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莎弯着腰又看了一眼。

确实,血都流干了,那窟窿处,鲜红一片,竟是血肉萎缩造成的。

看了看青白微微眯着眼睛,余莎叹了一口气:‘那个,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先撤了,明天再过来帮你取钉子吧……’

青白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眼睛盯着墙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余莎看了一眼头顶上的窟窿。

喊了阿十一声。

刚刚缩回余莎手腕的阿十瞬间就出来了。

“姨母?怎么了?”

余莎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觉着你闷头躲进去了,就没事了吗?刚才看你长那么大,估计能将我送出去,再辛苦一次吧……”

阿十瞬间就明白了。

直接从余莎的手腕上跳了下来。

只一接触地面,就变成了蟒蛇的样子,跟余莎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差不多。

黑白色,腰身很粗,但是动作挺敏捷的。

尾巴一挑,将余莎挑到了背上。

只一瞬间,就顺着墙壁从那窟窿里钻了出去。

看了一眼一直飞在头顶的小湖鸟,余莎低声说:‘走吧,跟上……’

话音未落。

猛然听见什么声音叮咚了两声。

余莎身体一僵。

小湖鸟跟阿十反应都特别快,一个瞬间缩小,缩进了余莎的手腕里。

一个翅膀瞬间变大,将余莎给包裹了起来。

虽然光线暗了,但是不影响余莎看眼前的情况。

原来是时间到了。

刚才那叮咚声,就是闹钟的声音。

余莎眼睁睁的看着地板上的窟窿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躺在地上,跟柱子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也在一瞬间不见了踪影。

床上的柱子娘,翻了个身,竟然还打了个哈欠。

坐起来,还揉了揉眼睛,好像就是刚刚睡醒一般。

余莎看的瞠目结舌,一时间忘记了逃跑。

借着小湖鸟的庇护,她弯腰在房间里找了半天,可是根本没有那个男人的影子。

柱子的双胞胎兄弟?若不是手上还握着青白身上的木头桩子,余莎会觉着自己做了一个梦。

可是,手上那血迹斑斑的木头钉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你没有做梦,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眼见着柱子娘从床上下来,拿了香火,开始磕头烧香。

关于磕头烧香这件事,余莎在白秀英哪里没少看见。

自然也没在意。

可是眼神不在意的从那佛龛上瞄过的时候,却直接傻眼了。

若白秀英拜的是祖奶奶,那这柱子娘拜的是啥东西?

那东西,人的脑袋,还是两个脑袋,腰以下盘旋的是蛇的尾巴。

很明显,不是人,半人半蛇?

今天一天的经历,让余莎很是苦恼。

叹了一口气,对小湖鸟招招手,就离开了柱子家。

从木槿房间经过的时候。

阿十探出脑袋看了看。

余莎感觉到她的悲伤,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等下一次,我去地府的时候,就带上你去看她……对了,刚才那青白,你认识吗?”

本来也是无心一问,毕竟青白的出现是在阿十出生之后,她肯定是不认识的。

哪里知道阿十竟然点了点头:‘他就是我父亲……’

“啊……”

余莎愣了一下,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小白施展了法术,将木槿体内的蛇种给逼了出来。

可是第二天她还能生孩子。

原来是回来之后,跟青白在一起了。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遇呀……’

回到家的时候,白秀英正等在门口。

见她回来,脸上不太好:“你怎么不听话?又去哪里蹦跶了?”

余莎一把拉住白秀英的手:‘奶奶,你知道吗?柱子竟然有个双胞胎兄弟?’

一听这话,白秀英眼神里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冷冷道:“你看到了?”

余莎点头:‘看到了,可是三点一到,他就消失不见了……’

白秀英拉了余莎的手:“唉,走吧,跟我去一趟后山山底吧,今天是你爷爷的生日,我想去看看,你陪我一起吧……”

余莎没有拒绝。

但是爷爷的生日?

她有点迷茫,以往,白秀英都是在余晖忌日的时候去一趟后山,怎么今年变了法子?

见她不动弹,白秀英伸手拉了她一把:“快走吧,别耽误了好时辰……”

白秀英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个竹篮子。

篮子用白布盖着。

余莎好奇,凑了过去:“奶奶,篮子里头是什么好东西呀?”

伸手要去掀开。

被白秀英一巴掌给打开了:“你这孩子,怎么没大没小的?这是给你爷爷的寿面,不要乱动,凉了就不好吃了……”

余莎耸了耸肩膀,没再纠缠。

跟上次不一样。

这一次,她不用上山顶。

白秀英领着她七拐八绕的就到了上次从山底出来的的地方。

伸了手过来,余莎不明所以:“奶奶,你要什么?”

白秀英叹气,也不说话,只伸手往余莎的腰间一模。

原来是要鞭子,余莎后知后觉,嘿嘿的笑着。

眼看着石壁开了门。

白秀英一只手握着鞭子,一只手拉着余莎:“跟紧了,上次你在哪里见到你爷爷的?带我过去吧……”

余莎吞了一口口水……

乖乖,她怎么知道自己在哪里见到的?这山洞跟个迷宫一样,俩人走在一起都能走丢。

关键是哪哪看着都一样。

一时间没了主意,只无辜的看着白秀英。

白秀英叹了一口气,挎着竹篮子,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祖奶奶,今日是余晖的生日,求你,给指一条明路,让信女见他一见吧……’

说着,就伸手拉余莎。

余莎跳着脚就躲开了:“奶奶,你不要闹了,这里哪有祖奶奶?跪了也没用的……”

白秀英抓不住余莎,只冷眼瞪了过来,关于拜祖奶奶这件事,白秀英有着谜一样的自信。

余莎知道自己逃不过。

挠着头就要跪下去,心里默念:‘阿莲姐姐呀,我是被迫的呀,我一点也不想跪呀……’

膝盖还没跪下去。

阿莲就到了她跟前。

相较于不久之前见面,阿莲没了神采飞扬。

连裙摆都是无精打采的,黑眼圈大的厉害,头发有点凌乱,一看就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

余莎不好意思嘿嘿笑:‘嗨……阿莲姐姐?你好呀?’

阿莲愁眉苦脸:“我不好呀,小莎,求求你了,不要再跪我了好不好?你若是再跪下去,我这金身怕是保不住了……”

说着说着,眼泪都要下来了。余莎一把拉住她的手:‘姐姐,在你金身没有之前,辛苦你再帮我最后一次,那个,我奶奶想要见余晖,就是我爷爷,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

阿莲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伸手在自己的腰上摩挲了半天。

然后往余莎跟前一递:“喏,拿着这个,就能找到那块石头了,但是能不能到余晖我不敢保证,这山洞诡异,我在这里待了快一万年了,也没弄明白它的构造,你只管自己去探索一下吧……”

说完,身体摇摇晃晃的一闪,不见了踪影。

余莎看了一眼手里的鳞片。

莹莹白光,应该是阿莲身上的鳞片。

想不到她一条蟒蛇能有这么坚硬的鳞片,余莎看着愣了半天,挠了挠头,对一直在一边祷告的白秀英说道:“奶奶,别跪了,祖奶奶给信物了,说着东西有用,你拿着吧,不过她说,她也不能保证就能找到爷爷……”

白秀英一把抢过余莎手里的鳞片,眼里都是欣喜。

哪里知道,那鳞片离了余莎的手,竟然自己就飞到了半空中。

莹莹白光,像是萤火虫的尾巴。

在空中盘旋了半天,就开始朝着前边飞去。

白秀英脚步飞快,连余莎都顾不得了。

余莎慌张喊了一声奶奶。

可是下一秒,白秀英就不见了踪影。

余莎无奈叹气,如今小湖鸟回去了,小白也不在,就连腰间的鞭子也被白秀英拿走了。

若是还什么是可以傍身的,也许就只有手腕上的阿十了吧。

余莎探着脑袋,往手腕里看了半天,喊了半天,阿十都没有出来。

气的余莎直跺脚:“怎么,这就罢工了?都不管我了呗?”

看了看不见头的山洞。

叹了一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去找找吧,说不定能找到奶奶……”

可是脚步还没迈出去,耳边就传来了嬉闹声,打闹的声音,像小孩子在玩耍。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余莎没有害怕,只猫着腰,努力的将自己的动静降到最低,恨不能连呼吸都给关闭了。

朝着声音走了百十来步。

眼前视野忽然开阔。

呀,竟然有人结婚,难怪会这么热闹。

余莎是个爱看热闹的。

急急的就凑了过去。

竟然忘记了自己在山底,怎么可能会有人结婚?

余莎一走过去,就有人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呀,小莎过来了,快看,小莎来了……”

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余莎傻了眼。

这人咋那么眼熟呢?

仔细一看,这不是年轻的柱子娘吗?

眉眼弯弯,头发墨一般漆黑,梳成了长长的辫子,在腰间甩呀甩的。

见余莎不说话,她又着急的喊:‘秀英呀,快来看,小莎来了呀……’

穿着红衣服的新娘子一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