的势力便会纷纷冒头,想要趁着浑水好摸鱼,运气好的,说不定还能分到一杯羹。

“许公子,本尊主劝你莫要再犹豫,如今北国已经想着要和晏国撕破脸了,再耽搁下去,只怕你的命都难保。”

两国相交,不斩来使,那也只是场面话。

如果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北国皇帝拿许世安来祭旗也不是不可能。

“我想知道,在这场阴谋里,公孙尊主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许世安也想不通,公孙璃手下的暗夜重楼是个三不管的组织,有钱有势也有拥趸者无数,为什么他会如此尽心竭力的帮自己,还以局外人的身份将这诡谲的局势说得如此通透,许世安可不认为他是偶发善心。

这个问题问住了公孙璃,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回答,反倒是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世上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不过是一点痴念罢了。”

公孙璃心中自有分寸,此刻自然也不会对许世安说实话。

只是本来以为埋藏在心底的往事就这么不经意的被人提起,虽然他早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没想到心里的反应一如既往的诚实,还是如针扎一般疼。

难得看他有如此正经的时候,许世安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也不能安慰,这一点上,他和公孙璃应该算是同病相怜之人了。

许世安说不上来此刻自己是一种什么心情,有后悔,有无可奈何,犹豫再三后,像是认命了,他提笔开始写奏章,“事情我会酌情上奏,就不劳尊主费心了。”

……

另外一边,散朝之后郝连澈又被叫到了皇帝的寝殿。

皇后被支开了,诺大的寝殿中只有皇帝和郝连澈两人。

郝连澈到的时候皇帝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刚要上前,却被皇帝一把拦住,“你先坐着,朕有话同你说。”

就算皇帝不召见郝连澈,他自己也会来。

“父皇,不管您做什么决定,都不应该把七七牵扯进来。”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皇帝的咳疾又加重了些。

“你都知道了?”皇帝挪开握住嘴的丝帕,上面有猩红的血痕,他悄悄的捏紧,塞到了一边。

郝连澈是玩情报的高手,人聪明绝顶,况且将七七关进天牢这件事情太草率了,像是早已安排好了一样,所有的一切都镶嵌的严丝合缝,让人不怀疑都难。

“父皇,虎符您已经给摄政王了,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事情比郝连澈想象的还要复杂,有一种最坏的可能,他不敢想。

北国皇帝叹息一声,顺了顺气,“既然你知道了,朕也不瞒着你了,如你所见,只要那个许世安将消息传到晏国,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都是预谋好的,只是谁都没想到,事情会进行的这么顺利,很多之前想好的招数都没用到,使臣团死伤惨重的消息就是一个源头。

“不可啊父皇,北国如今民不聊生,今年冬雪比往年提早了一个多月,物资本就匮乏,再挑起战争,民众都没有活路了。”

谁都知道想要扩充疆土就要打仗,可打仗的前提是要有充足的物质,现在北国自身都难保,和强大的晏国打仗,无异于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