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鱼子酱豆腐与傻*圣母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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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沙发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身子都裹在其中。
日本radio播放的竟是粤剧《帝女花》的曲词,让我怀疑主持人是否一概有着诡异品味。
“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帝女花带泪上香,愿丧身回谢爹娘……我半带惊惶,怕驸马惜鸾凤配。”
“不甘殉爱伴我临泉壤。”
我身体一僵,慌里慌张的把整个头也挤进了薄毯之下。
“怎么了?”
又被突如起来的声音吓到,我整个人都在沙发上乱撞直到脱离沙发。最终投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这家伙一只手把我抱住,半边毯子拖在地下,另一只手撑住了我的腿,手腕上还挂着一袋菜。他也只是问一问,没深究的意思。一身灰色的运动服,胸靠的像硬板。我两只手紧紧回抱住了他,他犹豫了片刻,把一袋菜放在桌子上,腾出一只手揉起了我的后颈,指甲长的擦碰到我,我闷闷的没有回头。
你该剪指甲了。
之后,他嗯了一声,眼神掠过之后,没有再看我,情绪稳定的把我放下来,提着一袋菜去了厨房。
今天吃,意大利面,芋头蔬菜果肉与鱼子酱豆腐。
我开始吃饭。
他坐在庭院中央,开始剪手指甲。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吃到一半,我走过去,坐在了他身旁,看他剪指甲,很长,超乎意外的长,明明今天早上就剪过一次。
有时候,无法抑制生长的指甲,就跟无法抑制的欲望一样。
我开始支起下巴,思考,在他眼里,我大概同鱼子酱豆腐没有什么区别。
又为我这种想法“嗤嗤”的发笑出声。
他开始又问:“怎么了?”
但我不回答,他也从来不追根问底,我说:“我吃完了。”又轻轻窜到沙发上抱起我的小被子,拖到地上有一小节,哒哒哒的走了。
下午三点,一个杀人放火的好时间。我听见他出门了。屋内,我打了个哆嗦,有点冷。
于是我把自己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了,融成了一滩黏软的东西,把自己塞进水槽,透过水管,来到外界的角落,交汇形变成一个漂亮的女人。
我熟知他的欲望,我遵从他的欲望。
一双纤圆白嫩的手,与优雅的脖颈,手上有一只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钻戒。
我几欲发笑。但我是在嘲笑我自己。
我甚至能听见大脑在骂脏话,尖叫,它仿佛无法接受,它说傻圣母,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向刚走至十字路口的他走去。
我朝他笑。发出wink,wink炫目迷人的笑。反正美女怎么笑都好看。
我敛眉看着他,看他指甲一点点变长,看他冷静的向我发出邀请,看他绅士的、迷人的撩起我的手,印落一个不孟浪的吻,看见我们约会至夜晚的影子交织在了一起,听见大脑又骂了一遍傻圣母无可救药,听见他做冗长的自我介绍,说他的原罪,说他的欲,他的boki,以及听长了茧的名字吉良吉影,当我们走进漆黑的巷口,然后,我就像一块鱼子酱豆腐一样,柔软的碎裂了。
兴许叫炸裂,但没有声音。
只剩下那双纤圆、白嫩的手,手腕的截断面流出汩汩的血,他终于露出孩童般、纯洁的笑。
我疲惫的在空气里游走,堕近下水道的余灰,透过水管重新回到厨房。我扁扁的在地上,像弯凸不平的虫子游回卧室,抱着我的软被。
我精疲力竭。
客厅传来开门的声音,隔着一道门,他走到我的门外,开始说。
抱歉,回来的有点晚了,想吃点什么?
我不想吃饭。
不要闹脾气。
在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他打开了我卧室的大门。
像是刚刚买菜回来,还是那身灰色的运动服,说不清是穿西装还是运动服更迷人,反正这买菜换衣速度可以媲美时间管理大师,我又闭上眼。神经能看见房间内的一切。
鱼子酱豆腐。
什么?
我想吃鱼子酱豆腐。
你已经吃了这道菜三天。
可我就想吃鱼子酱豆腐。
他的身边,开始涌出一个白色的身影。
白色的猫咪头,一个身体长满肌肉的喵咪头,我背地里叫它猛男猫猫,它只会在他欲杀人灭口的时候出现,施行无声的爆炸艺术,把人炸的悄无声息。
我的心,忽然就涌出无限的委屈,它们漫成液体,一点一点在我身体里渗透。
我只是让他做了三天鱼子酱豆腐?他就想杀了我?!
但猫猫很快消失了,吉影掀开了我的小软被,有一角是湿的,全是水,还有我的眼睛,我的脸。
他愣了一下,说好。
我麻木的脑袋开始思考,他说的好是什么,哦!他同意继续做鱼子酱豆腐。
床的一角深陷了,我撇嘴,他真是毫不客气,靠过来撩我湿软的头发,温柔的像个称职的家长。
怎么了?我不是故意要这么晚回来的,发生了意外……
没什么,我饿了。
他没说话,站起来出去了。
我闭眼。
我梦到了我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1984年的杜王町。
梦到自己变成一副矮小的躯体,孤儿黑户,高烧39°仍在冬日的寒桥下瑟瑟发抖,在野狗口中夺食。我永远记得,那个时候他神情,带着淡淡的审视,礼貌而有距离,他衣着良好,而我衣衫褴褛。
我一颤。睁眼就看见了墙壁上相框。
四个人以2x2形式站着,父亲和母亲,吉良吉影和我。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墙壁上的时钟分秒必争,我一个闭眼的功夫过去一个小时。
厨房传来饭的清香。
仍存于刚刚短小噩梦的余韵中,我一脚踩在地上,像是踩在刀刃上,我惨叫的“啊”又捂住嘴,整个人摔在地上,是脚步声,吉影走来,把我抱在沙发上,揉了揉我的脚。
是扭到了?他问。
但那抚摸的每一下,都像是刀在血肉里搅合,融烂,我泪眼扑朔,哭着跟他说不要碰我,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就好了。
闭上眼,脑子里终于又开始有人骂我傻圣母,我不耐烦的想,到底还有没有别的词了?
“世界拥有设定:【替身能力】。”
“就像是超能力,替身则像是人本身精神力量凝聚出的实体映像,若它死掉,本人也会死掉,而替身则完全听从于本人的指令,去发动它的【替身能力】。”
我也拥有【替身】,但我无法【死掉】。
我会痛。
傻圣母!我你妈惹!脑子一如既往的在尖叫。
烦死了!别叫了!当我有些知觉的时候,我被抱在怀里出了门,被包裹的只剩一双眼睛在外面。
喂,去干什么?我很慌张,生怕他回答我是去埋尸。
去医院,吉影说。
我想他是真的要带我去医院。但那根本没用,我忍受着痛楚拽着他说:
不去行不行?
不行。这时候吉影倒是异常坚决。
既然没有余地,我开始讨价还价。
明天还吃鱼子酱豆腐。
好。
想要游戏机。
好。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随便进我房间。我已经是littlelady了。
好。
想要养只猫。
好。
我哭的眼泪鼻涕全混在一起了,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把自己变形成一滩软软的液体,但我最终控制住了,医生用手撑开我的眼皮,查看的我口腔,腿,脚,但毫无发现。
做个ct,医生又酷又冷的说。
你每次变形前,都要把自己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几分钟,这是必须的吗?
大脑的声音在发问。
不,我只是觉得有点冷,如果夏天,我就会去冰箱,或者泡冷水浴,啊嚏!
大脑:……
啊嚏!啊嚏!啊嚏!啊嚏!
感冒了?一双手伸过来。
很大,也很热。
我叼上了温度计,被盖了被子。
他只是看了一眼温度计,把我裹的更紧了。
现在是1986年,dio得到替身能力。
乔斯达家将受到影响不同程度的展示出替身能力。
空条承太郎被家族的命运诅咒,即将踏上讨伐dio的征程,并在成功之后,半生被dio余剩的信徒所摧毁和瓦解。
jojo第四部的主角东方仗助还是个没有替身能力的小朋友。
对于世界而言,dio是个可怕的存在。
但普通人,并不怎么感悟世界。对于普通人来说,世界还不如嘴上燎了两个上火的水泡来的重要。
在平静的杜王町,平凡普通的人们几乎从未察觉反派dio所带来的影响。
那么…世界对于我呢?
原本一个大二游戏宅,变成了真·小孩,在1984年的杜王町——那个原本世界本没有的杜王町,作为流浪儿生活了半年。
在冬日的桥下发烧39°,捡垃圾同野狗夺食,黑户、不会日语、垃圾里的尸体、心有不轨的流浪汉。世界对于我…
是满满的恶意。
“凭什么?!虽然ct没有检测出什么!但你不能违法我们之前的约定!”
我生气的用勺子敲了两下碗。
“怎么了?今天吃的不是鱼子酱豆腐?”
“倒也不是……”
“我没有给你买游戏机?”
“倒也不是……”这个时候任天堂的fami发售,年代落后造成游戏机还是红白游戏机如此令人难受。
“还是我进你房间没有敲门?”
“倒也不是……”
“那你还有什么不满?”
猫呢?我问。
他看过来的眼神生气,像是在说:你有我这一只猫还不够?我晕晕乎乎。
猫这个问题,暂时就糊弄过去。
我热的快要冒泡了,哀怨的看了看他,但他只是看了看手表。
过分!王八蛋!
这个时候还想着出去浪!
我知道,每逢这个时间,这个点,他想要出去干什么。
我躺床上把自己的身体转到墙的那一边。
都怪他,都是他的错,这个点出去的话,我还要顶着高烧加班加点。
“怎么了?一副很委屈的模样。”他叹了叹气。
你走吧,赶紧出门。我冷漠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个点,我会出去?”
平静的语调,但我却听出了防备。
我差点哭出声。
“你习惯在这个时候出门,谁知道你要干什么?”
他叹了口气。
今天不出去了。他说:雪奈都发烧了。
他凑过来,一边又一遍的拨开我湿漉漉的头发。
我偷偷盯着他看。
他的头发依然很好看,眼睛很好看,嘴唇很好看。
那双手伸过来盖住我的眼睛,姿态正经的就像是给棺材合上棺盖。
呸呸呸。晦气,怎么莫名想到棺材。
“睡觉,不要撒娇。”他转身,我又叫住了他。
“怎么了?”还是那句‘怎么了’,无论何时何地,都平淡,冷静,温柔,疏离。
“过来一点。”他过来了一点,浅紫的眼眸中呈现出某种困惑。
“再过来一点。”他凑近了一点,我趁其不备,在他脸上“啾咪”了一下。
“我睡了,但你不准出去玩。晚安。”
我的哥哥,叫吉良吉野,今年二十岁,在d学院文学部上学,走读,会在八点以前回家,还有两年毕业工作,父母双全,家庭于1984年收养一女,我妻雪奈,十一点前睡觉,偶尔会因为督促妹妹睡觉而晚30分钟,身体健康,睡前一杯热牛奶,20分钟伸展操,不会熬夜、失眠,心情稳定,定时释放压力,享受平静的生活。
还有什么?
还有…享年33岁,于1999年逝世。
噗嗤。
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