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郝连澈都已经习惯了,反正每次这样扑倒七七的时候她就算愿意也会别扭一会儿,他以为七七又会骂他流氓什么的,也做好了坦然受之的准备。

没想到下一秒,七七竟然握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腰腹间扯了扯,让两人靠的更紧些。

晏七七整个人窝在郝连澈怀里,声音徐徐传出:“喜欢抱就抱吧,好好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

如果晏七七此时能转过头来看下郝连澈的眼睛,她一定会无比惊讶。

因为郝连澈的眸子里隐隐有泪光在闪烁。

二十多年来,郝连澈生性一直薄凉寡淡,对任何事情都有一套自己的处事原则,向来都是以自己的喜好来处理事情。

可即便他是如此清冷的性子,爱慕者依然前仆后继,要么冲他的容貌,要么冲他的家世,总是会图一样,这么多女人都入不得郝连澈的眼,对女人也从未有过服帖和关心的时候。

可唯独七七,能让他魂牵梦萦,也是最懂他的人。

刚才他和姬霄两人单独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任凭哪个女人都会好奇,可他从进门到上床,七七没有好奇的问过一句,就像平常一样,紧紧牵着他的手。

她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能够轻而易举的看穿他的内心所想,知道他的担忧,了解他的脆弱,熟知他的脾性,理解他的骄傲。

她什么都没问,可是又什么都明白。

她掌心的余温透过皮肤传到他的掌心,连带着刚才那句听着平淡的话,汇成一股暖流,流向他的四肢百骸。

知己也莫过如此。

什么都不问,却能百分之百的信任。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郝连澈将七七圈在自己怀里,犹如稀世珍宝一般紧紧环住,两人齐齐进入了梦乡。

晏七七睡得很好。

第二天刚到卯时两刻就和郝连澈一起起床,刚刚洗漱完毕,姬霄就派人过来禀告,说已经安排好了马匹,可以出发了。

也难怪姬霄竟然还能沉得住气,如今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临近收割的日子百姓面临的却是颗粒无收的窘境不说,就连这莫名其妙的黑虫都没有法子医治,几方夹击简直苦不堪言。

之所以这么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鲛人国靠海,俗话说得好,六月雨婴儿脸,天气说变就变,那些好的稻谷村民们也害怕那些黑虫不敢去收,六七月台风肆掠,要是再不抢收就真的全完了。

这些百姓都没什么文化,一向都敬畏神灵,要是不把这个妖邪的病因搞清楚,只怕鲛人国真的会有一场大乱。

姬霄还不知道郝连澈就是药王谷药王,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晏七七身上。

出门便宜行事,晏七七也没有多说,郝连澈倒像是她的贴身陪护。

有人带路,一行人快马加鞭半个时辰就到达了目的地,他们到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本来是夏收早起的天气,旁边的农田里却空无一人。

他们都是一副商人的打扮,也没有惊动州郡县里的官员,既然病因还没搞清楚,就不宜大张旗鼓。

穿过一条羊肠小道,有个用枯木支起来的架子,上面写了几个字,晏七七有些看不懂,还是姬霄在一旁解释,“这是祁州县,鲛人国大部分的粮食谷种都出自于此,事发当时,也是这里的村民最先发现异样。”

晏七七不动声色,继续往里走。

只是越走越觉得奇怪,她偏过头跟郝连澈小声的咬耳朵,“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人都太瘦了?”

这道路太窄,又不平坦骑马是在是太危险,干脆下马行走还安全些,此时两边有些农户在门口看着他们,眼神瑟缩看着贼眉鼠眼的。

她没说的时候郝连澈还不觉得,一说郝连澈心中的疑窦更甚,“先看看,我也觉得这群人很古怪。”

让晏七七疑惑的不止在这里,种稻子出身的人再怎么说也不会穷成这样,看他们的脸色分明是长时间营养不良导致的。

姬霄倒是很上道,到底是做生意的,少了几分宫中那高高在上的贵族之气,到哪里都能和人打成一片。

趁着晏七七和郝连澈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找了一个村民,给他塞了几个碎铜板装作走街串巷的生意人打听了起来。

这祁州郡看着破烂, 可是往里走,越走越宽广,竟然还有一个茶楼。

茶楼开在荒郊野外自然不能跟京城那富丽堂皇的茶肆相比,说是茶楼不过也是个用几个破油布支起来的摊子。

赶了很久的路大家的确有些疲乏了,索性就在这里先歇息片刻。

“姬公子,你说的那些生病的人也都是这个村子里的吗?”晏七七想先去看看那些生病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姬霄像是能够看穿她心中所想,“七七,先别着急,有人看着他们。”

两人说话的时候茶水上来了。

晏七七正好也渴了,刚要喝一口,想了想还是拿出发髻间的银簪子试一下,出门在外万事小心为上。可谁也没想到,这一试就试出了大问题。

那银簪子刚刚接触到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这边郝连澈和姬霄两人同时拿起茶碗,刚沾上嘴唇,晏七七大喝一声,“别动!”

双手齐动,直接将两人手中的茶碗打翻了。

茶水溅到了姬霄的身上,打湿了大半边衣衫。

“怎么了七七?”

郝连澈一眼就看到了晏七七手上发黑的银簪子,眼神一凝,一个飞身如鹞子起落,身手无比矫健,直接将正在炉灶边煽火的店小二扯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