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相看的是同一人嘛,凌大人公务繁忙,哪有时间一个一个的约,便将所有媒婆提过的姑娘都叫了过来。啧啧,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上在选秀呢。不过谁让人魅力大呢,就这样也一群群的姑娘往上扑,所以说啊,男人不怕娶妻晚,只要有本事,三十好几不一样大把的鲜嫩姑娘随他挑嘛!”小二羡慕得不行不行的,也不管对面站着的是自己老板了,巴啦巴啦就是一通说。都是十五六岁的黄花大闺女啊,而且出身还不低,啧啧啧,人比人果然气死个人。

九阿哥也好奇了:“谁这么能耐啊?”

“还能有谁,通政史凌大人呗。”

“凌文浩?”得亏没在喝水,不然九阿哥绝对喷他一脸,就他那禁欲得跟个和尚似的性子,居然在选妃,啊呸……不是选妃,是相看。

啧,相看而已,搞出这么大阵仗,这家伙倒是真敢。他天天得罪人,那些御史们可都在等着揪他小辫子呢。

小二一脸艳羡:“可不就是他么,听说他当年赶考之前还在蒙古人的店里当帐房呢,瞧瞧现在,啧啧啧......

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赶上了,这热闹不去瞧瞧岂不太可惜了?九阿哥打断小二的喋喋不休,问道:“他在哪儿呢?”

“二楼牡丹阁。”

“爷去看看。”

“这个,不太好吧。毕竟人家上门是客,稳私还是很重要的。”

“没事儿,爷跟凌大人关系......好着呢。”其实很一般,但这不马上又要合作了嘛,以后关系肯定会越来越好的。九阿哥安慰了小二一通,揣着个看似光明正大的理由上了二楼。

但姑娘们却已经准备散了,凌文浩涵养甚好:“劳烦各位千金跑这一趟,凌某实在过意不去,今日已备好酒菜,各位千金们不用客气。至于婚事,凌某心中已有人选,介时自会登门拜访。凌某还有事,就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慢用。”

说着就要离开。

这般离谱的相看真是前所未有,但凌文浩一派君子坦荡荡的模样,却也让人难生恶感。千金们虽然不太高兴,但想着他年纪轻轻便身居正三品,又深受皇上器重。加之家中就他一人,上无婆母,下无兄弟,嫁过去便是一家主母,怎么想都是享福去的,便也就原谅他了。

当然,还不忘说了一大堆他查案辛苦,要他好好保重之类的关心话。

九阿哥一头黑线,趁着凌文浩走过转角,拉着他一把进了边上的包间。

凌文浩愣了一下,抱拳道:“九爷怎会在此?”

“爷还要问你呢,你不好生查案,跑这儿来选妃,皇阿玛知道你这么猖狂吗?十几个大家闺秀任你挑选,可以啊。”九阿哥才不承认自己是来看热闹的,便决定先发制人。

大清自先帝时便有规定,凡满族八旗人家年满十三至十六岁的女子,必须参加每三年一次的选秀。选中者,留在宫里随侍或成为妃嫔,或被赐给皇室子孙做福晋,未经选秀者,不得嫁人。

九阿哥刚刚扫了一眼,里头好几个旗女,不过看其年纪,该是三年前选过但未选上的。

啧啧,说来今年选秀已经结束,明年自己那些兄弟们又该纳妾了。

凌文浩哼了一声:“这可全托了敦亲王的福啊,凌某上无父母长辈,若不是他,还真没人操心凌某婚娶之事。”

“怎么可能?十弟如今可还在乾清宫养伤呢。”

“寻几个媒婆而已,还用得着他亲自出面不成?”

倒也是,唉,十弟妹跟凌文浩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这陈年老醋十弟怎么还在吃啊?九阿哥嘴角抽了抽,尴尬地问道:“可有瞧上眼的?”

“都差不多,回头选个家里老实的娶了便是。”他对东家的感情刚刚萌芽时就知道这段感情注定无望,但恩情与爱情交织,他注定这辈子都忘不了她。

至于十几年未娶,真没十爷想的那么复杂,只单纯地没空而已。但既然,自己未婚的状态让东家的男人难受了,他娶个女人回家也无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娶个媳妇,明年清明祭拜母亲时,也可以告慰她在天之灵了。

她在世的时候,便一直希望自己娶妻生子的。

他应得满脸漠然,哪像在说自己的婚事,九阿哥心里升起淡淡的愧疚,心里把老十骂了一顿,三十好几的大男人吃飞醋就算了,居然还逼着朝中大臣娶妻。

想想凌文浩这些年来虽然与他们过从不密,可但凡差事与他们有交集,哪回不是办得漂漂亮亮的?

对比一下,耿耿于怀的老十简直就是小肚鸡肠。他拍拍凌文浩的肩:“娶妻毕竟不是纳妾,万一娶个搅家精回去,麻烦就大了。你府上也没个女人操持,要不爷借你几个有经验的嬷嬷使唤使唤?”

凌文浩幽幽地看他一眼:“多谢九爷美意,不过九爷放心,凌某既已答应娶妻,自然不会再变卦,您不必再试探了。”

说着便推开门径自走了出去,绣着五爪九蟒的藏青色官服套在身上,显得他身形越发挺拔修长。但九阿哥却莫名看出几许狼狈凄凉。

唉,他叹了口气,十弟干的这叫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