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跟着去了,不过最近这段时间襄王府可是安静得出奇,太子正在筹备着去西坞江的事情,自然是无暇顾及去针对襄王的。

而宇文铎今日来却是在一门心思的试图让晋文帝松口,一旦松口他可就真的是如虎添翼了,尽管只是一个传说,可依旧有人前仆后继的前去送死。

马车是巳时到达襄王府的,旭日东升,空气中带着些薄雾,使得天气有些亮亮的。

“她?”李拓刚刚处理完青州城传来的消息,听见左迁的话楞了一瞬,随后把信件塞入了一个竹筒里面去交给了左迁,“本王知道了,让人把她带来书房吧!”

“殿下今日不是要陪王妃回孙府的么?”左迁拿着信件迟疑了一瞬,试探性的问道。

李拓却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敷衍的道:“你让人去知会王妃一声即可,就说本王今日有贵客要招待,多派几个人去保护她即可。”

左迁闻言虽然想要为王妃说些好话,但是瞧见王爷那一副不欲搭理的样子也只好沉默了下来,拿着竹筒往后院饲养鸽子的地方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下人就把孟妤带到了李拓的书房,随后便退下了。

“这一大清早的,如此迫不及待的前来寻本王,本王该说你殷勤呢?还是该夸赞你?”李拓起身招待着人于窗柩旁边的小榻上坐下,随后摆摆手让其余的人出去了。

七叶犹豫的看向她,孟妤朝着其轻轻的点了点头。

李拓点燃了一旁的香炉,顺手盖上,这才望向他,啧了一声,“还真是很不喜欢你这一张脸,就不能换掉?”

孟妤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只当他是毛病多,“只能委屈襄王殿下了。”

“事态紧急。”

“你是怕本王在半路杀了李殊?”李拓也没继续和她兜圈子,而是一语点破。

孟妤点了点头不可否认,“先前是我考虑不周到,没有想到这一层关系,我知道王爷恨太子,可太子不能死在商洽境内,至少不能在前往西坞江的路上死。”

除非李殊的身份昭告天下,可她答应过章如言的绝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其他人的,所以还不是时候。

章如言也说过的,在没有十足的把握杀掉宇文铎之前,她绝不会让太子的身份泄露半句的。

这是她唯一的底牌了。

章如言虽然在皇宫里面,可是也不傻。

晋文帝这么多的儿子,唯独太子和襄王出色,太子的出色完全是因为身份尊贵罢了,而襄王则是实打实的自己出色。

也就是说,晋文帝所作的一切,但是在为李拓铺路罢了。

偌大的后宫,晋文帝真正爱的,也不过是李拓的母妃——静妃,也就是先前的秀妃。

所以她得阻止李拓的所作所为,李殊的存在还有意义。

李拓抬眼,神情难测,“孟妤本王只是答应你不对商洽出兵,也依你所言放弃了手中的兵权,如今你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

“你凭什么觉得本王会答应你这个条件?”他反问道:“商洽如今的情况如同一盘散沙,只要本王想,随时可以煽动父皇出兵,就算是宇文铎也阻止不了,李殊一旦死在商洽,晋阳就是坐收渔翁之力了,而本王也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孟妤对于他的话一点也不意外,面色沉静的看着他,不卑不亢的问道:“那么王爷有没有想过,若是李殊死了,宇文铎会如何?宇文铎若是反了的话,晋阳的情况又好得到那里去?王爷觉得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就能够压制住宇文铎么?”

李拓可以说是晋文帝一手培养的势力了,他越优秀,对于宇文铎而言就越危险。

表面上他和晋文帝的关系形同水火,可实际上,私底下,晋文帝在一点点的把兵权挪到他的手中去,不断的抬高他的地位和手中的权力,也因此这些年宇文铎和晋文帝相互制衡的。

一旦这个制衡的点没了,那就是你死我活了。

李拓眉头拧紧。

孟妤继续道:“我确实是私心,我从不否认,可王爷若是有把握的话,我也绝不会阻拦的,只是……商洽境内,王爷觉得自己当真赢得了么?打得过么?”

殿下人就在青州城,离西坞江也不过两三日的路程,若是李殊前往西坞江,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放出消息去,齐王比然如同惊弓之鸟,到时候李拓未必能击杀了李殊,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在威胁本王?”李拓手中握着的天青色的茶杯刹那间碎成了两半,水也洒了出来,面色铁青,阴恻恻的挤出几个字来。

孟妤临危不乱,一字一句的道:“王爷也可以这么认为,我不否认这一点。”

“孟妤,”李拓咬了咬牙,冷笑道:“本王最不喜的就是被人限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威胁本王,就不怕本王成功之日,便是你的死期么?”

他从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所作所为皆有所求的,爱民如子,也不过是得到天下的一步罢了,野心压抑在内心深处,伪装得两袖清风,可不代表他当真就是无欲无求了。

孟妤定定的瞧着他看了半瞬,轻飘飘的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李拓抿了抿嘴角,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沉默了下来,手指转动着大拇指的扳指,须臾之后这才冷声道:“本王可以答应你。”

她原本还凝重的表情瞬间生动了起来,微微一笑,恰似外头的昙花一般,仅仅只是一现,却也足以颠倒众生了。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她在并州城内时女装的模样。

惊鸿一瞥,惊为天人,让人魂牵梦绕。

李拓楞了楞,嘴角也不由自主的随着勾起,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门转身回来的左迁却是震惊得瞪大了眼,心中骤然对府上那位不受宠的王妃多了几分的怜悯。

陪着王爷征战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王爷为了一个人这般毫无底线的让步,对方还是一个女子!

王爷还真是……

咬了咬牙,左迁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正打算抽身离开,唤个人去跟王妃说一声的时候,一回头就撞见了站在他身后的孙颜宁。

“王妃!”左迁楞了一瞬,随后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

孙颜宁其实来了好一会了,看着左迁一直在门外徘徊本来是不想打扰的,可因着时间紧迫这才过来的。

她看了看里头轻声问道:“王爷他……”

“王爷在和公孙太子谈事情,不如……王妃稍等片刻?”左迁总觉得对于王妃说真话的话,未免有些过于残忍了,所以只好委婉的开口。

孙颜宁有些失落的握紧了手中的绢帕,轻轻颔首,“那我就在此等一会……”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给打开了,李拓瞧见廊檐下的人,剑眉一挑,面无表情的道:“不是要回去?”

“妾身在等王爷!”孙颜宁楞了一瞬,朝着孟妤欠了欠身,这才回话。

李拓负手而立,表情淡漠,“本王今日就不陪你去了,和公孙太子还有些要事要聊,改日……”

“不必了,”孟妤匆匆忙忙的打断,“既然王爷要陪王妃,那么本宫就先告辞了。”

这夫妻二人的关系过于怪异和尴尬,她不想成为电灯泡。

然而李拓却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淡淡的道:“本王只有今日有时间,太子想清楚再说。”

孟妤颦眉,抿了抿嘴角。

她确实是要和李拓去一趟大理寺的,那里有一些关于宇文铎从前的事迹,一般人自然是看不到的,而恰巧大理寺的少卿乃是李拓的人。

心中挣扎了片刻,只得内疚的朝着孙颜宁拱了拱手。

李拓这才朝着孙颜宁道:“多让几个人陪着你一块,本王改日再陪你。”

“王爷昨夜答应妾身的!”孙颜宁握紧了绢帕,头一次没有唯唯诺诺的应下,而是反问,“为何不早些说呢?”

孟妤:“……”

她属实不明白李拓在唱什么幺蛾子。

然而李拓则是很平静的道:“听话!”

孙颜宁嘴唇泛白,心中所有的不满也被压下去了,她咬了咬嘴唇,怯生生的低下头去。

而孟妤则是心情沉重的随着李拓离开了。

左迁于心不忍的作揖跟了上去。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孙颜宁却觉得凉从心底而来,寒意也扑面而来,身子摇晃了一瞬直接跌在了许嬷嬷的怀中去。

许嬷嬷吓得搀扶着她,“王妃……”

“嬷嬷……今日是娘的忌日,”她突然很委屈的眼中含泪,“他为何不早些说呢?”

许嬷嬷心酸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哭了,王妃不哭了,老奴陪您回去。”

……

襄王府外,马车内,狭小的空间,四目相对,孟妤看着他这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摇了摇头。

李拓挑眉,“你有话要说?”

“王爷对王妃不喜?”孟妤也没有矫情,而是非常直白的问道:“王妃很在乎王爷,王爷这般伤她,时间久了,人心也就凉了。”

“本王和她本就是父母之命罢了,何来的喜不喜?本王给她身份,地位,荣誉,难道还要给别的?”李拓反问。

他对孙颜宁只能说是熟悉,习惯,并不是喜欢。

目光落在了孟妤的身上,意有所指的道:“假若让你嫁给旁人,而不是公孙行止,你会高兴?”

在未曾遇见她之前,他也不知喜欢是什么滋味,也从未想过情爱之事。

可如今才发现,喜欢一个人是如此的欢快,心情也随着愉悦起来了,对她的容忍,和让步,无一不是在告诫自己,他喜欢上此人了。

孟妤愣愣的看着他,沉默了许久之后,这才温吞的开口,“我从未想过会嫁给他。”

李拓诧异的瞪大了眼,“那你为何为他做这么多?”

“喜欢一个人,也不一定非要占有,我不想摘月亮,我只想让月亮冷冷清清的挂在天上。”她笑了笑道。

李拓静默了下来,试探性的问道:“那你可会嫁给其他人?”

孟妤顿时有些不明白了,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实诚的摇了摇头,“未曾想过。”

他漠然。

二人一路没再说话,然而李拓眼底却稍纵即逝的闪过一抹光亮。

马车浩浩荡荡的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今日休沐,以至于街道上的行人不少。

“王爷查到太子府邸的尸体是怎么回事了?”到了大理寺门口之后,孟妤提着衣摆追问道。

这件事情她还没有听到任何的风声呢!

李沧不像是会放过这么一个契机的人。

李拓云淡风轻的道:“他们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幕后指使罢了,不是很简单的么?”

孟妤不理解这其中的意思,但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很好奇李梵樱为何要和李殊过不去,这个姑娘又到底怀有怎样的心思。

二人进入大理寺的这一幕被旁人瞧了去,很快一个衣着朴素的男子就朝着明月阁的方向飞奔而去了,彼时的李梵樱正在和时祐下棋,苦思冥想许久都没有头绪。

被人打断了有些愠怒,眼神不善的扫了过去,“何事?”

“回公主,公孙太子和襄王殿下去了大理寺!”来人被吓了一跳,随后战战兢兢的的把所见到的一幕给汇报了。

李梵樱动作一顿,正欲开口的时候,时祐却声音喜悦的道:“殿下又输了。”

李梵樱失笑,施施然起身,“时祐还真是本公主的克星啊!不过,现在本公主倒是想先去一趟大理寺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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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晚了,不好意思哈!四千字奉上,爷爷明天要去做个手术,就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