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一个人的眼睛能暴露出许多事情来。

“我不会让她们一辈子活在组织的阴影里,”织田作之助平静地说,“在我的心愿未了前,我不会离开这个世界。”

织田作说的是从卡牌脱离,离开这里前往下一个世界。但在萩原研二的心里,织田指的是更深的意义——死亡。

织田作之助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金灿的阳光从墙壁顶上的小窗洒进来,光束中飘着几粒浮尘。

萩原研二望进他蓝灰色的眼瞳里,那双好看的眼睛永远波澜不惊,然而在一成不变的海平面下却暗流涌动。

萩原研二从织田作之助的眼中看到了不被任何人动摇的坚定。

“……如果这就是你的意志,”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会尊重并支持你。”

织田是一个成年人了,他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换句话说,事情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一切都还来得及。

织田作之助严肃的表情松动,“多谢。”

“别谢我,”萩原研二似乎有些颓废,他摆了摆手,唉声叹气道:“织田,你自己也要加把劲啊。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别出事。”

“我会的。”织田作之助点头。

黑发警官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故作轻松:“既然如此,我们回去吧,别待在这里浪费时间。”

“说起来,有件事我超级好奇——”萩原研二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问,“你现在痛觉全失还能吃辣咖喱吗?”

“……吃是可以吃,就是没什么味道了。”说到这里,织田作之助就十分痛心。

他的辣咖喱,一去不回了!

萩原研二笑道:“甜咖喱也不错啊,景光不是说你也喜欢甜咖喱?换换口味也不错。”

黑发警官推开楼梯间的门,织田作之助跟在他身后。

织田作之助十分无奈:“是他误会了,我一直都不吃甜咖喱。”

“哈哈,这样么,看来是个很有趣的误会啊。”

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仿佛刚刚的争吵、爆发出来的悲伤和矛盾统统不存在。

在织田作之助的强烈要求下,在医院爆发的争吵并没有传到宫野姐妹耳朵里。

其余人借着跟萩原研二的关系,多多少少知道一点。

灰原哀拿到药剂之后,立即开始着手制药。在之前已有的研究基础上改良药物,某些时候会比从零开始要快很多。

在[蒂萨诺]的破损度升到69的那天,灰原哀把织田叫道了阿笠博士家,并把药片交给他。

现在已经不需要躲躲藏藏地避开组织的耳目,灰原哀就没有再费事把药做成糖果的外表。

织田作之助低头看着手心的药瓶,它的外壳没有印上任何字样。拧开瓶盖,里面是塞得满满当当的褐色药片。

“一日两次,一次一粒,不许再乱吃药了。”灰原哀叮嘱道。

“本来还应该要经过种种程序才能完全确保药的安全性,现在也来不及了……”灰原哀有些焦虑,“我没用下重药,以舒缓而非根治为主,药效应该会比较温和。”

“总之,服药后有任何不适,立即停药来找我

织田作之助点头,“好。”

他一定谨遵医嘱,定时定量服药。

眨眼间便过去了两个月,织田作之助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破损度竟然稳定在了69。

体现在外在上,就是他的身体数据终于不再波动,而是慢慢稳定下来。

虽然还是踩在岌岌可危的及格线上,好歹是比两个月前好上不止一星半点!

众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精神随之一振。

好事啊!先稳住,再想办法治疗。

不愧是雪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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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原哀本人也稍稍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经,这说明她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只要朝着这个方向一直走下去,一定可以研制出治疗织田的强效药。

这两个月内,织田作之助一直在游乐园勤勤恳恳地打工。因为工作态度积极良好,对待客人始终耐心且温和,广受好评。月底时,游乐园会计一查账单,惊讶地发现他工作的店内营业额竟然翻了一倍。

月底还荣获了两次游乐园最佳员工奖。

织田作之助立马被升职加薪,从员工晋升成了区域经理。经理手下负责的不止一家店铺,自然不必天天出摊。

按理说,这是好事。

织田作之助却连连推拒,坚决不要。加薪可以,升职就免了!

上司问他为什么。

织田作之助非常冷静地答道:“我喜欢在游乐园派气球,这是我目前的理想,请您理解。”

上司和其他员工大受震撼,劝说无效后,只好用看小傻瓜的目光遗憾地目送黑发男人穿着围裙,快乐摆摊派气球。

别人心里怎么想的,织田作不懂。

他只知道,他是真的很快乐!

自从看了太宰留下的刷分技巧,织田作之助通过包括派气球在内的等等卡bug刷分行为,在短短两个月内收入了一千五百万通用点!

这可是一千五百万!换成没拿到秘籍前的他,这得累死才能赚到这么多……

这么一想,一个亿似乎也不远嘛。

[太宰这个人虽然狗,但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的。]系统如此评价道。

织田作之助语气笃定地说:“所以你曾经跟太宰很熟。”

系统大呼冤枉:[我是真的没有印象啊!]

织田作之助沉吟道:“或许你曾经跟太宰相处过,但你失忆了,所以才记不清跟他的事情。”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甚至合理怀疑系统会失忆,其中也有太宰的手笔。

唯一始终让他想不通的是,太宰是在什么时候得到的系统。

许愿不难,想要实现就一定要做任务。

可,他和安吾完全没有听说过太宰大规模地做好事啊……

突然,他想到太宰给他的范例——对着关在地牢里的犯人威逼利诱。

织田作之助陷入了沉思。

太宰有独特的刷分技巧,就算他瞒着自己和安吾刷分,他们也看不出来啊。

话是这么说,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某日,织田作之助在家休息,门铃却突然被摁响。

“叮咚——”

“来了。”织田作之助提高音量应道。

他一拉开门,就看见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人站在他家门口,松田阵平还抱着一纸箱。

“这是……?”织田作之助疑惑不解。

萩原研二在一旁笑得不怀好意:“是好东西,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织田作之助:……?

看着萩原研二的坏笑,织田作之助对他口中的“好东西”持保留意见。

“你一定会喜欢的。”松田阵平冷哼一声,“还不让我们进去?”

织田作之助连忙让开,伸出手想帮忙抬纸箱,却被松田阵平避过。

“不用,箱子不重,看着体积大而已。”

箱子被放在茶几边的地上,他们却没有要自己拆开的意思,反而递了一把剪刀给织田,示意他来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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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是专门带来给织田的。

就像礼物一样,要收礼的人自己打开才行。

“给我的吗?”织田作之助试探着问:“我拆开了哦。”

两人点点头。

织田作之助没多想,用剪刀划破胶带,打开纸箱。他好奇地往纸箱里探头一看,随后当场呆住了。

“哈哈哈哈——”萩原研二大笑出声,“这是我和小阵平特意给你的乔迁礼物,怎么样,喜欢吗?”

织田作之助从纸箱里拿出一个红色的锦旗,打开,沉默,又拿出一个,再次打开,再次陷入沉默。

可悬挂的锦旗上写着或通俗或文雅的句子,中心思想只有一个——织田作之助是个大好人,超级无敌好人,他们非常感谢织田先生做出的一切——看得织田作之助一愣一愣的。

锦旗字,有的还附带了一两句祝福的话,笔触或稚嫩或成熟。

说是奖状,其实是统一印出来的空白奖状。纸是奖状的纸,内容却更偏向于贺卡或感谢信。

织田作之助拎起其中一张,上面写着一小段话:

“大叔带我回家,还请我吃糖,他是最温柔的人,我喜欢大叔!祝大叔天天开心,梦想成真哦!”

落款是一个孩子的名字,附带了一个简笔画笑脸。

整段话写的有些歪歪扭扭,甚至能看到被划掉后更正的错别字(应该是被旁边的大人提醒了),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孩子的用心。

织田作之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低头看着纸箱,表情怔松。

“这到底是……?”他迟疑着问道。

松田阵平大大咧咧地说:“是我和萩特意去找了你以前帮过的人,请他们写的。”

“你们怎么会知道名单?”织田作之助吃了一惊。

萩原研二满不在乎道:“你这么出名,哪里还要名单。你经常出没的地点就那几个,拿着你的照片多问几个人就好啦。”

话说的轻松,实际上,就算织田作之助大部分都只在几个小镇做任务,想要集齐一纸箱感谢信也是很难的事。

萩原和松田从确认织田失踪后就开始着手做这件事,直到现在才完成,可见有多辛苦。

但他们却一字不提,只拍了拍红发男人的肩,感慨道:“想不到你小子还真行,不声不响地做了一箩筐好人好事。要不是这回,我们还不知道呢。”

“你们……”织田作之助十分动容。

他完全能想象到他的朋友们是怎么在烈日寒风下奔走,只为了将民众们的感激交到他手里。

萩原研二摆了摆手,打断他:“客气的话就别说了,这都是大家的心意,你要把它们都挂起来,好好珍惜,知道了吗?”

“有事没事就去看几眼,不许再妄自菲薄了。”萩原研二语重心长道。

“听见了吗,至少给我挂满半面墙!”松田阵平咬牙切齿地说,“以后少说什么‘杀手是没有资格写作’这种屁话,杀手就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了吗!”

——给我支棱起来啊喂!

织田作之助恍然大悟:“你们是看了我夹在书里的文稿。”

“想当小说家,就大胆地写。”松田阵平没有否认。

织田作之助哭笑不得,这句话是他受夏目老师的启发而有的感悟。

之所以写下来,只是一时兴起。

写下“我还不够资格”这句话时,他刚穿来这个世界不久。看似心态稳了,其实他的心还停留在孩子们死去的那一刻。

愧疚、自责、后悔、仇恨……时时刻刻都在折磨他的内心,让他在午夜痛苦万分,辗转难眠,才写下了这句话。

却没想到造成了误会。

织田作之助眸光温暖,手里紧紧抓着孩子简单却真挚的感谢信,眼里有着细碎的光。

“萩原、松田,多谢。”

织田作之助轻声说,“放心吧,我不会再有那样的想法了。”

起码现在这一刻,他深深地领悟了一件事。

他是被爱意包裹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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