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就在这里等左尹回来。”许姜满脸倔强,“小女倾慕左尹,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得幸和左尹有一夜之欢。小女就想见见左尹。”

说着,许姜眼里已经满是泪水。

家臣们满脸无奈,屈襄此刻不在宫邸,一时半会的也回不来,他们能找的也只有屈眳了。

屈眳摇摇头,“父亲之事,我插手实在不好。”说完摆摆手,直接离开。

路上遇见几个屈襄的侧室,侧室们听说之后,纷纷过来看,遇见屈眳躲都躲不开,满脸尴尬。

屈眳向几个庶母行礼之后,抬腿离开。

一直到自己居所,他把屋内所有人都遣开。只有他一人的时候,屈眳才忍不住笑了起来。父亲对半夏的心思一直都没有完全死心。

男子年纪大了,有这么个心思,不是好事。所以他特意给父亲寻来了许姜,许姜爱慕父亲多时,只不过一直苦于父亲的气势不敢接近。他另外找人给许姜出了这么个主意。

不但许姜可以得偿所愿,父亲也有事可做。

想到这里,屈眳盛开双臂,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估摸这时候还早,寻人去传来自郑国的商人,他打算另外寻一些女子喜欢的鲜亮衣料首饰给半夏送过去。

她不缺这个,但屈眳还是想送,尤其看她穿上的时候,特别的开心和满足。

“少主,主君说,让少主来处置。”家臣来的时候,正好见着屈眳正在看鲁缟。

鲁缟薄薄的一层,屈眳抬头看了一眼家臣,“父亲当真这么说的?”

家臣点点头,“主君是这么说的。”

此事原本应该让主母来做更好,但是屈襄没有正妻,他有诸多侧室,但是侧室们不适合。

“请许大夫家里的女君过来吧。”

屈眳指指刚刚看中的鲁缟,示意就要这个了。

第99章 忙碌

许氏的主母一来,顿时前庭就变得更加热闹。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只是做父母的还是更疼爱自己的骨肉一些,何况屈襄身处高位,想要寻得这么一个夫婿也很难。

“许姜只是想要见左尹一面,难道这也不行?”许氏主母板起面孔问家臣们。

出乎家臣们的意料之外,许氏主母过来,不仅没有把许姜给拉回去,反而还问起屈襄的下落了。这下家臣们也头大如斗。

面前两个都是大夫家的女眷,根本不能动粗。他们站在那里手脚无措,只能去请示屈眳。屈眳听后摇摇头,他让郑国商人退下,自己去见这对母女,许姜见到面容和屈襄有几分相似的屈眳,顿时泪水涟涟。

“大夫,小女只是想见左尹一面而已。”许姜满脸泪水,旁边母亲陪着她一块哭泣,这下哭声更大了。

“现在父亲还没有回来,”屈眳道,他闻言软语,态度堪称极好,“许姜不如先进去休息一下,整理仪容,等到父亲回来,许姜再出来相见?”

许姜见屈眳没有立刻劝她离开,而是好声好气的让她先进去休息。

顿时泪水止住,屈膝对屈眳礼了一礼,“多谢大夫。”

家臣看着许氏母女进宫室,站在屈眳后面,满脸的头痛,“少主,这万一主君追究起来怎么办?”

主君吩咐的时候,只是要嫡子出来相劝,话里没有明说,但谁都明白主君话语里的意思是要把许姜给劝回去。

少主不但没有把人给劝回去,反而还把许氏主母给弄了来,并且还将人给请入了宫室,这家臣无论如何,也看不明白。

“我如何劝说许姜回去?”屈眳回头反问,问的家臣哑口无言,“妇人的心思,谁又能弄得明白,父亲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出面的话,许姜肯定要哭哭啼啼,到时候传出去,还不知要成甚么样呢。既然让她出去哭,不如让她好好在这坐着。”

家臣一听也是,之前许姜已经在外面哭过一次了,门口路过的驷车都比平日要多得多,摆明就是来看热闹的。若是许姜再哭着出去,恐怕主君的名声也岌岌可危了。

“好好派人照顾这对母女。”屈眳吩咐。

家臣在后面道了一声唯。然后立刻去安排。

屈襄过了好会才回来,许姜听说屈襄回来了,连履都来不及穿,就穿着足袜跑出来了。众目睽睽之下,许姜如同乳燕一般撞入屈襄的怀里。

“小女终于见到左尹了,左尹这几日为何迟迟不来见小女?小女难道哪里惹了左尹不高兴?左尹要对小女如此绝情?”

许姜年岁不大,甚至比屈眳还小个几岁,但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屈襄尴尬不已,老脸通红。

许姜年纪小,可是作风很有楚女的热情大胆,多情到男人难以招架。

屈眳看着屈襄手慌脚乱,没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恨不得把怀里的少女给弄出去,好像这少女是一团烫手的铜炉一般。

屈眳没有相帮的意思,原本就是他设的局,父亲一头钻进去,他怎么可能出面。何况父亲的风流之事,做儿子的哪里有置喙的地方!

屈襄感觉自己如同被塞进了一只滚烫的铜炉,周围的家臣竖仆们不敢直视他和许姜,不是躲开就是纷纷低头跪在那里,如同人形的石头一样。饶是如此,屈襄还是忍受不了许姜如此投怀送抱。

“许姜!”他一边想方设法的把怀里的少女往外面推,一面高声喝她,让她清醒过来,这可是在人前,不是什么偏僻地方。

屈襄虽然有诸多侧室,但对于女子的脾气依然是一窍不通,他一高声,怀中的少女顿时嘤嘤又哭起来,而且两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说什么都不肯放开。许氏主母也出来了,看到女儿抱住左尹屈襄,也跟着女儿一块流泪。

“左尹为何如此绝情?许姜倾慕于左尹,而且和左尹又有过一夜情缘,何必绝情到如此地步?”许氏主母心疼女儿,“左尹可是觉得许姜身份低微才不愿意相见?”

比起女儿的稚嫩,许氏主母的话就要老辣的多,许氏也是楚国大夫,哪怕比不得屈氏这种是楚国公室支系后裔,但也不是什么身份卑微之辈。只要屈襄敢点头,那么这两家的仇怨从此结下。

屈眳在另外一边看着屈襄被母女夹击,长到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屈襄如此狼狈。

若是当初在许氏赴宴的时候,稍稍看一下,也能看出前来的少女和普通侍寝女子的不同了。

屈眳只是摇摇头,感叹几声。然后迅速离开。

现在父亲忙着对付这对母女,还没来得及发现他,要是发现了,回头恐怕要找他发怒。

回去的路上,他又看到了好几个庶母。这些庶母们神色焦急,一个两个恨不得立刻到前庭去。

见到屈眳,侧室们先是行礼,然后迫不及待问,“少主,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许姜找上门来了?”

屈眳只是满脸的尴尬,“庶母们难道不知道吗?”

这群侧室,耳聪目明,打听消息的本事比谁都厉害,许姜已经在那里好一会了,也足够她们打听到什么,果然听到屈眳这么一说,侧室们打听来的消息一下坐实,她们反而无措的厉害,不知要如何办。

“主君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出这事!”一个侧室愤愤出口,话语说出来之后,见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知道自己失言,不由得惊慌失措的躲到一边。

廖姬道,“主君春秋正盛,只可惜婢子们平日蠢笨,没有伺候好主君,婢子们甘愿认罚,只是许姜那里如何了?毕竟是许大夫之女,让人就在那里呆着,实在不好。”

屈眳看了廖姬一眼,见着廖姬目光没有半点躲避,见着真的和关心许姜一样,“父亲已经回来了,正和许姜相见。诸位庶母还是不要去打扰的为好。”

说完,他再次对侧室们行礼后离开。

廖姬看着屈眳离开,她对这个回来之后就别样不同的嫡长子,不敢轻易靠近。她曾经算计过他和苏己,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

她在后面看着,久久都没能说话。

屈眳从父亲那里出来,郑国商人已经将上好的鲁缟送来。屈眳看了一眼之后,就自己带上东西,径直到半夏那里去。

自从半夏说自己肚子里可能有屈眳的骨肉之后,楚王大受打击。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他再怎么想要把她弄到手,也不太可能让她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入渚宫。

半夏知道楚王在想什么,所以她也能优哉游哉的做自己的事,不再怕他突然又把自己给弄到渚宫里去。

她拿了个松土的小锄头,蹲在地上给花卉松土。

“兴致这么好?”她低头忙着,听到头顶上传来这么一声,她抬头就见到屈眳站在那里。

“你来了,怎么没有人告诉我一声?”半夏奇怪道。

“是我要他们别告诉你的。”屈眳说着拉她起来,见到她手上的锄头,让婢女过来,把这东西收走,“这种事,让奴婢们来就行了,你怎么又亲自来了?”

屈眳说着,拉着她去盥手,顺便把脚上的履换了。她看了一眼自己种的花圃。

“都快好啦。况且这些都是我叫人移种过来的,自己看着跟放心。”半夏怕屈眳理解不了,“就像自己骨肉,生下来,总得自己看着才放心。”

不过她这个比喻一出来,屈眳似乎更不能理解了,“就算是骨肉,也没有自己亲自照看的。奴婢们难道不会伺候吗?”

半夏顿时拉下脸来,原本她是要告诉他亲自动手的快乐,结果他满脸疑惑,告诉自己,有人帮忙,就不要自己动手。

没话可说啦!

屈眳察觉到她心情似乎徒然间就坏了,她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他。屈眳脑子转的飞快,“不过你经手的,格外好。”

半夏原本被他坏掉的心情顿时恢复了一些,她扬起下巴,鼻子里轻轻的哼了一下。终于肯顺着他的力气,跟着他进屋子了。

屈眳是来献宝的,到了屋子里,迫不及待的就让竖仆把自己从郑国商人手里买下的鲁缟给她看。

她不缺这个,但是他就是喜欢给她买,她要的很少。甚至少到让他有些惶恐不安的地步,所以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寻来这些,献宝一样的送到她面前,只为求她的欢心。

鲁国自持周礼全在鲁,行事有一种自傲矜持,出产的缟,比起楚国的华丽,比较清雅。他仔细想过了半夏的喜好,觉得她应该是比较喜欢这个,特意给她寻来。

果然半夏顿时就来了兴致,她左右看了好会,干脆伸手把缟拉开,在自己身上比了比,问屈眳,“好看不好看?”

自己挑选的东西,怎么可能说不好呢,屈眳顿时颔首,“美极。”

他的赞美让半夏喜不自胜,不过她知道直男审美简直惨不忍睹,问过他之后,也不就此打住,她站起来,蹦蹦跳跳到有立人高的铜镜面前,比在身上开始左右顾盼。

“好薄啊。”半夏比划了两下,她有点苦恼,“这么薄,现在都已经天凉了,要是夏季,还能做纱衣。”

正说着屈眳已经过来了,他贴过来,两手环住她的腰,掌心贴着她的小腹,时不时的轻轻抚一下,带着没有说出口的念想。

“那就留着热了再做。”屈眳垂首,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处。她喜欢他送的东西就好,至于如何处置,那都是凭她喜欢。

“热了再做,那得多久啊。”半夏长长的感叹,“做成亵衣倒也成。”

话语落下,她就感觉到后背上贴着的男人,呼吸一顿,然后用别样开心兴奋的语气道,“好啊!”

话语里简直是压抑不住的德蠢蠢欲动。

“听说此物鲁宫中女子也经常用,用于内装。”屈眳说着,有些忍不住,恨不得立刻面前的布料变成成衣被她穿上。

半夏没好气的瞪他,不过那一眼软绵绵的,也没有多少震撼力量。

她看了看,心里有底了。

比划了两下,让侍女拿过去。

“你来的这么勤快,不怕左尹生气?”半夏整个人都靠在他的怀里。

屈眳抬头起来,嘴唇在她的面颊上蹭了下。她身上的香味干干净净,和其他贵女不一样的是,她很少在面上用粉,几乎没见她用过,而且她很少佩戴香草之类,这种楚人里常见的香物。

即使她不佩戴这些,但是她身上还是有浅浅的极其干净的怡人芬芳。应该是属于她本人的气息。

“父亲这一时半会的,恐怕还顾不上我。”屈眳贴在她的脖颈处,慢慢答道。

半夏回头,“怎么了?”

屈眳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将屈襄惹了风流债的事,一五一十的和半夏说了。

半夏听着直觉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她也没法说出哪里不对经来。她对着屈眳怔怔看了好会,“左尹……也会找人伺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