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沈少航那住过几天,一般都是他做的饭,可这山上跟城市里不一样,城市里用的是燃气,而这里还是原始的灶台,烧柴做饭。

说真的,没有来清水庵之前,我都不会弄这些,用土灶做饭,可比燃气难多了。

这里也没有什么电饭煲,煮饭全凭经验。

沈少航将米洗了放锅里,又去灶台生火。

“这是一种新的体验,还不错。”沈少航一边生火,一边说:“我发现这用柴煮出来的饭要比电饭煲煮出来的好吃多了,天冷,还能烤火,一举两得,海棠,你过来烤火,我去切菜。”

他还挺能找乐趣的。

“你还真不像是富家子,这要是换成别人,怕是一天都待不下去。”我走过去烧火,沈少航就起身挽起袖子洗菜切菜。

他看我一眼,笑问:“在你眼中的富家子是什么样的?只知道挥霍?享乐?”

我漫不经心的添柴火,抿嘴说:“就算不是绝对,那也是大多数。”

“那我就是属于少数部分的人。”沈少航微笑:“其实,像我们这种圈子里的人,谁生下来就是会挥霍,会享乐?只是我们不缺钱,在别人还在为生活,为房子奋斗的时候,我们已经什么都有了,家里就有挥霍不完的钱,自然也不会再去想着赚钱,慢慢地,在外界看来,富家子就成为了一个贬义词,因为我们只会挥霍,开着豪车,躺在父母的功劳簿上,搂着各式各样的美女,可谁又知道,其实大多数人都是被家族定义的,一生下来就注定要继承家族企业,所以在那之前,大家自然就是享受自由。”

富贵也是一种束缚。

我看着沈少航,他身上穿的已经不再是名牌,而是老婆婆收藏了三十多年的男士衣服,款式很土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穿出了不一样的气质。

我挪开视线,盯着灶台里的火苗:“人性里本就存着贪婪,获得了财富想要自由,有了自由,却想要挥霍不尽的财富,一辈子将自己圈在一个牢笼里,画地为牢。”

沈少航忽然认真地问我:“海棠,你想要什么?”

我抬眸看他,若我说什么都不求,那真是自欺欺人。

“想要求得一份自在。”我顿了顿,锁着沈少航的视线说:“可可是我唯一的牵挂,我想要她平安幸福,健康快乐。”

别学我,将自己弄得一身疲惫,满身是伤。

他追问:“没别的所求了?”

我摇头:“别无所求了。”

沈少航叹息,故作伤心的说:“看来我还得努力啊,至少得在你心里占得一席之地。”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沈少航,我觉得你……”

“水开了,你少添点柴,不然待会容易煮糊了。”沈少航揭开锅盖搅拌了一下,又盖上,问我:“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敢肯定他刚才是故意打断我的话。

我嘟囔一声:“我说你动作快点,都快饿死了。”

沈少航一笑,意味深长地说:“好饭不怕晚。”

我白了他一眼,撑着下巴不说话了,柴火烧完了我就往里面加几块木柴,坐在火堆前,还真是暖和。

沈少航冷的时不时过来蹭火,他也不过才在山顶待了几天,原本一双好看的手已经生了冻疮,肿得跟猪蹄似的,有的地方已经裂开了,他却好似一点感觉都没有,不断的将手放在冷水里洗碗洗菜。

那时我觉得自己挺作孽的,把一个好好的富家子折腾成这样了,要是他爹妈看见了,得多心疼啊。

山顶又没有冻疮药,这雪一直这么下,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吃过了饭,我将沈少航拉回了房间,让他坐在床上。

他不明所以地问我:“海棠,怎么了?”

我凶他:“你给我老实的坐着,不准去洗碗,也不准去洗衣服了,你看看你的手,跟猪蹄似的。”

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爱对沈少航发火,而我不管怎么凶他,他也不计较,不生气。

沈少航笑了笑,我生气地问:“你笑什么?”

沈少航往后仰,枕着叠好的被子,眉眼都是笑意:“海棠,你生气的样子挺可爱的。”

“我真是跟你不在一个频道上。”我懒得跟他说,让他在屋里烤烤火,我去厨房把碗洗了。

刚从井水里打出来的水是温热的,只是没一会儿就刺骨的冷,就洗个碗的功夫,双手都冻麻木了,没有什么知觉。

我赶紧回屋去烤火:“沈少……”

推开门却发现沈少航在床上睡着了。

这些天他一直都睡在凳子上,那么一张小小的凳子,他一个大男人长手长脚的,虽然屋里烤着火,人睡着后体温会下降,自然他也睡不好。

见他睡着了,我轻轻地关上门,替他盖上被子,就坐在他曾睡过的凳子上烤火。

我盯着眼前的火苗,一旦静下来,我就忍不住思念可可,也想兰馨,想李情欢,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

自然,也会想起霍容修,那个给我带来沉痛的男人,怕是怎么都不会忘掉。

我瞥了眼床上的沈少航,火光映着他俊朗的五官,他的睫毛很长,鼻梁很挺,薄唇,还从来没有这么安静细致的看过他,抛开沈少航的家庭背景,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吸引人的男人,我也清楚,错过了一个沈少航,这世上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他了。

这些日子在山顶的相处,我们虽然也会拌嘴,却不可否认很是自在,我所求的那份自在,在他身上其实已经得到了。

可我不能选择他。

在山顶上待了十天,我的腿已经能正常行走,加上山顶的粮食也快吃完了,我跟沈少航不得不回清水庵。

下山要比上山容易多了,我跟沈少航一路走走停停,一个小时也就到了清水庵。

青莲居士知道我回来了,过来看过我,让我好生休息,这几天就不用做早课了。

我们下山时天就黑了,沈少航也办法再下山去村里住,青莲居士只得破例让沈少航暂时在清水庵住下。

在山顶一直没办法洗澡,回到清水庵,我第一件事就去洗澡,一想到陈大勇在身上摸过,心里还是止不住犯恶心,恨不得把他摸过的地方的皮都搓掉。

我洗好澡回屋,了缘支支吾吾的问我:“了尘,你在山顶没碰着陈大勇吗?”

听了缘这么一说,我心里一咯噔,问:“是你告诉他我在山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