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风雨欲来

杨姮回到帐篷，念秋跟在身后，还是有些担心。

“公主，闻人聆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杨姮已经将闻人墨和莫轻书还没有死的消息告诉了闻人聆，但是她没有告诉闻人聆这两个人如今究竟身在何处，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除了这件事，她也和闻人聆试探了一下司徒风的事情。

当初闻人语看出司徒风身上有真龙之气，如果闻人聆也这样认为的话，那么让闻人聆向陆家透露出这一点，司徒风便必然能够得到陆家人的信任。

但这件事本身风险很大，如果闻人聆在告诉陆家之前，没有对这件事保密，一旦整件事传出去，司徒风便会陷入险境。

可是闻人聆对于她的试探，没有明言什么，杨姮便不好再此刻开口拜托闻人聆。

先看看，柳如漻那边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顾佛和陆鼎生出嫌隙吧。

想到柳如漻，杨姮不由眉头紧锁。

她刚才和闻人聆在溪边时，终于后知后觉想起了这个名字她曾经在哪里听过。

柳如漻是谁，这不是当年她和闻人聆一起被卖入摘花楼，最后一起逃出来的那个女孩吗？

那个女孩后来与他们分开了，倒是不知道她后来又经历了些什么，居然会出现在边关，与司徒风成为了生死之交。

但是她也活得好好的，这就很好了。

不过，杨姮在知道了柳如漻是谁之后也有些担心，柳如漻有多憎恨顾佛这件事不言而喻，但是当年的顾佛给她留下的阴影，她现在真的能够坦然面对了吗？

在杨姮的紧张和忧虑之中，夜幕降临，篝火大会开始了。

篝火大会是顾佛主办的，因为今日没有真的进行秋猎，所以仍然是宫中御厨用护卫们打的一些野味做菜，杨竟本来也兴趣乏乏，但直到顾佛的四位义女出现，又是唱歌又是献舞，杨竟便高兴了起来。

还赐座让顾佛坐到了他的身边。

杨姮看了周围一圈，并没有见到柳如漻，倒是司徒风一直站在杨竟身边承担着保护的职责。

正看着司徒风，陆凌云却忽然起身，说是要舞剑助兴。

这原本也没有什么，但是陆凌云却将目光投放到了杨姮的身上，想杨竟请求，让杨姮为他奏乐。

杨竟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陆凌云和陆鼎，陆鼎也没有反驳，杨竟沉默片刻之后便同意了。杨姮虽然不愿意，但是她知道柳如漻一会儿怕是要有动作，她此刻暂时还不能离开篝火大会，否则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一旦出事，她说不清楚。

杨姮并不会多少乐器，她平时的心思也并不在乐器上，这次出来也没带，现场倒是有乐师在，杨姮本打算借乐师的乐器，可魏明却忽然站了出来，献上了一支笛子。

“公主，这支笛子从来未曾用过，不过音色清脆，如果公主需要的话——”

杨姮却恍若未曾听到魏明的话，她望了一眼那笛子，便转身看向了乐师，从乐师手中取过了一把琴。

陆凌云瞥见这一幕，嘲笑了一声，拿过剑故意撞了一下魏明的肩膀，这才上场。

杨姮也不会多少曲子，随手弹了一曲，却忽然响起这首曲子原本是魏明教她的。

一曲终了，众人夸赞，却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睛的，竟然说夸赞说杨姮和陆凌云天生一对。

陆凌云春风得意，完全不在意杨姮逐渐冷下去的脸色，竟然直接向杨竟求到：“陛下，明日秋猎，不知道能否有彩头。”

杨竟笑：“到底是少年人，意气风发，你想要什么彩头？”

陆凌云回头看向杨姮，说道：“微臣对敬淳公主爱慕已久，若是明日微臣拿下秋猎第一名，微臣相亲陛下赐婚！”

杨姮隐约预感到了陆凌云想说什么，但当陆凌云真的提出赐婚这话后，杨姮忍不住笑了。

陆凌云疯了吗，陆鼎竟然不提醒。他们两个人打得什么主意，杨竟根本不可能给我赐婚。

感受到杨竟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杨姮坦然抬头迎了上去。

杨竟恍惚了一瞬，忽然笑道：“你爱慕敬淳什么呢？”

陆凌云脸色也有些惊讶，下意识回头看向了陆鼎。

陆鼎却不做声。

于是杨姮听到陆凌云说：“公主有倾城之姿，微臣对公主一见倾心。”

杨竟揉了揉额头，笑道：“这倒是不错，敬淳长得越来越像她母妃了。”

杨竟已经很久未曾说过这句话，杨姮听在耳中，忽然冷颤了一下。

杨竟：“不过，要当敬淳的驸马，只在明天的秋猎拿到第一名是没有用的，若是真的背起来，怕是朕身边的司徒比小将军更加有可能拿第一。”

司徒风：“微臣不敢。”

陆凌云冷哼了一声，此事就此作罢。

篝火大会没有再出现任何意外，结束之时，皇帝带着几位美人离开，却还没有开口让顾佛官复原职，可就在此时，念秋突然拉住了杨姮的衣袖。

“公主，不对劲。陛下身边那位红衣美人身后的婢女，似乎是柳姑娘。”

杨姮一怔，抬头望去，那婢女已经随着杨竟他们消失在了原地。

柳如漻，她的目标不是顾佛？为什么会潜伏在皇帝身边？

皇帝带走的人正是顾佛献出的那几位的义女，如果柳如漻伪装成这些人对杨竟动手，杨竟被刺杀之后一定个怪罪的人肯定是献出了那些女子的顾佛。

杨竟在其他时候可以袒护顾佛，但是在生死面前，杨竟一定不会放过顾佛，这的确是个对付顾佛的好办法，用的便是顾佛他往日里最喜欢用在别人身上的那一套——栽赃陷害。

但是，这个办法并非是万无一失。

顾佛完全可以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而他做了杨竟左膀右臂这么多年，杨竟继续相信顾佛也不是不可能，除非，柳如漻有办法能够坐实了顾佛的确是想造反。

但比起这一点，杨姮担心万一柳如漻不小心真的杀死了杨竟，那到时候天下必然一下子就乱了。

杨竟的确是死了，但是顾佛和陆鼎没有，他们手握重兵，在朝廷乃至于天下都根基深厚，他们肯定知道杨竟死了，相当于没有了他们的保护伞，全天下的人都会要他们的命。

即使陆鼎现在和太子勾结到了一起，但是顾佛呢？

顾佛可没有和太子有多么亲密的往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太子乃是皇后所出，皇后来自于魏家，温国公府和顾佛似乎也有些恩怨在其中，更何况魏曜的腿是废在了泯洲。

如果杨竟死了，第一个会被天下人针对的还就是顾佛，他多半会毫无顾忌直接起兵，或者通过陆鼎和太子搭上关系。

当然他和陆鼎根本不会听命于太子，顶多是太子做他们的傀儡皇帝，到时候相当于国家在他们手中，这比杨竟做皇帝还糟糕。

杨竟昏庸，但还没有残暴到泯灭人性，可是顾佛是个变态，他看人命，还不如狗命重。

当初清州城，他屠杀人满门，只是为了得到几尊白玉金佛。

当初在桐阳，他在摘花楼虐杀那些无辜稚童。

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人只多不少。

杨姮咬牙，立刻准备去寻司徒风。

如果他们要今晚动手暗杀眼睛，那必须在今天晚上也解决了顾佛，至于陆鼎，倒是还可以拖一拖。

毕竟顾佛的兵马名义上已经分化出去了，那些军队对于顾佛的忠诚度远不及陆鼎手下的那些。

顾佛死了，他们尽可能会坐山观虎斗，或者不听朝廷管束，或者骑兵，但各自为伍，不成气候，有司徒风在，收服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可陆鼎的不一样……

他手下的兵权根本没有分出去。

如果今晚也杀了他，那必然天下大乱，杨姮曾经打探过，陆鼎军中将领，多是陆家旁系，与陆鼎渊源深厚。

“念秋，你确人刚才那个人是柳如漻吗？”

念秋摇头：“从身形动作看有七八分像，只是她低着头，脸上似乎也做了遮掩，不能完全确认。”

杨姮和念秋回到帐篷，念秋突然低呼了一声，杨姮望去，便听念秋说道：“那个人一定是柳如漻，她动了我易容的东西。”

“念秋，你立刻去找司徒风，问他知不知道柳如漻的计划，告诉他，如果柳如漻真的刺杀陛下成功，他必须在今晚就立刻杀了顾佛，囚禁住陆鼎。”

“公主你呢？”

杨姮从木箱中取出红袖和暗箭藏在身上，想了一想，又找出一把匕首藏在了腰间。

“我去见陛下，如果柳如漻真的在，我希望她不要那么冲动。她今天在这里杀了杨竟，能够活着离开的几率很小。而且……她看上去不会武功，即使偷袭，也未必杀得了杨竟。”

杨姮掀开帘子，山间秋夜风意寒凉入骨，竟然带着几分肃杀味道。

只是这忽而沉闷下来的天气，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场，杨竟摸了摸腰间的匕首，便出发去杨竟的帐篷，只是走到一半，迎面阴暗处，却忽然有人拦住了去路。

杨姮只自己一个人，不过她倒是不畏惧，周围全部都是士兵，只需要她喊一声，所有的人都会靠近。

但杨姮没有出声，即使在黑暗中，杨姮也一眼认出了林中的人是谁。

“魏明，你来是与我割袍断义，还是猜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