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物是人非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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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雨离开西楚,西楚更名为大楚以后的第一个除夕。
身为西楚霸王,如今更是更是大楚之主的项雨已经离开了足足有十二个春秋。
不念情面,悄然逝去的光阴带走了很多的东西,带不走,散不尽,越来越浓郁的唯有人心最深处的感情。
本就是多事之秋,又经过了一年的艰辛战事,风雨过后的平静在楚都之中,显得弥足珍贵。
所有人都是溺水的鱼儿重新回归到水源之中,疯狂的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以至于满城的肃穆,整个楚都笼罩在浓密阴云之中。
甲士各司其职,过着与往年截然不同的除夕。
他们虽与家园近在咫尺,可是却犹如相隔天涯。
今年除夕,能够与他们相伴的除了在他们身边站立着的身着铮铮铁甲的袍泽,他们手中握着的冰凉一片的武器,便只有在他们身前,在楚都城外,那群比他们更惨,背井离乡同样展开着戒备的敌人。
楚都之中的民众,与往年一样不同,整个楚都完全没有欢声笑语,家中青壮要保家卫国,以至于所谓的团圆根本就没办法团圆,他们要如何翘首以盼故意露出一副欢颜?
似乎如今的楚都已经不再是往日那个所有民众安居乐业,和睦富足的天堂,整个楚都都是一副山岳欲来风满楼的样子,大厦将倾。
今年的除夕,大抵是无法恢复以往的样子的。
偌大皇宫之中,氛围相比于整个楚都来说,氛围要更加肃穆。
今日没有朝会,朝中那些文臣大都早早的回到了自己家中,虽说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们同如今大楚的实际掌权人项蛮闹的有诸多不愉快,可文人治国,大楚还真就是非他们不可,那些个文人个个都是一身傲骨,还真就没有将项蛮放在眼中。
他们对大楚太子的态度有着极大的改变,而在抗楚联盟围困楚都以后,那些个文人的态度便只能够再次改变。
他们对所有武将的弹劾都偃旗息鼓,偶尔望向楚都外密密麻麻如同蚁群一般围拢着楚都的大军便是一阵按耐不住的心惊胆跳。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真到了国家兴亡之时,那些个在他们看来只是大老祖的武将们才是一国真正的脊梁。
项蛮说了,这个除夕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成为他们度过的最后一个除夕,所以他们很是珍惜。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待到辞旧迎新之后,所有大楚臣子,不管文臣还是武将,都要为大楚兴亡贡献出一分力量,已经上了贼船的他们还能如何,只能够摇着头叹息连连的享受着兴许就是最后一遭的宁静。
文臣离开以后,还留在大殿中的便都经历过连番沙场大战的老将们了。
大殿之中,那些身披铁甲的武将们神色各异,年龄也各不相同,最长者有六十来岁,最幼者尚未成年,他们所有人都是一副凛然无惧的神色,见惯了生死的他们并没有外人想象中那么不堪一击。
男人嘛,最畅快之事无非一二,要么醉死温柔乡,要么战死沙场。
温柔乡中有女人,沙场上有袍泽,怎么死都不孤单。
再说了,他们都亲身经历了大楚与抗楚联盟之间的连番大战,当局者有的时候也会比旁观者清楚一些,大楚如今看似落尽下风,一不小心就会玩完,但整个诸侯国疆域,真正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项蛮对着那群汉子认真而缓慢的点了点头,清秀雅致的如同一个姑娘的项蛮来回在大殿中穿梭,他从那些武将身边一一走过,每走过一个人的身边,就会重重的拍一下那个人的肩膀,叫出那个人的性命,在之前一年的大战中干了多少轰轰烈烈的大事。
项蛮的举动,令所有身披铁甲的将领们都有些刮目。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正视这个在霸王项雨离开以后多出来的大楚太子,才发现那个清秀雅致完全不像是一个爷们的大楚太子居然真是一个爷们,他们双拳紧握,忍不住热血沸腾。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一声怒吼八个字响彻在整个大殿之中,震耳欲聋。
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武将们怀着沸腾的热血一一离开大殿,有人赶赴向楚都城墙,有人匆忙回家,也有人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向一些巷弄。
他们身边战死的大多数袍泽的亲人都需要他们去抚慰,很多时候,他们都将那些战死袍泽的亲人视为自己的亲人。
观望着所有武将离开大殿,项雨望着大殿中所剩为数不多的人。
项蛮深深一躬,这些人才是大楚真正的基石,都是项雨留下来的宝贵人才。
直起身子,项蛮脸上挂着很重的悲伤,“诸位,我已经命人安排好了筵席,大家都不是外人,跟我一起就做吧!安稳的时光不多了,所以大家尽可能的放开手脚,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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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着项蛮离开大殿入座痛饮的人并不是很多,相当于如今的大楚来说,这群人实在是太少。
都是很早以前就跟着项雨的那些人,他们愿意也只愿意为了大楚抛头颅,洒热血。
五虎将只剩下两个,曹操在东南诸侯国西部未曾归来,能够坐在这里的除了伤势刚刚痊愈的虞扬便只有钟离昧。
除了这两个人,原大悲城少城主欧阳远,原巨熊寨寨主林熊,虞家四兄弟,虞家两姐妹,周凝脂,唐媆,灵山书院那几名年轻弟子,闻西楚之名赶来的项雨旧部,项蛮三位师兄弟,荆棘妖花,亓君,龙梦果,丹儿……
全都是一些与项雨或多或少有着联系的人,说句不见外的话,能够坐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
零零散散连五十人都不曾凑够,若是项雨在这里恐怕会很失望。
毕竟他传出西楚建国的消息,就是想要联系上以前西楚那些旧部,不曾想来的人并不多,而且都不是如何厉害的角色。
谋士范增,伯父项梁,表亲项庄,彭越等人一个都不曾前来。
那些人,若是听闻西楚建国的消息不可能不出现在这里,恐怕那些人要么是并没有逃出来,要么就是再次被擒了回去,要么就是已经不幸的魂飞魄散。
项雨不在,项蛮为主。
望着在坐诸人,不知道怎么的,项蛮就红了眼眶。
这个一直以来表现在外人面前的便只有雷厉风行,冷血无情,蛮横霸道的年轻人只有在这些人面前才能恢复自己真正的模样。
他啊,那个叫做项蛮的孩子,真的只是一个不曾经历太多事情的少年罢了。
因为要服众,他必须要经营自己的形象,伪装太久,真的很累。
他一直以来都发誓要为自己的师尊分忧解愁,这么些年来,他的确是这样做的,也的确是做到了,可他尽可能维护尽可能保护的那些人却在这一场大战中死了两个。
而且不管怎么说,大楚如今都陷入了重围,有着覆灭的危险。
项雨一旦回来,他该如何交代?
心中思绪纷繁,多少苦累都无法言说,酒量不好的项蛮率先举杯也率先倒下,项蛮口中发出了熹微鼾声,不太响亮,但很恬静。
一副富家翁模样的虞扬最后醉倒,望着在坐所有人,他再次老泪纵横。
物是人非事不休,物是人非事不休啊!
哀叹过后,虞扬一人痛饮,最终醉倒在无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