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被先生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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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先生送完名册走后,又来了一个陌生的北冥军小将,说是替潘大帅递拜贴。可南樱瞧见,潘仁驰送来的贴子里面却写满了人名,与胡先生的名册对照下来,竟相差无几。北冥军对王族的大规模聚会有守卫之责,这就不奇怪潘帅手中同样有一份名册。对照之下,拜帖上的名字比胡先生送来的多出两人。
南樱正要细瞧那名字,馥远棠便从浴室出来了。
“先生,潘大帅刚刚派人送了拜帖。”南樱推着先生来到书桌前,“这些大人物也真是奇怪,用喜虫发个消息的事儿,非要劳人送什么帖子。”
“这拜帖的用处猜不到吗?”馥远棠将手中的浴巾递给南樱,等着他为自己擦干头发。
南樱一边接过来,一边想着,“如此张扬的送贴子,那自然是想让人瞧见。所以,这拜贴是做给旁人看的,国王做给其他大臣们看,大臣也要送,都是为了让对方知道自己给先生送了贴子,对不对?”
“对了一半,再想。”
南樱继续盘算起来,这样的问题换作以往他是敲破脑袋也想不通的。跟了先生一段时间,竟能看明白许多。
“想到了,他们送拜帖,也是为了让先生觉得脸上有光,换句话说,拍马屁总要有个响!”
这个比喻真让人哭笑不得,馥远棠故作嗔怒,嗯起一声,气恼还没过半息,就忍不住逗起孩子来,“你是觉得一只老黄牛吃不尽你这棵嫩草,还要再来匹大红马是吗?”
“大红马是什么?”南樱刚问完,瞬间想明白了,再看馥远棠渐起色意的眼神,不知不觉,又中招了。
南樱真怕大红马向自己奔来,赶忙转换话题,“先生,那是不是除了国王和潘大帅还会有其他人送拜贴呢?”
“其他人都只能送到小胡手中。”馥远棠绕到书桌后面,在抽屉里面翻找着什么。
南樱却在一旁惊愣着,除了这两个大人物,其他人物都不算大呀,连拜贴都没有机会递上来。而自己每天跟先生走得这么近,都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南樱脸上刚刚闪过一丝落寞,就听到先生在唤他。
“樱,过来一下。”
南樱走几步上前,只见先生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礼盒,看盒子南樱就知道里面装的是出海船长用的望远镜,同样的礼物先生也送过自己一个。
“樱,帮我把这个盒子包一下,就用柜子里那种花纸吧。”
“先生这是要在宴会上送友人吗?”南樱问道。
“说友人不大贴切,准确来说是,送儿子。”
这句话真是吓了南樱一大跳,比先生还大。
儿子?先生居然有儿子!只在两秒内,南樱心里就跑马一般闪过了无数个念头。他不是没想过,以先生的年纪,身份地位,学识相貌,三十八岁的老男人不可能没有花花艳史。可南樱怎么也不敢相信,喜欢男人的先生居然还有儿子。
馥远棠倒是淡定,注目南樱,问道,“怎么,吓到了?”
南樱没敢随便搭言,只默默看着馥远棠,手里刚拿起的花纸又被放回到桌面。
馥远棠轻起一笑,“如果我说,这孩子不是我的,你信吗?”
南樱转着眼睛听着,还是没说话。
馥远棠又问一句,“如果我说,这孩子是我弟弟生前留下的私生子,无奈之下由我抚养,你信吗?”
“信。”南樱没再犹豫,他当然知道老男人的嘴往往会是骗人的鬼,但眼前这个老男人是他的糖先生,他若不信,也就不该继续留在先生身边,拍屁股走人岂不省心。
馥远棠继而看向花纸,问道,“今年是猪年,可会折个小花猪?”
“大概会。”南樱答道。
“那折一个试试。”
“先生,孩子几岁了?”南樱试探着问道。
“好像五六岁吧。”馥远棠说话的神情很自然,自然地证明着自己不是孩子亲爹,哪有亲生父亲记不得孩子年龄的。
馥远棠继续说着,“一直不在我身边,由我母亲照顾,每次回来,若得机会便把他接来,在身边呆一阵子。男孩子嘛,总跟着女人怕长大了会娘里娘气。想着等他再大些,就送去军中。”
“那,先生的弟弟是……”南樱说话小心起来,他在先生眼里看见了来自旧时光的伤情。
“牺牲了。这孩子是后来认领的,他母亲是南陆的一个舞姬,把孩子送来就不知去向了。怕他在家族中受排挤,就只能让孩子寄在我名下。”
“那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吗?”南樱不自觉生起了同情心,听到被生母弃之不管的经历,南樱想起了自己。
“如果没有必要,就不告诉他了,逝者已去,又何苦在下一代人心里留下不愉快的记忆呢。孩子就当是我亲生的,没费力气捡个儿子回来,不也挺好。明天见面,这份礼物由你来送,等他长大了,也该记着你的好。”
馥远棠这番话,令南樱万般感动。
他九岁之前,也不曾知道自己是家中养子,直到弟弟妹妹降生,父母除了将关爱从南樱身上移走,还未加顾及将南樱的身世告之。九岁的孩子,忽然间得知真相,可想,那对他幼小的心灵是多么沉重的打击。父亲母亲告诉他以后要让着弟弟妹妹,任何东西都不能跟他们抢……
听过先生之言,再想着自己的童年,南樱终于控制不住在眼里打转的泪水,他侧身趴在先生肩上哭了起来。如果他的父母也能像先生一样,该有多好,至少等到长大后再说,自己也不会缺失了一半童年。
馥远棠拍着身边的小孩子,给他父亲一样的安慰。他早从潘仁驰那里将南樱的过往了解透彻,他要知道自己爱的人缺什么,少什么,需要什么,喜欢什么,如此,他才能一样一样补给他……糖先生的心已经被樱甜满了。
痛快哭过,这十年的缺失和委屈好像全都找补回来了,从今以后,再不会叹息过往,先生能给他的爱应该会多到溢出来,一整颗心都装不下。
馥远棠摸着南樱的脸,轻声问,“心里痛快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哭?”南樱带着啜泣的尾音儿反问道。
“当然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我是樱的棠,甜到心里的糖。”
话音未落,南樱便俯身上去,吻住先生的唇。他再次感叹,自己有多幸运,被天上掉下的糖疙瘩砸中了。
“先生,小孩儿来了,就别让他走了,假期也刚好陪陪他。”南樱是真心这样想的,这一刻在他心里,馥先生的孩子也成了他的孩子,虽然他自己还没长大。
“你确定?”馥远棠的嘴角暗暗生起一丝邪气。
“有何不妥?反正你每天教我的事不也是在哄孩子,多哄一个又何妨。”
“可有些事只能用来哄大孩子,而那些事我每时每刻都想做。”说完这句,馥远棠嘴边的邪气已经铺了满脸,就差上头了。
“你太污了。三句没个正经。”南樱俏怒着起身,却被馥远棠一把拽到怀里。
南樱的欲望几下便被撩了上来,他感觉自己已经迷离了。自己的把柄被人掌控着,甚至……他,想起了那个梦,好像自己在梦里也曾拿先生当枪使过……南樱脸上腾起了羞耻,可很快,羞耻心便在爱的释放中败下阵来。在先生面前,只剩一处,他再没有其它见不得人的地方了。
南樱以为,馥远棠会顺势攻占山洞,却没想到前情结束,再无后续。
呦,老男人比之前有所收敛啊。这是又搭起台子,准备唱哪出呢。
南樱暗暗想,馥远棠也在想。小嫩草,老黄牛加上大红马就等着你自己送到嘴边来。
当晚无话,次日晨起,先生刚用过早饭,胡怀礼便提着一箱子拜帖来了……云间府胡观,神河府常玉达,终南府眉孝正,这是三府首官,另外还有三府中司正级别的官员,以及在朝为官的王爷们,看来,先生的身份在这些人那里不是秘密。染尘之所以不知道,一是因为年纪轻,与先生未有过接触,二来,他不在朝为官,也便跟自己一样没权力知道吧。
南樱想着,要在官场上爬到那么高的位置才能跟先生并肩,这条路好长啊。
现在的郪国已不同于一千多年前,那时,学子们能力强者便很容易通过选拔位居高位,五岁入寺,十九出寺,这让古人更早自立成熟。后来,教育改制,五岁到十岁学子们在家乡就学,十一岁通过考试才能进入鸿庐寺学习。这让现在十九岁的孩子比千年前十九岁的孩子晚熟许多,也稚嫩许多。因此,现在的官场,再难看到少年首官。而历史上,从建国初到“平川盛世”,十八岁的云间府首官,十九岁的礼神殿掌殿,十八岁的强军统帅,十九岁的神河府首官,比比皆是,这样年轻的官员队伍实属常态。那样的历史盛况,真让现在的年轻学子们羡慕。
少年,这个世界本来就该属于少年。
当然,像馥远棠这种少年心不死的老家伙也还行,至少比寺中那些思想陈旧的老先生强。
南樱刚把胡先生送走,院外便传来马车的声音。院门未及关上时,只见一位衣着素朴却气质高贵的妇人领着一个五岁大小的娃娃向行馆走来。
先生的母亲带着先生的儿子……呀!这是一面见俩,既见婆婆又见儿子了。
南樱心里起慌,怎么办,见面说什么,还没准备好呀,怎么称呼呢,孩子叫什么名字……哎呀,乱一团,什么都不知道。
南樱正急着,转念一想,好像多虑了。我是行馆的维客,又没人知道自己和馥先生的关系,那还怕啥。
刚刚壮起怂胆,那妇人带着孩子便已来到门口。南樱准备以维客的身份礼迎二位,哪知,妇人上下打量一番,竟先声问道,“是南樱吧。”
呃……看来事情跟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