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声就响在田文镜耳畔,他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住手,什么叫还我的债啊?我田文镜什么时候有钱放债了。来人啊,快把这些摊子全收起来。”

那人拦道:“收起来你就不逼我们还债了?”

“休想,欠国库的银子一两都不能少。但这些东西也一样都不准卖。”

啧啧,这家伙可真是够耿直的,老十起了惜才之心,当即决定帮他一把:“姓田的,你脑子叫驴踢了吗?不卖家当,哪来的银钱还国库银子,律法还规定不许官员卖家当不成?圣旨上说,十天一到还不出钱就抄家,你就当提前抄家了呗,还不劳你亲自动手了呢。”

看到贪官就火大,老十按不下心中那把火,只能忍着不爽帮老四了。

哼,老四这人情可欠大发了。

十三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旋即便迸出了了然的光:“十哥说得也不错,田文镜,去寻个箱子来装钱,这可都是好东西啊,总有识货的出钱的。

他随手抓起某摊位上的一管碧绿鼻烟壶:“这玉质这雕工。何侍郎,这东西没个百八十两下不来吧?田文镜,何侍郎欠了多少钱来的?”

田文镜只是直,却是不傻,当下眼睛一亮,声音洪亮无比:“回十三爷,总共一万二千两银子。”

“哦,那这管鼻烟壶还不够,不过这镯子也不错,何侍郎家底可以啊。”

老十忍笑:“瞧瞧,朝庭要亏待官员,就四品官那一年一百多两银子的俸禄,何侍郎能用得起这些?”

被点名的何侍郎冷汗都流下来了。他面前的摊位上值钱的东西不老少,凭着俸禄,他再赚一百年也买不起:“这......这,十爷,十三爷,下官这都是借的,借的,就摆个样子唬唬人,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十三冷笑了一下:“别紧张何侍郎,咱们今儿只打算收回欠款而已。这么堵着人家还怎么卖东西,田文镜,快把人群散散,没钱买东西的就别往前挤了啊。”

田文镜有些犹豫,觉得有失朝庭颜面,但十三都这么说,他也就照办了。

谁不知道十三爷跟四爷关系最好,他肯定不会坑四爷的。

难得有这么大的热闹看,人群并不想散。田文镜不肯伤人,最后只得请他们让条路出来。

“咯哒,咯哒。”木轮滚在青石板上,发出闷闷的声响,不知谁嚷嚷了一句:“九爷来了,那女的谁啊?”

“傻不傻?能叫九爷推车的当然只有九福晋了。”

“可不是传言九福晋不得九爷欢心吗?”

“你那都哪年的老黄历了,现在两人可恩爱呢,前儿我还瞧见九爷带九福晋去听戏。不过,九福晋怎么突然坐轮椅了?”

“不知道。“

“九爷来凑热闹就算了,九福晋来做甚?“

“傻啊?不知道九福晋娘家有钱啊,肯定是来淘货了呗。”

“话说回来,九爷也挺有钱的。如果他们俩出手的话,没准能把这些东西都包圆儿了呢。这么多好东西啊,什么债清不了,当官的果然有钱。”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些大官哪个可止七品啊。啧啧,居然还找国库借银子,真是太不要脸了。”

此话一出,他身边的人都离他远了些。

当着这么多大官的面议论这个,不想活了吗?

只想来劝着老十,让他别跟四四搞太僵的婉宁:……

老十和十三给夫妻俩见了礼,十三颇为惊讶:“九嫂,您怎么坐上轮椅了?”

“前两天不小心崴了脚。”

“崴了脚那该在家里歇着啊,到这儿来做甚?”十三皱了皱眉:“九哥,这里人多口杂,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九嫂行动不便,还是先把她送回去吧。”

老十也道:“是啊九哥,你们先回去吧,等弟弟我凑够还国库的银子,自然就没事儿了。”

婉宁却是笑了起来:“十弟,你这不是舍近求远嘛,谁不知道我小哥有间当铺啊。你要卖东西何必支什么摊子,直接传唤一声儿,我小哥还能亏待了您不成?今儿我做主,这儿所有的东西,源和当铺全收了,价格公道,童叟无期。十三弟来得正好,烦劳你去叫四哥一声,拿上户部的账本,跟大人们好生对对,我瞧着大人们拿出的家当都价值不菲,想来抵债是足够了。”

老十乐子,咧着嘴巴道:“这敢情好啊,九哥你眼光好,先瞧瞧我家这些东西,要多少才能凑够五万两银子。唉,早点把债还了,也省得四哥天天到爷面前叨叨。”

啧啧,九嫂来得可太是时候了,他还想着让老四来收家当着实便宜了他呢,九嫂就到了。

这收缴国库欠款的功劳怎么也要分源和当铺一半儿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