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长夜醉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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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宫。
伴随着轻柔的划水声声,几个年轻女郎,用竹篙撑着一个荷叶小舟飘了过来。
妺喜和履癸登上了小舟,履癸和妺喜手牵着手站在小舟之上,山石掩映间流泉飞瀑,晶莹的水珠伴随着悦耳的水声落入池中,长夜宫顿时变得灵动起来。
湖边各种鲜花盛开,空气中飘着淡淡花香。
灿若繁星的灯火把长夜宫照得鲜艳明亮,东海鱼脂烛火本就没有烟气,长夜宫的顶部通风很好,履癸虽为天子,却从来没见过这种景色。
“这样的长夜宫才能配的上我家妺儿!”
“多谢大王为妺儿再修长夜宫。”妺喜心情也很好,陪着履癸两人开始对饮,把酒三巡之后,妺喜微微有了些醉意。
“妺儿最近学了一个醉舞今日跳给大王看。”
“正好妺儿可以试试在这长夜池中跳舞如何!”
妺喜来到池中的莲花平台,四周悦耳的笛声随着水波传来,妺喜袅袅起舞。妺喜的身形柔若无骨,左右旋转,回头时笑靥如花,眼眸中带着几分醉意。湖心莲台离履癸正好若即若离。
看着看着履癸已经如痴如醉,双眼一刻也无法离开妺喜,心中早已酸痒难耐。
妺喜看着倒映在池中的波光倩影,远处是摇曳的烛光倒影,可怜自己的这番醉舞,伊挚却不能看到,此刻妺喜也被自己的舞姿迷住了。
“那个伊挚怎么还不到斟鄩呢,难道他们敢公然违抗夏天子旨意。伊挚,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是我求情才饶了你家国君,心中难道还不感恩吗?”
自从伊挚走了之后,妺喜也逐渐学会了喝酒,这次妺喜真的有些醉了,跳着跳着似乎都喊出了挚的名字。还好隔着假山上的瀑布和丝竹音乐之声,履癸并没有听到,只看到妺喜脉脉含情地望向这边,一双清澈眼眸已是醉眼迷离。
履癸对妺喜爱的更加情深入骨,即使妺喜此刻要自己的心,履癸也愿意挖出来给她。
商国驿馆。
伊挚终于到了斟鄩,在驿馆中安顿之后准备朝拜天子履癸。
午后,院子中阳光转过屋顶的茅草留下的影子在微微晃动着。
伊挚正对着院中的海棠出神。
海棠已是树叶苍翠,期间点缀着红绿的海棠果,恍惚回到了春天海棠花开的日子,妺喜说我的心意你自然明白。
想到这里,伊挚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忙踱步回到房中,准备第二天上朝的事情。
上朝的日子到了。伊挚换上朝服入朝觐见天子。
履癸似乎已经忘了追杀天乙他们的事情了,伊挚站在朝臣中并没有引起履癸的注意。
“臣有事启奏,大王您日夜宠信妺喜娘娘,朝政荒废,而且还两次大修长夜宫,百姓农事耽误,累死民夫无数,而且还杀死有怨言的老人!“这时候关龙逢走到殿中央朗声启奏。
“这些人诋毁朕,难道不该杀吗?”履癸双眼放出杀气,大殿内瞬间变得寒冷起来。
关龙逢丝毫没有被履癸震慑到,语调坚定丝毫不乱,”夫人君者,谦恭敬信,节用爱人。故天下安而社稷固。
今君王用财若无穷,杀人若不胜民。惟恐君之后亡矣!人心已去,天命不佑,亡在旦夕。
大王切不可断送了大夏的江山啊!”
履癸脸都在跳动,“朕说过天上的太阳亡了,大夏才会亡!朕看你今日是想自取灭亡了!推出去砍了!”
这时候武士上来就把关龙逢捆了,就要推到殿外斩首。
转眼关龙逢就要身首异处了。
费昌不能见死不救,就要走到殿中为关龙逢求情,却见到殿中已经有人走上前了。
“大王,臣有话要说。”伊挚走到殿前,一开口刚才大殿紧张的气氛顿时就消散了不少。
履癸一看是伊挚,“挚先生返回斟鄩了,妺喜娘娘说先生是贤人,挚先生今日有何道理要讲?”
“我要和大王说说治理天下大的道理。”
“哦?!何以治天下?”
“仁民。”挚平静的说。
履癸咄咄逼人的气势继续问,“何以仁民?”
“任贤。”
“何以知贤?”履癸继续追问。
“正直而忠谏者贤。关龙逢虽然直言冒犯天子,但是确是一心为了大王好的贤臣。还望大王饶他一命。”
伊挚这一番道理说出来之后,满朝文物都从心底叹服,看来这个伊挚先生不愧贤人之名。
履癸隐隐有所触动,怒气没有那么大了,履癸没有说话,伊挚也没有接着说,大殿上显得异常的安静。
履癸过了良久说,“散朝!”
费昌刚想问如何处置关龙逢,伊挚赶紧用眼神示意费昌不要说话。
履癸没有说话,关龙逢也就逃过了这一死,如果再多言,履癸面子上过不去,关龙逢就必死无疑了。
关龙逢也不向挚道谢,散朝之后直接回府了。
履癸回到长夜宫,见到妺喜正在亭边看着水中的鱼,呆呆的出神,精神似乎不是很好。
“妺儿,你今天神色不如往常呢,什么事情让妺儿不开心呢?”
“妺儿最近晚上常常做恶梦,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一连好多天了,妺儿在有莘的时候就有过这个毛病。所以白天气色不是很好。”妺喜抬起头看着履癸,完全没有平日神采飞扬的神色,却有一种楚楚可怜弱不胜衣让人怜惜之感。
“那叫疾医看了吗?”履癸心里一软,把妺喜抱在膝上,抚摸着她额前的碎发。
“疾医也说不出什么原因来。只能慢慢自己调理,静心修养。”
“对了,商国的伊挚回来了,伊挚真是一个有才学的人,据说他的医术也很是高超,费昌说过他的医书汤液经法天下的疾医几乎人人一本,妺儿你可以去找伊挚先生,让她帮妺儿调理一下,妺儿的惊悸之症就能好了。”
妺喜的眼眸之中有了一丝欣喜之色,“多谢大王对妺儿的关爱!我这几日就去找伊挚先生!”
挚回到了驿馆,没事的时候就练气修身,偶尔去太史终古那里去翻阅古籍,讨论星象和天下大势。
这日黄昏,天色正好,天空白云苍狗,流转变化。
挚在驿馆廊下看书,正在看的出神的时候,一个带着黑色斗笠的人影走进驿馆,脚步轻盈细若无声,伊挚都没有发觉。
这人走到伊挚身边,看着伊挚翻看着竹简。
伊挚轻轻合上竹简,突然眼光发现身旁站着一个人,不由得吃了一惊。
当那人把黑色斗笠拿开,竟然是妺喜娘娘,两人四目相对,瞬间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伊挚的眼神中开始是吃惊逐渐变得充满了欢欣。
妺喜看懂了伊挚的眼神,心底也是一暖,“看来伊挚的心中还是有自己的!”
挚赶紧行礼,“不知娘娘驾到,不知对挚有何吩咐。”
“听说先生对于医道也颇为精通,先生还写过一本汤液经法,天下人人皆知。大王知道我睡眠惊悸的素疾,特意让我来找先生调理一下。“
“挚的医术也不过尔尔,恐难为娘娘根除惊悸之症。”
妺喜看着伊挚,许久没见挚心中欢喜慢慢升腾起来,“先生博学,我先请教先生几个问题!”
“娘娘不必客气。”
“请问先生人靠什么得活?“
“五谷杂粮为人提供气。以为人用,故曰气。人的身体在母亲腹中十月乃成。这时候人自死而生,气蕴藏、舒发、凝聚,人乃成长。
一招瓜熟蒂落,人就来到了这个世间。“一谈到学问,伊挚变得口若悬河起来,消除了面对妺喜的尴尬。
“哦,妺喜受教了,那么人何多而长大,何少而衰老?”妺喜继续问。
“人的气如果旺盛,人就强壮;气融会贯通全身,用之,表现为力量;人的气渐少则人就逐渐衰老,缓而慢之乃延年高寿。”
“是啊,人有生,自然就有老。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但是有的人果断坚定,有的人犹豫畏缩,又是什么主导着人的性情?”
“其实人不过是一口气,气流逆行乱行而不通,人遂有疾殃。气尽命乃终,一生名利之求皆成空。人的性情自然也受气的影响。”
妺喜听完之后,双眼满是敬仰的神色,“只有和先生在一起,妺儿才能活的明白,听说先生练气之术甚是厉害,能否教我。”
“娘娘,这练气不仅能够强身健体,对娘娘而言,也许能够治好娘娘的惊悸之症,而且对于娘娘青春长久,最是适合不过了,但这需要一定的天资和日积月累的修行,娘娘可以做到吗?”
“先生以为妺喜的舞艺如何?”
“精妙绝伦,天下孔无出其右者。”
“难道先生以为,妺喜天生就会跳舞吗?我所下刻苦之功,恐怕不逊于先生。”
“是,娘娘天资聪颖,定会融会贯通。”
伊挚就先和妺喜讲了基本的练气的方法。
妺喜端坐在塌上调匀了呼吸,脑海中一切都放空了,渐渐外边一切都安静了,谁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内心只有一片空明,呼吸似乎也感觉不到了,似乎自己也不存在了。
伊挚看到妺喜闭着眼睛,端坐在那里,面色平和,没有了娘娘的威严,确是一天下无双的如水女子。
妺喜此时心中一片空明,一股隐隐约约的气从咽喉向下缓缓流动,慢慢的经过胸腹,沿着任脉缓缓下行进入丹田之中,慢慢消失不见。
妺喜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周身都轻盈舒爽,神清气爽。清澈的双眼中满是喜悦地看着伊挚。
“先生,我感觉到丹田之气了。”眼神中的喜悦神色,犹如一个小女孩,如一汪令人神往的湖水,让人想投身其中,不再出来。
伊挚在妺喜的注视下,变得不敢再看妺喜的眼睛。心里也有一种气流流过的感觉,丝丝的感觉不受自己控制,伊挚的心又乱了。
“娘娘如此修行,外加我给娘娘配置的静心养颜之汤,娘娘惊悸的毛病应该很快就会好了。”伊挚赶紧眼观鼻,信手低眉。
“那我明日再来。”妺喜迈着盈盈的步子,渐渐走远,伊挚垂身相送。
妺喜知道,挚肯定在看着自己的背影。
妺喜上了马车走远了,伊挚回到房中,一股馨香隐隐沁入心脾,房间中依旧有妺喜留下的气息。
--子氏天乙说--
《博物志?异闻》:“夏桀之时,为长夜宫于深谷之中,男女杂处,十旬不出听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