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她一直都让人盯着质子府那边情况的,那个公孙行止倒是坐得住,朝堂上发生再大的事情他似乎都不怎么在意,倒是对五皇兄和沈廓尤其的亲近。

她得弄清楚这些人究竟在搞什么把戏才行!

时祐不敢懈怠,给她披了一件披风,随着人一块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了。

……

大理寺内!

二人的到来让大理少卿,姬如域有些诧异,但也很快敛了敛神色,恭恭敬敬的走上前去,“下官见过襄王殿下,公孙太子。”

孟妤打量了对方一眼,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视线。

姬如域年纪不大,也不过才二十多岁的样子,却能够坐到大理少卿的位置,靠着的乃是过人的手段。

虽然对晋阳的事情并不怎么在乎,但是对于李拓身边的左膀右臂,她还是派人打听过的。

而这个姬如域亦是其中一个,相貌堂堂,眉心一点红,手段阴残,据说在他的手底下就没有不招的犯人,以至于不少的犯人对于大理寺这个地方闻风丧胆。

“带路吧!”李拓朝着他点了点头。

姬如域轻笑着在前面为人带路。

孟妤则是疑心重重的跟在其后,思绪开始游走。

大理寺很大,分为很多的部门,而关于昔日的那些个卷宗也都是单独腾出一个地方来搁置的,全都记载在案。

翠竹成排,曲径通幽处。

一处阁楼忽的出现在视野中,此处很是僻静,唯独阁楼前以及四周站满了不少的人,层层把守,乃至阁楼上也依旧有人,还真是滴水不漏。

“看什么?”李拓走了几步这才发现人没有跟上,不由得停下脚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孟妤摇了摇头,“没什么!”

姬如域这才多看了几眼这个所谓的质子。

此人所作所为他也是略有耳闻的,好奇的却是襄王为何与此人为伍,当真是表面的那么简单?

三人不动声色的走入了阁楼中去,四周密不透风,大白天的烛火通明,而不少的太监正在整理着卷宗,这是他们的工作,几乎每天都要过一遍,以防放错,遗漏。

“我想四处走走。”孟妤对于书还是比较喜欢的,所以当下九跟李拓提议。

李拓点了点头,“你随意。”

她颔首,绕过二人走向巨高的书架去,每一个卷宗都承载着一些案子,抑或是一些昔日的往事。

“殿下很相信此人?”姬如域突然的问道。

李拓斜了他一眼,笑容耐人寻味,“势在必得。”

姬如域有些不明所以,却发现他看这个公孙太子的目光不一样,有些深情款款??

莫非是错觉?

就在他诧异的时候,人已经朝着孟妤走了过去。

“你很喜欢看书?”他于孟妤的身侧席地而坐。

孟妤抬眸,点了点头,“以前闲的时候就喜欢看书打发时间。”

“有什么见解?”他扫了一眼孟妤手中的卷宗问道。

这是宇文铎的卷宗,上面记载了惨死在宇文铎手下的无辜人。

宇文铎乃是当初宇文家的私生子,自一出现就前前后后杀了宇文家三百七十一口人,而后跟着晋文帝又不断的在厮杀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遇佛杀佛,遇人杀人,从不手软。

倒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狂徒。

她以前接触的案件也不是没有杀人案,但绝对没有这么残忍,几乎是壕无人性可言。

“所以……皇上为何要留着这样一个人?”她蹙眉不解的问道。

李拓懒洋洋的双手合十搁置在脑后,靠在了身后的架子上,少了战神的威风和严厉,此刻倒像是个放荡不羁的少年,悠悠的道:“因为父皇是一个狂妄自大的人,他觉得自己能够驯服这样一头野兽。”

“畜生是没有人性的!”她将卷宗合上,平淡的道。

“可我还是不明白,王爷为何要带我来看这些?亦或者……王爷想让我看的,不仅仅是这些?”

她起身,把卷宗重新放回去,垂眸看向坐在地上的人,眼中带着质问。

李拓倏忽间笑了,“本王可真不喜欢你这个性格,女人太聪明了可不招人喜欢。”

“你若是男子,本王必定将你招安,可惜了……”

“可惜我和王爷注定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一路人。”她率先打断了李拓的话,轻笑一声。

李拓啖笑不语,施施然的起身,拍了拍手。

很快阁楼里面的太监都纷纷退下了。

孟妤瞧着四周密密麻麻退下的太监有些不解的道:“王爷刚刚才说的那些话,就不怕被他们听了去,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面?”

“公孙太子不必担忧,”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姬如域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云淡风轻的解释,“他们都是耳聋,且哑的。”

孟妤凝眉,只觉得惊悚,时间呆得久了,她都快要被同化了,可在听见这些话的时候,内心还是忍不住的跟着抽搐起来。

面色也跟着煞白了起来,衣袖中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强颜欢笑的道:“原来如此。”

阁楼内光线并不暗,只是她站的地方恰好是死角,所以二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

姬如域正欲打开阁楼的暗格的时候,外头闯进来了一个护卫,慌慌张张的走到他的身侧低声了几句。

姬如域面色忽的大变,随后面色凝重的道:“今日怕是看不成了,梵樱公主来了。”

“先出去吧!”姬如域遗憾的道:“这位公主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若是闹起来,下官可不好交代。”

孟妤闻言也觉得有道理,随后就一起出了阁楼。

李梵樱名声在外,大理寺的其他人都不敢阻拦,更别说是动手了。

所以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大理寺的内阁来了,环顾了四周一圈,正打算伸手去拿旁边的一只大金乌的时候却被呵斥了。

“公主殿下手下留情,那可是凶器,公主若是动了,下官可不好查案子!”姬如域笑吟吟的走了进来,阻止了她的动作。

李梵樱动作一顿,转过身来望向走进来的三人,笑得一脸无害和惋惜,“这样啊!本公主还说,这么漂亮精致的大金乌放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理寺实在是委屈了,原来是凶器啊!”

姬如域笑了笑,“公主若是喜欢的话,下官派人给公主重新打造一只即可!”

李梵樱摆摆手,“不必了,本公主不喜欢。”

她的视线落在了孟妤的身上,随后眼前一亮,脸上浮现出小姑娘家娇羞的样子,喜滋滋的凑了过去,“公孙太子,多日未见别来无恙啊!”

孟妤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身子猛的倒退了一步这才站稳的,耳根却因为她扑闪的大眼睛而红了起来,险些喘不过气来,“公主!”

“原来你这般的害羞啊!”李梵樱洋洋得意的笑了起来。

旁边的李拓横眉冷竖,“梵樱,自重!”

“五皇兄这是那里的话,梵樱如何不自重了,只是瞧着公孙太子模样生得好,又文采斐然的,梵樱心生爱慕也是人之常情的。”李梵樱一脸不满的嘟嘴。

姬如域:“……”

李拓:“……”

孟妤瞠目结舌,“公主错爱了,本宫已经有心仪之人了。”

李梵樱得寸进尺的踮起脚尖,步步紧逼,弯了弯眼,“本公主知道,毕竟公孙太子也是拒绝了楚小姐的,不是么?本公主就喜欢强扭的瓜。”

孟妤直接错乱了,猛的伸手推开了她,恼羞成怒的退后了几步,“公主自重,本宫不喜欢你,也不喜欢楚小姐!”

“够了!”李拓上前一步阻止了她的进一步动作,厉声道:“梵樱休得胡闹!”

“五皇兄好凶啊!”小姑娘受伤的捂着嘴,眼含热泪的看向他身后的孟妤,“妹妹也只是心仪公孙太子而已,怎么就不行了?不过,皇兄和公孙太子走得如此至今,坊间流言四起的,莫不是……”

“李梵樱!”李拓提高了音量,连带着神色也不好了。

李梵樱心里面冷笑,表面却依旧云淡风轻,放荡又不收敛。

时祐及时的上前打圆场,“王爷误解了,公主也只是欣赏公孙太子的文采罢了。”

“好好的景阳宫不呆,来大理寺作甚?”李拓质问道。

气氛一度僵硬尴尬。

李梵樱不卑不亢,慢条斯理的道:“小妹这不是关心太子哥哥案件的事情么!总觉得事出蹊跷,这才想着来大理寺瞧瞧的,未曾想皇兄和公孙太子也在,还真是好巧啊!”

李拓抿唇,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这个妹妹,看来是憋不住了。

这皇室的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都能藏啊!

兄妹二人僵持不下,亏得一旁的孟妤缓解了气氛,“本宫听闻大理寺趣闻案件很多,所以好奇,这才拜托襄王带着本宫前来看看的。”

李梵樱挑眉,嬉皮笑脸的道:“本公主今日在明月阁坐等公孙太子。”

随后甩了甩衣袖,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时祐含笑着拱手追了上去,剩下在场的三人大眼瞪小眼的。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李拓和孟妤也离开了。

马车内,李拓还不忘告诫,“离梵樱远一点。”

她愣住。

同样的话,沈廓也说过。

可她压根绕不开,不管是杀宇文铎也好,在晋阳活下去也罢,只要有人盯上她,她都只能迎难而上,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