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万舞翼翼

天乙发表了誓师宣言！

广场上几万大军呼喊之声还没停歇，“咚！咚！”的鼓声响起，低沉而威严，转眼盖过了人声。

人们肃立静听，祭祀台下几十面大鼓敲响，大地都跟着鼓声在颤动着。

这些大鼓都是整张牛皮制作的，每个大鼓都有一个人那么大，两个赤着上身的汉子，一边一个人用力有节奏的捶打，发出如雷声一样的鼓声。

“猗与那与，置我靴鼓。奏鼓简简，衍我烈祖！”天乙开始纵声高歌，仲虺带领祭祀台上面的几十名巫师一起随着天乙高唱。

伊挚在祭祀台上挥动旗帜，下面一层几百武士戴着玄鸟头盔，手中的青铜盾牌和大斧透着阵阵杀气，一起随着音乐起舞。

几万大军随着鼓声一起晃动着手里的兵刃，脚下迈着稳健的步伐一起起舞，这是一次所有人的出征，商国不只是天乙的商国，舞蹈鼓舞着每一个商国战士的勇气。

这就是伊挚最近创作的气势恢弘的九招六列之舞。

九招之舞，奏之九变，人鬼可得而礼矣。此所以协三才，宁万国也。

凡音，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徵为事，羽为物，五者不乱则无帖滞之音。正气感人，顺气应之，顺气成象而和乐兴焉。

九招六列之舞，每一个音都是正气感人，每一个动作都能给人以力量，是为了天下所有人创作的，没有高高在上的君主，大家一起舞蹈，一起出征，一起杀敌，为了自己的家人，即使血染沙场也无怨无悔。

这一次与以往出征不同，这一次没有回头路，这一次是去征服天下。

天乙看着汹涌的大军的浪潮，上下牙竟然开始有点打颤。

“伊挚先生，朕讲的~如~何！”天乙的声音竟然有点磕巴了。

“大王的出征誓言讲的非常的好，只有大王才会有如此王者天下的气概！”

“那我现在怎么话都说不利索了，朕也没有害怕！”

“大王是太激动了！”

“履癸！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时日何丧？予及汝皆亡！”天乙这句具有强大的穿透力！先用谦和的姿态赢得印象，然后提出不得不征伐的原因表明商国决心已定，大商将义无反顾，消除了所有人的顾虑，最后强调了利益和严厉的威胁，所有人只有前进，再也没有任何退路！

“出征！”大军开拔！

大夏王邑。

天乙大军出征的消息自然传到了履癸这里，即使是“太康失国”的时候，大夏的权威也未曾受到如此赤裸裸的挑战。

履癸朝中虽然少了费昌和终古这些老臣，赵梁、姬辛以及履癸依仗的扁将军和镇守彤城的夏耕，身边的虎豹熊罴四大将军依旧还在，太子淳维如今也有了几分履癸当年的雄威。

“天乙竖子！来受死吧！”履癸终于震怒了。

天下毕竟还是大夏的，赵梁几个月奔走于各国，转眼一年军粮已经凑齐。

履癸当然不会忘了最重要的盟友昆吾。牟卢依旧被黎国牵扯住，如果牟卢率军来增援，可能被黎国反扑。好在昆吾一直家底雄厚，牟卢送了几百钟粟米给履癸，履癸看了大笑，“有了这些粮食！大夏无忧矣！”。

黄昏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太禹殿前的广场上黑压压的全是人，大夏群臣毕集于此。

正中祭台上火光熊熊，几丈高的铜柱矗立在祭祀台上，铜柱上盘着的神龙在火光照耀下如同活了在柱子上不停地游移，双目中放出让人害怕的光。从四根铜柱上垂下粗大的青铜锁链，末端四个玉铉勾住一个大鼎，鼎中的水已经沸腾了。

履癸一身黑色朝服在身，头上戴着冕旒王冠前后垂下九根珠串，每根都是五个晶莹的玉珠串成，代表着履癸是九五之尊的天子。

履癸站在大鼎边上，手中攥着一只黑色的鹄鸟，手起刀落，鹄鸟的血流了出来，鹄鸟凄厉的呼号着，凄厉声音让所有人听了都不寒而栗。鹄鸟的血滴在火光边的地上，履癸一把把鹄鸟丢进了大鼎中，滚滚的无奇升腾着，祭祀台上显得更加神秘了。

其实履癸并没有明白，大商旗帜上那只黑色狰狞的玄鸟并不是鹄鸟，也不是燕子，而是猫头鹰。

“带上来！”履癸一招手。

赵梁带着几个女子走上祭祀台，女子哭哭啼啼的，看着熊熊的火光不敢靠近。

履癸对天祈祷：“土反其宅，水归其壑！苍天在上！大禹列祖在上！如今大商叛乱，保佑我大夏万世江山！”

女孩子的哭声更加响亮了，几个勇士过来，抓住几个女子的胳膊一下子都推入了熊熊的烈火之中，瞬间凄厉惨叫传了出来，这哪里还是人的声音。

转眼年轻的生命消失在了这熊熊烈火之中，她们的灵魂真的去了上天吗？

赵梁在一旁不禁一哆嗦。这时候祭祀台边上的磬被敲响了，磬声清脆悠扬，恍若能够直达上天。

履癸左手举着羽毛做成的伞状翳，右手拿着玉环，开始跳起了干戚舞！”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履癸的歌声算不上好听，但却很震慑，这声音只属于天下的王。

鼓声已经开始慢慢响起，随着鼓点的节奏几个操着牛尾巴的巫师，头上戴着龙头面具，脚下跳起了禹步，广场上的近卫勇士也跳了起来。

万舞翼翼，章闻于天。钟鼓之声四起，恍惚间上天神灵已经降临到这些人身上。

妺喜听说要用女子祭天，没有参加这次祭祀，此刻和琬琰姐妹在倾宫之上看到祭祀台上的一切，心中不禁为那些祭天的女子叹息。

祭祀完毕，履癸整顿兵甲，排兵布阵。大夏的大军已经多年没有跟随履癸出征了，这些如虎狼一样凶猛的勇士早就都待的难受了，他们天生属于战场，天生就喜欢鲜血的味道。听说又有仗要打了，一个个开始双眼放出光来。

那些烧死的女子让这群勇士亢奋起来，身上战斗的灵魂重新被唤醒了。

大夏大军也已经整顿完毕，就等着大商送上门来。

--子氏天乙说--

《墨子·非乐上》“万舞翼翼，章闻于天”讲的是祭祀的场面。

《吕氏春秋·古乐》：“汤乃命伊尹作为《大护》，歌《晨露》，修《九招》、《六列》，以见其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