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身体不适却强撑着不说?”灰原哀的语气很冷。

织田作之助试图浑水摸鱼:“解药不是在研制了么,我想着你都快成功了,就没必要给你压力……更何况,我也没有觉得不舒服……”

开了痛觉豁免后能跑能跳,还能在上班下班路上抓个犯人加餐……啊不是,加业绩什么的。

破损度和各种标红的指标在织田作之助眼里就只是个数字,或许刚开始他还会因此紧张,时间长了,也就不算什么了。

就像温水煮青蛙,织田作之助就在被煮,还浑然不觉。

“没有任何不适?不可能!”灰原哀低头看看数据,抬头看看半坐在床上的黑发男人,表情介于困惑和不可思议之间。

灰原哀眉头深深皱起,她知道蒂萨诺一向有问必答,更不会在她已经展露出生气的时候撒谎骗她。

哦,蒂萨诺也没有骗得过她的本事。

她干脆上手捏了他的手臂,轻轻按压腹部,问:“痛吗?”

灰原哀仔细观察织田作之助的每一帧微表情,没等他开口,便断定道:“你不痛。”

织田作之助平静地任由她折腾,劝道:“小哀,别想了。解药做出来就好了。”

“这不符合常理。”灰原哀当他的话是耳旁风,焦灼地说:“一般人以及痛到要住院了,就算你经过特训,耐痛力比常人强上数倍,也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除非……”她用十分复杂的神情看着黑发男人,默然不语。

“什么?”黑发男人下意识问。

灰原哀轻声:“除非你已经失去痛觉了。”

织田作之助瞳孔一缩,被灰原哀瞧个正着,女孩便知道她猜中了。

果然啊……

如果他的痛觉神经正常,蒂萨诺每时每刻都在忍痛,身上怎么会没有一滴汗水。耐痛力再强也是有尽头的,蒂萨诺的意志力再强,也无法操控生理本能。

“不是的,小哀,你听我解释。”

织田作之助慌张解释,嘴笨又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

毕竟他的身体受了重伤而不得不开启痛觉豁免的事实摆在眼前,谁都没办法把死的说成活的啊。

“无痛症,这种病一向只有先天性,你怎么会……”灰原哀眼眶微红,喃喃道:“是人体实验。”

“是组织的人体实验毁了你。”

总归是自己太轻视组织了,他就不该仗着只是这具身体只是一张卡以及自暴自弃的心态任由组织胡来。

织田作之助有些后悔,但时光无法倒流。

平心而论,这也不能怪他,他降落在这个世界时刚坦然接受解脱,孑然一身,友人亲人全都在另一个世界。

系统承诺的未来虚无缥缈,很难说织田作之助在看着冰冷的药剂注入自己体内时,心里会不会在想:

死就死了,反正都是死人了。如果真的没了,只能说明一切都是梦。如果换世界,说明系统的事没有在骗他。

那时的他,怎么能想到会意外缔结下深厚的羁绊。

织田作之助沉默着将灰原哀拥入怀中,没有再说自己不痛自己没事,只温和地鼓励道:“没关系,一切还来得及。小哀这么聪明,七岁就能看懂深奥的生物知识了,一定能成功研制解药的。”

栗发女孩揪着他的衣服,埋在怀里紧紧闭眼,声音有些闷闷的:“蒂萨诺,我十八岁了不是七岁啊!”

“嗯嗯嗯。”

“可恶,你这个笨蛋!”

不管

她说什么,织田作之助一概应下,绝不回口。

哄女孩子真的好难……

织田作之助在心中暗暗感慨道。

“咔。”

织田作之助耳朵微微一动,锐利的目光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视线所及处,地下室的房门静悄悄的,一丝动静都没有,似乎只是他的错觉。织田作之助眼神微冷,盯着门把没有挪开视线,片刻后,门把极轻的往下掰了一下,却因为房门被从内反锁而无法打开。

有人在偷偷摸摸地想溜进地下室!

这动静实在太轻微,如果不是织田作之助感官敏锐,一般人都不会注意到。

灰原哀就没有察觉到,从织田作之助的怀里退出后还在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蒂萨诺,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织田作之助蓦然回神,朝面露不满的小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灰原哀瞬间收声,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把。

“应该是阿笠博士在叫我们。”灰原哀低声说。

织田作之助摇头:“不是博士,博士要找我们的话会直接敲门。”

他很相信阿笠博士,认为博士不会做偷鸡摸狗的事。门外的人偷偷摸摸的,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灰原哀如同惊弓之鸟:“是组织?!不,他们怎么会发现这里!”

“不要自己吓自己,也可能是我的错觉。”织田作之助意识到自己的警觉激起了小哀的应激反抗,放缓语气:“别急,我们先把仪器收起来。”

“好。”

两人一起合作,飞快收拾好仪器,把它们拖回黑暗不易察觉的角落。头顶盖着黑布,前面还有技巧地堆了一些杂物,隐蔽性十足。

时间赶,来不及将数据上传电脑,灰原哀只好把纸张夹在乱七八糟的草稿纸中间,用书本压住。

几乎在她点头的瞬间,早就守在一旁的织田作之助瞬间把门解锁拉开。

门口空无一人。

织田作之助迟疑道:“……真的是错觉?”

灰原哀站在他身后探头左右看看,也没有察觉到异样。她伸手扯了扯织田作的衣摆:“还有点事要跟你交代。”

织田作之助比了个等一下的手势,轻手轻脚的无声又快速地上楼梯。

最后一个台阶,他倏地加快脚步,结果楼梯的两边墙壁都没有站人。

客厅静悄悄的

奇怪。

织田作之助深深皱眉,高声道:“阿笠博士……?”

过了几秒,阿笠博士撑着二楼栏杆微微弯腰,大声道:“我在二楼,高桥,什么事啊?”

“有人来过吗?”织田作之助问。

阿笠博士坦然回道:“哦,柯南刚刚来过,不过十分钟前已经离开了。”

“这样啊。”织田作之助应道。

柯南不就是小哀的同桌,这么巧。早一点结束就好了,没想到刚好错过。

织田作之助的思想临时歪了个楼。

博士似乎在忙,见他没事,就回了房间。

[系统,帮我查一下阿笠博士家门口那条街的监控,看一下有没有可疑的人进来了。]织田作之助一边转身回地下室,一边叮嘱系统。

系统应了一声。

“怎么样?”灰原哀问。

“是错觉。”

灰原哀松了口气,把人拉回地下室,关上门。

“砰——”

一楼的某个柜子后,一个小男

孩躲在阴影里,放松地瘫在地上。过了一会儿,等客厅完全安静下来,他才翻身出来,去另一边拿出藏起来的足球和鞋子,提在手里悄悄溜走。

临走前,他满脸凝重地看了眼地下室的方向。

高桥兄妹不简单,地下室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还要再接近灰原哀,从她身上套取情报才行。

地下室,正在与灰原哀谈话的织田作之助却突然被系统告知他被骗了。

[叫江户川柯南的小鬼没有像阿笠博士说的那样在十分钟前离开,他一直在室内,等到你进了地下室,他才从房里跑出来的。]系统说。

织田作之助眉头紧锁。

阿笠博士在骗他?

不,织田作之助仔细观察了阿笠博士,博士没有任何心虚的表情,也没有被质问的惊慌。

比起博士联合柯南骗他,织田作之助更倾向于阿笠博士也被骗了。

所以说刚刚在门外的人是柯南?那个孩子鬼鬼祟祟地做什么?不会是来地下室冒险吧……

灰原哀敲了敲桌子,“问你话呢,我最后一次给你的药,你有没有剩下来哪怕一颗?”

“今夕不同往日,一切都受限制,没有以前那么方便。如果你有剩的话,拿来给我。‘复苏’不是我研制的,我想要研制解药,还要先分析它的成分……耗时太长了。”

灰原哀语速飞快:“如果你能把我给你的药拿来,我就可以接着之前的步骤往下制药,省力很多。解药不能一步到位的话,先吃药遏制身体恶化速度。”

之前剩下来的药啊……应该在旧公寓的床头柜吧。

织田作之助努力回想,才总算想起自己把药塞在了哪个柜子里。

“算了,给你的药都是良好的量,怎么可能有剩。”灰原哀说完,又立马否认了自己,语带失望。

“呃……小哀……”织田作之助欲言又止。

灰原哀立马会意,不可置信道:“不是吧蒂萨诺,我就给你那么几次药,你到现在都没吃完?!”

织田作之助连忙解释:“是吃了没效果我才停药的。”

“你没让我看过,你怎么知道没效果!”

是破损度告诉他的……

但织田作之助不能说,只能憋屈闭嘴。

灰原哀:“还剩多少?”

织田作之助声音逐渐变弱:“两瓶左右……”

栗发少女的冷静面具霎时被打破,黑气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背后往上冒,宛如恶鬼。

“小哀!我真的不是不吃,是吃了没效啊!”

织田作之助深感冤枉,这一次,他真的有苦衷!!

灰原哀冷笑几声,不屑道:“这话你跟姐姐解释去吧。”

织田作之助大受打击。

“你可以回去了,别打扰我研究,尽快把药拿来。”灰原哀毫不留情地赶人,碍于考虑到组织可能还没放弃蹲守,她没有限定日期。

织田作之助被赶除了阿笠博士家。

光看脸,他是面无表情的面瘫帅哥。但谁能懂他有苦难言的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