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步箹迅速将住宅房门关上。

用雷厉风行的速度将谢邀的视野与屋内的乱七八糟隔绝。

当谢邀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步箹脑袋上时,步箹顿时一头两个人,完犊子!!她昨晚没洗头!

当他将视线挪动到她脸上时,步箹面容扭曲,完犊子!!她早上起来没化妆不说,还没有来得及洗脸!

当是时步箹立马转过头,看见了死命憋住但根本憋不住浑身上下都透露出“看好戏”神情的安秋秋身上。

步箹眼神杀过去,指着她:“你,跟我进屋。”

然后当着谢邀的面,头也不回地解锁,开门,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谢邀关在门外。

透过房门,她都能听见谢邀的笑声。

你笑得太大声了!

安秋秋跟在她身后,在步箹发飙之前马上解释:“我是在打工人app上直接招聘的,选了三个人,一个负责现场搬运工作,一个负责生活起居和那边接洽,一个负责外景动作指导和技术顾问。”

“是我们团队没人了吗!”步箹说,“你要去这个app招人!”

“哎呀,”安秋秋想笑,但不敢笑,“因为过节呀,好些同事就请假了,中秋节是团圆的日子,我总不好批假吧,老板,你接到请假条难道要拒绝吗?”

步箹没说话了,瘪了下嘴。

“那他手都折了一半了!”步箹不可思议,“就这二级残疾的模样,怎么还能被选上?”

“没办法……”安秋秋耸肩,“人家长得帅,人家当的是动作指导。而且谢邀说了,他手是受伤了,但是因为老板受的伤,近一个月没工作没工资的,老板是不是得负责一下?”

“……这是不是叫做碰瓷??”步箹被他的厚脸皮震惊了,“颜狗和谢狗,通通可耻。”

谢邀再看见步箹,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

步箹彻底精神,匆匆洗头化妆换衣服,光鲜亮丽地站在前男友面前。

谢邀正在单手刷手机,先闻到一股香味,住宅门打开后,目光落在她好看的脸上。

她低头咳了一声,直接指着他的手:“我就想问,你这个手,凭什么能帮我提东西,又凭什么五天要这么高的价格。”

“……不是啊。”谢邀顿了顿,好笑地勾了下唇,指了指从副驾驶下来的一个新鲜小伙,小伙肌肉健硕孔武有力,阳光灿烂地对步箹笑着,“老板,我姓孙,你叫我小孙就行,我才是那个来搬运东西的!”

步箹:“……”

安秋秋从后面出来,指了指屋里的三个箱子和几个口袋:“就那几个,粉色那个是日用品放前面,其余的放在行李归置处就行。”

“好嘞。”阳光小孙神采奕奕地过去了。

“我,”谢邀指了指自己,“叫做技术指导专家。”

“……”步箹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好的谢专家,我看看您到时候能指导个什么出来。”

阳光小孙飞快搬完了所有行李,自觉坐在了副驾驶。

房车里“厅”的区域刚好有四个沙发式座位,步箹环视一圈,最后坐在了后面厨房吧台的高脚凳上。

谢邀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怎么了!我就坐在这里怎么了!

步箹眼观鼻鼻观心,不看他也不吭声。

“那地方在后面,路不全是高速,”安秋秋说,“一会儿抖得你屁股疼,你确定不坐在前面?”

“……不坐。”步箹说,“我就喜欢后面,还能吃东西,多方便。”

安秋秋做了个“你牛逼”的手势。

“不是还有一个人吗?怎么不一起上车?”步箹问。

“哦他不是那边的联系人和安排员嘛,”安秋秋说,“所以就提前两天先过去了,不和我们一起。”

“哦。”步箹用鼻子哼了哼。

车辆启动,步箹坐在硬硬的高脚凳上,哪哪都不舒服。

谢专家非常安逸地靠在柔软的沙发椅背上,懒洋洋地看着手机,一会儿又戴上耳机,看起来就快睡着了。

安秋秋又问了一句:“你确定不坐过来?”

“我很舒服。”步箹说。

安秋秋就没再问了。

都怪他都怪他,步箹瞪着谢邀的背影,眼神杀死杀死杀死。

大概瞪得太过于火热,谢邀忽然转过头来,她的目光还来不及收回,恰好和他对上。

步箹吓得被唾沫呛住,连忙转头咳嗽,咳得面红耳赤两眼发晕。

晕完后看见了面前的水,谢邀已经拧开了,步箹喉咙干干的,却还是好奇地问道:“你一只手是怎么拧的瓶盖?”

“你以为我是五年前的你吗?我单手也能使上力。”谢邀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她想到五年前两人刚交往时,装成娇弱的模样,脸颊更红了,嘀咕道,“我单手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给我表演一个。”他拿了一瓶新的过来。

步箹才不给他表演,愤怒地将水瓶砸向他。

谢邀笑了笑,单手接住,转身坐回沙发椅背上,靠在上面用受伤那只胳膊实力,另一只手拧在瓶盖上,轻松旋转。

仰头喝水,喉结滚动,有一滴从唇角落了下来,滑进了锁骨和衣领。

步箹撇开了眼。

车辆向前开着,三百多公里,开车冲一冲,一天也能到,但步箹嫌太累了,硬生生拆成了两天。所以司机叔叔开得并不快,甚至被许多中秋回家的小车无情地超过。

高速路只走了两个多小时,安秋秋睡了一觉,步箹看了一场电影。

下高速后一路不好,司机提前做了预警,叫大家系好全带。

“我这里也是有安全带。”步箹说。

“……你迟早因为你的执着……”安秋秋看着她,彻底无语了。

步箹知道她要说什么,是的,她很快尝试到自食其果的滋味。

因为路抖,车子上下颠簸,就算系了安全带,也改变不了屁股下硬硬的触觉,步箹没一会儿就受不了了。

加上她其实有些晕车,被车子甩了一会儿,胃里开始翻腾。

谢邀就在这时取下耳机,扭头看了他一眼。

步箹没有精力和他对视。

“她晕车,”谢邀对安秋秋说,“车子停下休息一会儿。”

安秋秋愣了一下谢邀竟然知道步箹晕车,一想到两人是分手的情侣又觉得一切很合理。

安秋秋点头,用房车里的通话系统传给司机,让他就近找个地方休息半个小时。

司机答应很爽快,说正好前面有一节地方出了事故,拥堵,休息一下希望拥堵能有所缓解。

谢邀从怀里掏出了晕车药。

安秋秋看过去时,有些吃惊:“你什么时候买的?”

“服务员工,”谢邀很平淡地说,“应该的。”

停车后,步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转,谢邀逼着她吃了晕车药,又逼着她从高脚椅上下来,强行安在了沙发上。

谢邀觉得,不给她施压来点强硬的,她的毅力和倔强简直能要老命。

好舒服啊……

步箹第一次觉得,房车里的沙发能这么舒服。

所以说为什么不睡在床上呢?

因为床上没有安全带,算了,行驶不能躺床,躺床更容易晕车。

“老板好点了吗?”阳光小孙伸进来一个脑袋,关心地问。

“死不了。”谢邀帮她答了。

阳光小孙看了谢邀一眼,笑道:“刚就想问了,谢老师是和老板认识吗?我看你很了解她的样子,还准备了晕车药,我都没有想到,惭愧惭愧。”

“我也,”安秋秋说,“我一个助理都没有想到,惭愧惭愧。”

谢邀从手机里抬头,慢吞吞地说:“以前挺熟的,现在八分熟。”

步箹在床上,决定装死。

谁跟他八分熟?顶多三分熟。

阳光小孙看了看手机地图,前面的拥堵仍旧红得发乌,看起来是事故纠纷没解决,还得再停车一段时间。

“是不是赶不上晚饭了?”阳光小孙问。

“看造化,一会儿可以开快点。”司机说。

“也不用开多快,”谢邀看了一眼步箹,“就近找一个餐厅随便吃点就行……”

“不行,”步箹一下子撑起来,满脸写上拒绝,“我要去下个城市的那个网红餐厅打卡!”

谢邀:“……”

刚才是谁因为车开得太快,晕车晕得要死不活的?

步箹执拗地看着他。

“打打打。”谢邀说,“今天就算饿死,也得打。”

“饿不死,”步箹不置可否,“我带了好多零食。”

说着,她从粉色背包里,掏出一个大大的口袋,能有多大呢,差不多是她半个身子,谢邀都怀疑她是怎么塞进去的。

变法宝似的,她朝谢邀得意洋洋地说:“我准备得齐全呢,饿了就能吃。”

谢邀正准备伸手,她又将口袋拿走,看着他:“除了你。”

谢邀:“?”

美其名曰:“你手受伤了,秉持着对你负责的态度,你不能吃这些垃圾食物,饿一会儿,才有肚子带你吃大餐啊。”

谢邀:“……”

安秋秋坐在一旁听着,笑得肚子好痛。

阳光小孙也觉得有意思,他觉得谢老师和两位老板融合得很好,自己也不想掉队,正巧现在等候拥堵,时间太长会无聊,趁着现在气氛正好,他掏出手机,问道:“打游戏吗,我们四个人,正好合适呢!”

安秋秋肚子一抽,忽然笑不出来了。

步箹也是表情一愣,条件反射看向谢邀。

谢邀沉默了一会儿,脸色淡然,问:“你想打什么?”

“逃亡呀。”他说,“你们不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