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熟练地收集好血样,并且多备了几份,防止检测结果不准。

“尽快检测,查一下是谁的血。”安室透嘱咐道。

风见裕也小心翼翼地收起血样,应了一声:“好的,降……安室先生。”

被上司瞪了一眼的风见裕也,立刻反应过来,换了称呼。

在线下碰面的时候,时刻保持警惕,只称呼假名,这是基本素养。

“线索搜集得差不多了,至于这里……”安室透头疼地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向风见裕也。

风见裕也:?

他的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名叫——

“他们真是心大,直接丢下不管了,岂不是要闹上社会新闻。”安室透拍了拍风见裕也的肩,说:“只能由我们来善后了!”

他说的含糊,没有指明“他们”究竟是谁。

就算有人正巧录音,这句话也不能说明什么。

风见裕也听懂了,他表情凝固,支支吾吾地说:“整个天台……?”

安室透点点头:“我和你一起,抓紧时间,我还有事。”

风见裕也欲哭无泪。

原来他心中的不祥预感叫做加班!

天边泛白的时候,安室透终于回到了别墅。

按照这几个月的习惯,景光此时已经起了,再过一会儿就能看见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安室透推开大门,诺大的别墅却一片死寂。

空中的浮尘静静飘舞着,厨房沥水池里还摆着昨日用过的碗筷,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乐器谱。无人时,诸伏景光会抱着一把吉他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沐浴着阳光和鲜花的芬芳,弹奏一首首轻快的乐曲,享受难得的清净。

啧,不要想了!!

安室透甩了甩头,试图让通了一个宵的大脑更清醒。

他放轻脚步,快步走上二楼,最后停在诸伏景光的房门前。

织田作之助从没有掩饰过车牌,所以安室透早就把车子的型号和车牌交给公安,让公安盯着这辆车。

还在现场善后的时候,他也收到了公安传来的地址。

是一个有点耳熟的小区名字,但他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安室透警惕地关注着莱伊的房门,从口袋里拿出备用钥匙——为了以防意外,他跟景光都有彼此房间的备用钥匙。

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开出一道缝,侧身闪入,再无声合上门。

不知道景光房间有没有不该暴露的东西,在琴酒派人来搜查之前,他需要检查一遍,将可能导致暴露的东西全部消除。

将房间清扫一遍之后,安室透消除掉痕迹,退回自己的房间。

他的资历早就够晋升了,在今天之后,这个临时小组很可能就此解散。他长期以来一直在这里办公,为了安全,也需要“打扫”一遍。

一切完毕后,安室透收好包袱,准备将隐秘的资料转移到自己的安全屋里。

他合上房门,又轻轻叹了口气,正要离开,目光扫过蒂萨诺的房门,却突然顿住。

安室透对蒂萨诺的感观非常复杂,一方面他恨透了蒂萨诺,要不是理智死死扼住他,他早就在看到心脏中了一枪的景光时,直接对蒂萨诺动手了。

另一方面,他又从现场的对话以及伏特加透露的情报得知——蒂萨诺是实验体,他不杀人,他就会死。蒂萨诺,也是一个受害者啊。

安室透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蒂萨诺的房门口,他怔松地看着这扇门,半响后垂下眼,心想:如果我的推测是错的,你仍旧会得到我的帮助。

只是从帮你脱离黑暗,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变成帮你脱离黑暗,然后丢你进牢房,在法律的制裁下赎罪罢了。

“这家伙……嗯?”安室透轻哼一声,看到了什么,眼神眯起。

房门的锁眼换了个角度,不是一般锁门后的平直,而是稍微上抬了45度。

门没锁?

可昨天早上他出门时正巧碰到蒂萨诺,红发男人一边抬头跟他打招呼,一边顺手用钥匙锁了个门。

公安的追踪人员也说蒂萨诺没有回过别墅啊。

安室透试探着拧了一下门把,门是锁着的。

几乎在瞬间,安室透就想到了作案手法。

“有人偷偷潜入过蒂萨诺的房间,为了伪装,将门锁先反锁再合上……”他低声呢喃,“是谁?蒂萨诺的房间里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

“莱伊,你在么?莱伊——”安室透敲了敲莱伊的房门,没有人应。

整个别墅只有他一个人在。

只思索了几秒,安室透就决定冒着风险潜入。

他穿戴好手套、鞋套,小心翼翼地撬开了房门。

耗时有点长,毕竟他没有专业的开锁技能。

好在一番折腾后,他还是成功潜入了蒂萨诺的卧室。

卧室内如他所料,并没有任何不妥,那人并不想让蒂萨诺知道自己的房间被入侵过。

安室透同样不想。

他稍微收敛,并没有大幅度地动蒂萨诺房内的东西,只是在可疑的位置翻找,同时关注有没有前一位不速之客留下的蛛丝马迹。

他找了半天,蒂萨诺的房间干净的要命。

什么都没有。

甚至不像天天混迹在黑暗世界的组织成员的房间——除了在抽屉码得整整齐齐的弹匣和几颗闪光弹、烟雾弹。

老实说,这种东西就像日常用品一样随随便便地放在床头柜,是不是有点太离谱。藏都不用藏一下?

安室透合上抽屉,十分无奈。

床头柜放糖都好过放手榴弹——嗯?等会儿。

安室透直起腰,目光在室内扫视一圈,皱眉。

蒂萨诺当宝贝一样看重的糖呢?

安室透最后在衣柜里发现了那个透明的糖罐,它被放在衣柜的角落,上面甚至盖着几件衣服,隐蔽性非常高,安室透差一点点就要错过它了。

“为什么把一罐糖藏这么严实?”安室透眉头紧锁,糖罐被捧在他的掌心,左右翻动打量着。

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定不是普通的糖。

说不定前一位“客人”找的就是它。

安室透沉吟片刻,打开糖罐,鼻子凑近瓶口但又保持着一段距离,用手轻轻扇动,试图闻到瓶内的气味。

安室透还是第一次拿扇闻法去嗅闻糖果的气味,糖果一般没有刺激性气味,很难闻出什么名堂。

但他却隐隐约约嗅到一股与糖果的香甜完全扯不上关系的怪味!

果然有问题!

安室透果断从罐子倒出几粒五颜六色的糖果,并将其收入袋子里。

最后再将一切复原,小心翼翼地退出房门。

他同样是用的先反锁再合上的锁门方法,却记得拿根铁丝把锁芯调整了一下。

虽然他觉得就凭蒂萨诺的性格,对方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此时天色早已大亮,一夜未睡的公安头子此时却还不能安眠,他开着马自达跟刚刚分离没多久的风见裕也碰头,将十分可疑的“糖果”交给对方。

“好的,安室先生,我会尽快将结果交给你。”十分疲惫的风见裕也强打精神,接过后上下看了看,迟疑地说:“这些是……新型du品?”

安室透:“……?!!!”

他拧眉:“你见过?”

风见裕也摇摇头又点点头,说:“不是我,是隔壁缉du科。听说他们最近刚搜查到一批货,里面就有伪装成糖果的du品。”

“他不像是……啧,你马上行动,两份检测,绝不能耽搁!”

“是!”风见裕也话音刚落就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瞧见上司冷着的脸,风见裕也连忙合上嘴,严肃神情,心里却暗暗叫苦。

——不会又要被降谷先生骂了吧?!

金发男人却只是瞥了他一眼,对他懈怠的举动没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你也辛苦了,搞完手头的事就去睡吧,今天不用你帮忙了。”

“诶、诶?”风见裕也受宠若惊,一时没回过神来。

“结果出来立刻联系我,知道了吗?”安室透没好气地说,“要是因为睡觉耽误……”

“绝对不会的!”风见裕也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顿了顿,劝道:“您呢?安室先生,您也要注意休息啊!”

“放心,我心里有数。”安室透说完,戴上鸭舌帽,转身走出了这条巷子。

风见裕也担忧地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

一夜奔波,安室透也是个正常人,会疲惫,会饿会困,这都是正常的。

他停下车,在路边的波洛咖啡厅买了一个三明治和一杯咖啡。

“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哦——”

大门口悬挂着的风铃叮当响了几声,安室透拎着外带的纸袋,走向停在路边的白色马自达。

身后的楼梯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身穿高中制服的女生提着书包慌慌张张地冲下楼,“对不起新一,我起晚了——”

安室透好奇回头,看见一个dk穿着白衬衫,提着书包,无奈地靠在墙上。

“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哦,你不下来我就先走,不等你了!”话是这么说,男生却一动不动地靠着墙,没有半分要提前离开的意思。

“新一!等等我嘛!”女生跑出来,左右张望,在看到一边的新一时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真的走了。”

“想什么啊,我不会丢下你的。”男生吊儿郎当又理所当然地说道,接着皱起眉,奇怪地问:“兰,你脸怎么这么红啊?生病了就请假吧。”

被无意间撩到而脸红的毛利兰:“……”

“兰?兰!……你别走那么快……你怎么生气了?……”

声音逐渐远去,赶着去上学的高中生侦探和被青梅竹马气到的毛利兰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路人。

安室·路人·透对着朝气蓬勃的少年少女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为男生的低情商点了个蜡。

他转身回到自己的车上,坐在驾驶座上,取出三明治,咬了一口。

“……没hiro做的好吃。”

织田作之助被系统叫醒的时候还有点懵,他坐在床上,舒展了下身体。修长有力的手臂简单拉伸,男人的背上有着去不掉的伤疤,宽阔的脊背线条绷紧后缓缓放松展开,像一只饱睡一觉后苏醒的豹猫,慵懒却野性十足。

织田作之助咦了一声。

“系统,我的伤都好了?”他试探着握紧拳头,拳头青筋微微鼓起,没有任何脱力的感觉。

[并没有,]系统老实地说,[你所用的人物卡破损度依旧在40。]

“可我感觉很良好啊,大脑很清醒,一点也不痛。身体也没有任何异样。”织田作之助说。

系统得意洋洋地说:[我早就说过,我们是有宿主保护机制哒!昨天你睡着之后,我就给你开了保护机制!]

“原来如此。”织田作之助点点头,发出疑问,“既然这么好用,你昨天怎么不直接帮我开启?”

系统咳了一声:[……我们统也是有网络延迟的嘛,理解万岁!]

[你想要保留多少痛感?我不建议将痛觉神经关闭,数据显示,毫无痛感的宿主死得更快。]系统说道。

没有痛感就感受不到受伤,流血也无法及时反应过来。一旦习惯无痛感,慢慢就会不再恐惧受伤,受伤频率变高,这对他而言绝不是好事。

他是走的刺客路线的杀手,不是需要冲锋陷阵、无畏伤痛的战士。

噢,虽然他已经不是个杀手了,并且也早已习惯疼痛,无惧受伤。

就算没有痛觉调节,织田作也没在怕的。

“无痛感并不是好事。”织田作之助稍稍思索,定下了痛觉百分比,“保留70吧。”

非必需的疼痛就算了吧!

[再低一点?]系统劝他,[70中枪了还是会疼的呀。]

“不必,够了。”

红发男人平淡的口吻里显露出对自身强大的自信,“因为我不会中枪的。”

……

如此自信的织田作之助翻箱倒柜,从杂物间里勉强找出一个坏了一个轮子的大型行李箱。

把假人折叠一下应该可以塞进去。

他提着行李箱,匆匆忙忙地下楼,准备去把假人塞进箱子里,拖回公寓。

总不能一直放在车里吧!

织田作之助暂时想不到怎么处理它,只好先在公寓里找个角落安置。

反正他的公寓没在组织其他人面前暴露过,苏格兰和莱伊不算,这两个人都知道假人的事,没有威胁。

[会不会不安全?]系统忧心忡忡,[找个垃圾处理站,神不知鬼不觉地丢了它。]

“假人身上有枪孔,还套着一身血迹斑斑的衣服,直接丢去垃圾处理站会吓到人的。”织田作之助人挺好,还在为陌生人的心脏考虑。

他有理有据地反驳系统:“这么离奇的事,一定会上社会新闻。被琴酒看到岂不是很危险?”

系统觉得有道理,就随他折腾。

织田作之助提着行李箱——轮子坏了,不能拖行——走到自己昨夜停车的地方。

停车点有点偏,昨天夜深又不舒服,他没记路线。现在一时半会儿竟然说不出停在哪里,最后还是靠的系统才找到的。

他打开车尾箱,把行李箱摊平,做贼一般四处张望,见没人,赶紧从后座把假人拖出来。

直挺挺的假人是不可能塞进行李箱里的。

织田作之助正寻思要不要趁着没路人,把袋子打开,再把假人各个部分拆了,这样就能轻松装进行李箱。

他行动力极强,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开始上手。

裹尸袋刚打开,假人往外拖出一半,突然有一个声音远远地呼唤他。

“织、织田?”对方有些迟疑地高声喊道,似乎不太确定。

织田作之助浑身一抖,下意识抬头循声望去。

他头完全抬起的那一秒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看过去啊!!

对方明显不能确定是不是他本人,这一抬头不是明摆着告诉对方:没错我就是你认识的织田作之助!

他反应过来,连忙扭过头。

已经迟了,虽然没有对视,织田作之助凭着匆匆一瞥的余光认出了那是谁。

“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远处的黑发警官一身便服,中长黑发搭在肩上,面上带笑,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尽显风流之色。

萩原研二歪了歪头,眉毛上挑,疑惑地问:“织田,你在干什么?怎么好像躲着我啊。”

织田作之助:“……”

他手上一个用力,假人腰部的连接节点被他硬生生掐断。假人的上半身还在袋子里,看不清脸。下半身脱落在外,裤子往下滑落一大截,盖住了脚背,只露出几根脚趾。

男人手上满是鲜血,看上去就是一个杀人犯的分尸现场。

萩原研二与他隔了大约几百米的距离,只要小跑过来,分分钟就能看到这个腰斩分尸现场。

织田作之助:“……”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