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劫狱

“长话短说，威尔，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伊尼娅轻声问，“汉尼拔从中作梗，让其他人都不相信你，但我知道汉尼拔就是真正的切萨皮克开膛手，我们要捉拿他，因此需要你的帮助。”

威尔轻轻抬了抬眼，似是警惕，似是不信，更多的是一种自暴自弃。

那是一种长久不被人相信，以致于怀疑其他所有人的眼神。

这样可不行，得下一剂猛药。

“阿比盖尔还活着。”幽魂女补上一句，“她只是被汉尼拔藏了起来，你得去救她，救你的女儿。”

威尔总算有了点反应，他坐直身体，紧紧盯着来访的两位容貌相似的女性，“你们是谁？”

“这不重要，我们只是两个女巫而已，重点是，不应该再死人了。”幽魂女握紧拳头，“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格雷厄姆探员，我要把汉尼拔·莱克特抓捕归案，而这位，我的姐姐，希望你能和她一起调查那桩人皮制品案。”

“……没有证据。”威尔沉默许久，才低声说，“他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这就是我们来找你的原因——”幽魂女急急地说。

e小姐抬起一只手，幽魂女立刻噤声了。

很显然，穿着复古礼裙的银发女性才是她们中占据领袖地位的那个。

“好了，幽魂。”e小姐看向幽魂女，“你手中那瓶被掉包的巴费醒脑剂可以扔掉了。”

“你可真敏锐，e。”幽魂女将那瓶被无声无息调换了的绿色液体随意扔到地上，脆弱的玻璃瓶摔成了一地碎片，“你猜是什么时候被调换的？”

“刚进黑门监狱的时候。那个检查了我们随身物品的、耳朵不太灵光的老狱警，他的耳朵其实并不聋。”e小姐一针见血，“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制造赝品并调换，哥谭的治安系统显然早已被渗透。”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汉尼拔挑了你在哥谭的时机下手，威尔。”幽魂女凝视着他，“我们能做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足以将你从这里救出。但你能在被再次抓住以前找到汉尼拔犯罪的证据吗？”

“我不能保证。”威尔说。

“但你一定也有想要保护的人。”幽魂女积极补充，“比如阿比盖尔，她在等着你。”

“……”

一提到阿比盖尔，威尔的眼里就有了些亮光。

“我们并不是出于完全正义的动机帮助你的，威尔，我们有自己的理由去干涉这桩案子，我们需要你的能力，帮助我们破获那桩人皮制品案。”幽魂女急急地说，“你其实已经肯定了——这一切都是汉尼拔的杰作吧？况且，你的脑炎……”

“我跟你们走。”威尔抬起眼，他的眼中像是燃起了火焰，更多是不甘与愤怒，他就像一头被锁在笼中的狮子，徒劳地试着扑灭人造的幻影，“尽管我近来常出现幻觉，我无法肯定自己的所见和所知。”

“那就让我们来帮助你。”幽魂女从空气中抽出自己的吟梦旅人魔杖，“虽然同你们比起来，我并不算聪明，但如果这是一场游戏，那我就是外挂……”

e小姐抬手制止了她。

“你不被采信，你没有威望，没有支持者，甚至于，你根本无法证明自己没有犯下罪行，也不能肯定自己是否真的是个谋杀犯，你百口莫辩。”e小姐那双美丽的、深沉的绿眼睛牢牢盯着他，像湖中森林的倒影，“恰到好处的共情能力是一种伟大的品质，但过度的共情可能会消解人的良知——这一点，相信你已经深有感触。我们相信你，是因为你本质上是一个善良的人，但如果我发现你的立场有任何倒向汉尼拔·莱克特的趋势，我就会把你送回监狱，明白了吗？”

这一趟把威尔救了出去，估计在威尔翻盘前，她就别想能和fbi合作了，甚至于，引荐她的霍奇纳等人很有可能会为她的所作所为连累。

可是不得不救啊……

伊尼娅看着面前的作业面板，额外作业一栏在她从警局出发前又刷新出一条。

【hannibalisacannibal（汉尼拔是食人魔）：协助威尔·格雷厄姆揭露汉尼拔·莱克特的所有罪行。】

“协助”这个词还被标红了。很显然，又是个伊尼娅不能单干的任务。

事发突然，威尔待在监狱的每一秒都是浪费时间，何况黑门监狱里头关的都是哥谭的狠角色，听说这里每天都会死人，威尔的人身安全完全没有保障。为了不第二天就发现威尔死在狱中，伊尼娅必须先将他救出去。

连狱警都能被买通的黑门监狱危机重重，伊尼娅不能冒险。

“好了，我们不能太高调。”e小姐说，“我是这么希望的，但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果需要隐蔽的话，我们晚上来……”幽魂女提议，“不如晚上再来？”

“但晚上可能会遇上蝙蝠侠。我们暂时不能与他为敌。我可不想尝和蝙蝠机战斗的滋味。”e小姐说，“幽魂，解开他的镣铐。”

幽魂女的魔杖在手铐上一点，手铐就自行解开了。e小姐从空气中抓出一只玻璃瓶，递给威尔，“这是隐形药水，时效半小时，喝下去，我们得抓紧时间。”

幽魂女一键换装，重新变成了一个幽灵。

威尔仰头给自己灌下隐形药水，但才一眨眼的功夫，e小姐就以蓝色火焰融化了门锁，幽魂女控制空气在他们周围形成屏障，带头往前飞。e小姐拉着隐形了的威尔的手，沿着走道一直向前——向前——

警报声响彻了整座黑门监狱。

黑门监狱所在的位置是一座孤岛，只有一架大桥和哥谭市区相连，e小姐一路上用带火的锁链击飞狱警的枪，但面前的门一扇扇关闭，幽魂女差点撞上金属门，e小姐就配合抬手，高温的蓝色火焰直接将门上融化出了一个空洞。

幽魂女默契地抓住隐形的威尔，给他脚下浮起一块空气地板，就这么带着他一路往前——往前——

最终，e小姐一记爆破将黑门监狱的墙壁灼出一个人能通过的洞，她还注意了位置，不会让这个洞成为其他囚犯的越狱通道，然后面朝大海纵身一跃——

她在身体触及海面以前就被幽魂女制造的空气软垫接住，然后跟随幽魂女一起从海上飞走了。

狱警在他们身后开枪，那些子弹全被幽魂女的空气墙挡了下来。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从海面上远去。

在一片骚乱中，没人注意到典狱长回到办公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地址发送了一条讯息。

——威尔·格雷厄姆已越狱，请您小心，莱克特医生。

太阳在被染成血红的海水中下沉，如同沉在自己的凝血之中。幽魂女和e小姐都坐在高速移动的空气地板边沿，幽魂女侧了侧头，e小姐顺手就撩起她飞舞的碎发别在耳后，动作自然流畅得就像同一个人。

“我不能保证巴费醒脑剂是不是真的有效……它的功能更多是，呃，排除问题的错误选项。但它绝对不会带来害处，我能保证的只有这一点。”幽魂女说，“嘿，威尔，要我再把垫子调整得软一些吗？”

“不必，谢谢你。”

威尔面对一大瓶巴费醒脑剂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拔开盖子，咕咚咕咚地喝下了。

神奇的是，在魔药被喝光的瞬间，装魔药的瓶子也跟着消失不见。

“你要不要先睡一觉？威尔，我们离巴尔的摩还有段距离。”e小姐说，“说起来……威尔？你还好吗？”

威尔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昏，在一片混沌中，一个问题蹦到他的脑中。

【汉尼拔会把阿比盖尔藏在？

a．位于巴尔的摩的诊所

b．位于巴尔的摩的住所

c．弗吉尼亚州威尔住所附近的郊外仓库

d．位于明尼苏达州的秘密据点】

然后acd三个选项在他脑中自动打叉，威尔看着闪闪发亮的b选项，感觉脑壳抽疼。

就像一个错误答案排除器，威尔缓缓睁眼，对着无边无际的海面和夕阳深深呼吸。

他觉得自己眼中的世界像是焕发了新生，就连海鸟滑翔的痕迹也那样优美，所有心底淤积的因过度共情而产生的负面情绪都被一扫而空，他感到自己的灵魂都在往上升腾，和这片天地连在了一起。

“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副作用吧？42，你不是很确定巴费醒脑剂不会对人体有害的吗？”这是e小姐的声音。

“是不会有害啊，你看，他这不就被治好了？”一个陌生的稚嫩嗓音软乎乎地说，“巴费醒脑剂没问题的，就只是帮他醒醒脑而已，他的大脑就像个杂乱的仓库，巴费醒脑剂就是去整理那件仓库的保洁。脑炎什么的都能附带治好的啦……”

面对着幽魂女和e小姐担忧的绿眼睛，威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看，脑子条理清晰的感觉是不是很棒？”

威尔跟着声音的来源低头一看，一只甩着尾巴的黑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幼童的声音就是从它嘴里发出的，“你好，格雷厄姆先生，我是史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我感觉很好。”威尔实话实说，“前所未有地好，谢谢你们。”

“我就说啦，不会有问题的。”黑猫高傲地翘起尾巴，让幽魂女揉了揉它的脑袋，“我要加餐，我要吃小鱼干！”

“你又不是真正的猫狸子，42。”幽魂女无奈，但还是从空气里抓出一包小鱼干，给它撕开包装。

而e小姐掏出了牛奶、麦片、面包和一些水果，将食物分给威尔——威尔的饭量不小，e小姐就又掏出了些肉干和方便面。

荤素均衡，营养搭配，方便面也是不错的食物，何况伊尼娅还带了矿泉水，e小姐的火焰可以加热淡水煮面。威尔确实也饿了，他们三人就着美丽的夕阳在海上吃晚餐，直到天空逐渐暗沉，星星开始闪烁。

漫天星光之下，e小姐在空中燃起了一盏□□充当照明，跳动的蓝色火焰使黑夜变得支离破碎，幽魂女和e小姐都放松地盘坐在空中，承载他们的空气地板变得软了些，就像变成一张柔软的床铺，可以说是很舒适的旅行体验了。

幽魂女把承载他们的空气地板做得足够大，边沿又用空气墙封起，好防止他们一个不慎掉进海中，e小姐在玩弄手中的火焰，将它拉成长丝进行编织，而幽魂女则一直在啃零食。

吃得心满意足的混血猫狸子安静地窝在威尔怀里睡觉，威尔似乎天生就有一种招动物喜欢的气质，他家里甚至养了一大群狗。这会儿，威尔就熟练地给猫狸子顺毛。

“我们在海上走的直线，应该再有两小时就能到巴尔的摩了。”幽魂女嚼着薯片，“威尔，你有什么计划吗？我们都听你的，你想先怎么做？”

威尔：“我想先救出阿比盖尔。”

e小姐：“容易打草惊蛇。”

威尔：“我想先救出阿比盖尔。”

e小姐：“阿比盖尔很可能被汉尼拔洗了脑，不会愿意和你走。”

威尔：“我想先救出阿比盖尔。”

e小姐：“照顾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拖拖拉拉的很费时间。”

威尔：“我想先救出阿比盖尔。”

e小姐：“……”

幽魂女：“……呃，我觉得，e说的挺有道理？”

威尔：“我想先救出阿比盖尔。”

……这笨蛋父亲，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