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转过身,却是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铁面具的人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你你就是铁面阎罗?”我带着恐惧的声音中夹杂着愤怒。

“呵呵,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有没有看过《洗冤集录》?”那人冷笑道。

“看过又怎样,没看过又怎样?”我咬牙道。

“小子,你最好老实回答,否则,木屋里面的男人,就是你的下场。”那人冷声道。

一想到木屋中那个被剥了脸皮的男人,我就打了一个寒颤,一阵深深的恐惧将我整个人覆盖。

我退缩了,我知道,对方所说的绝对不是假话。

我的大脑迅速运转起来,对方这么问,一定有他的用意。

《洗冤集录》,对于一个仵作而言,是从入门到优秀的门槛,爷爷很显然是《洗冤集录》的集大成者,他很有可能因此杀了爷爷,也很有可能因此杀了我。

“没没有。”我颤声道。

我为自己的懦弱感到一丝羞愧,在生死面前,我选择了苟且偷生。

“是么?好,既然你能找到这里,那就证明有些本事,我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如果你能验出我是怎么杀了你爷爷的,我就放了你,否则,我会像杀了你爷爷那样杀了你。”那人声色戏谑。

说完,男人也不知从哪拿出一支香,点上后,只是微微一弹,那柱香巧妙的嵌进了一面墙的砖缝。

我的头上冒出一些冷汗,我连忙来到爷爷的尸体前,开始验尸。

爷爷死去之后,他的尸体于我而言,和其他人的尸体一样,并没有任何不同。

仵作验尸,不会掺杂任何不必要的情绪,这是爷爷教我的第一课。

我将爷爷的衣物解下,借着惨白的月光,我在爷爷全身查探起来。

爷爷全身上下,并没有一丝伤口,看样子不是外伤致命,而是内伤。

爷爷曾说过,他五脏六腑已经衰竭,能够同时让五脏六腑衰竭的,除了毒药,我想不到其它办法。

如果是毒药,爷爷的身体必然会出现中毒反应,可爷爷全身上下,没有找到任何中毒的痕迹。

《洗冤集录阴本》中曾经提到过,凡异死之尸,身无伤痕,体若常态,无毒无药,则先听骨,后辨痕,伴以辅药,若无解,则演凶推衍,梦入其境。

听骨便是听骨术,这种技巧在第一次考验的时候我就已经使用过,只不过与听白骨不同的是,听骨术能通过骨头的回音来判断内脏的情况,这几年的时间,我已经熟练掌握。

当即敲击着爷爷身体,听了起来。

听了一会之后,我得出了一个让我难以置信的结果。

那就是,爷爷的五脏六腑,是被锋利的锐器割开,而且从听骨术回馈的出血信息来看,这些脏器显然是被同时切割出血。

可是,这怎么可能?

在没有任何外伤的情况下,先不说能不能将利器送入体内,就算是能,要做到同时切割,以人力来说,也根本不可能。

饶是《洗冤集录阴本》中记载了如此多的奇案,可没有一件能够用来对比。

那个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额头渐渐渗出更多的冷汗来,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猜想,可纷纷在现实面前落败。

“呵呵,小子,香快烧完了。”

那人冷笑了一声,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我抬头一看,那支香已经烧到了根部,,恐怕再有一刻钟,便会烧尽。

我心中微微有些乱,可我知道,越是关键的时候,我的心里越不能乱。

类似的锻炼,爷爷已经在我身上做过无数次。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将所有关于爷爷尸体的信息抛在脑后,却开始思考起对方让我验尸的目的来。

一开始,对方问我有没有看过《洗冤集录阴本》,我回答没有之后,对方又让我验爷爷的尸体,还说如果验不出来,就杀了我。

两个问题,似乎都在考验我有没有看过《洗冤集录阴本》。

一前一后两个问题,分明充满了矛盾。如果我验出对方杀人的手法,便证明我第一个问题说得是假话,如果我没有验出,对方也会杀了我。

两种结果似乎是一样的,我有种被耍的感觉,既然横竖都是死,我便不再验下去,而是愤怒的看向那人。

“我杀了你。”

我掏出一把开信刀,朝着那人冲了过去。

对方一动不动,当我冲近时,那人只是微微侧身,一个鞭腿踢到我的腹部。

顿时,我只感觉自己的腹部一阵剧烈疼痛,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一下子便失去了行动能力。

“呵呵,看样子你还比不上你爷爷能力的十分之一,杀了你,只会脏了我的手。等你能看出我杀人手法,我再来取你小命。记住,我是你们仵作永远的梦魇。顺便一提,这世上的仵作都被我杀光了,差不多只剩下你一个了,小子,下次见面,一定要给我一场惊喜,而不是现在这样像狗一样趴在地上。”

说完,那人渐渐没入黑暗中,如同鬼魅。

我紧紧咬着牙,只是身体中的剧痛一波接一波的朝我袭来,脑袋一沉,便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正在行驶的救护车上,旁边坐着的,是一脸阴沉的鲁警官。

我知道,我活下来了。

可这种活,是苟活,我紧紧的握紧了拳头,手指几乎快要扎进肉里。

“醒了,你爷爷的事,我很抱歉。没想到,时间过了这么久,他竟然又出现了。”鲁警官叹道。

“鲁叔叔,你认识‘铁面阎罗’?”我咬牙问道。

鲁警官点了点头,用低沉的声音道:“铁面阎罗,其实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恐怖组织,杀死你爷爷的那人,是铁面阎罗中的一人,此人自称仵作猎人,以猎杀仵作为乐。关于铁面阎罗的事,我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些,这还是我跟你爷爷一起调查一桩案子才知道的,也正是因为这桩案子,你爷爷才会被他给盯上。”

听到鲁警官的话,我暗自沉默,心中已是波涛狂涌,铁面阎罗,原来是一个恐怖组织,杀死爷爷的那个家伙,不过是这组织的一员。

我终于知道,爷爷为什么会那般害怕,直到死前的一刻,还叮嘱我放弃当仵作,让我躲避“铁面阎罗”。

我当然知道,爷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希望我能好好活着。

我也知道,现在的我,连铁面阎罗这个组织的一员都斗不过,更不用说整个铁面阎罗了。

我紧咬的牙关,渐渐松了下来。

虽然现在的我很弱小,但我还有很多时间去成长,等我做好了准备,我一定会将铁面阎罗连根拔起,我暗暗发誓。

“鲁叔叔,你说得那个案子,是什么案子。”我平复了心绪,问道。

鲁警官点起了一根烟,似乎发现救护车不能抽烟,又将香烟放回了烟盒,开始慢慢诉说起二十年前那一桩离奇的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