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熊寨坐落在大悲城北城门外连绵群山中的半山腰上,居高临下,可以将整个大悲城一览无遗。

当然,举目远眺,站在大悲城北城门上的走马道上,也能够依稀看见巨熊寨中飘起的烟火。

尤其是到了这个初秋季节,一些春绿秋黄的树木落了一多半树叶,更是能够看到巨熊寨寨子的冰山一角,看见巨熊寨中偶尔穿梭而过的人群。

秦定在和黄坚商量了一下具体事宜之后,就将他手下的五个心腹各自遣散,并安排了一系列重任,而他自己则孤身一人返回到了巨熊寨中。

此次所行之事,毕竟牵扯到造反,虽然秦定造反的对象不是圣光皇朝,而是项雨,但相比于圣光皇朝,项雨能够带给他的压力无疑更大。

这更加让他心绪忐忑,如履薄冰。

不过既然已经走出了第一步,秦定深知开弓已无回头箭,等到回到巨熊寨中的时候,他的心绪已经恢复到了波澜不惊的境地。

脸色如常的他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巨熊寨中,偶尔他还会含笑点头,和几个相熟之人打打招呼。q*看《正版‘章2z节l\上酷t!匠网√r

特别是他在巨熊寨中看到林熊以后,甚至是一反常态的走到林熊身边和他勾肩搭背起来。

他含笑望着林熊,露出一口森寒的白牙,显得有些豪爽的说道:“林兄弟,以后我就不随随便便下山了,一定听你的话,给寨子中这群兔崽子做好榜样。”

秦定一反常态的表现让林熊有些郁闷,这个脸上有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男人,虽然不笨,却也不是如何智计过人。他只当是秦定幡然醒悟,回应般的点了点头,就去忙自己手上的事情去了。

这一幕看在寨子中其他山匪眼中,让大家都很疑惑。

他们巨熊寨中的两个首领不是向来不对付的吗?怎么今日却像是好兄弟一样勾肩搭背,笑脸相谈了起来?

这些人没有看到的是望着离去的林熊之时,秦定嘴角扯起的一抹冷笑。

林熊素来和秦定不对付,现在他干的是造反的事情,自然不敢有丝毫疏漏,只有让林熊最大限度的放宽戒心,他才能够更加顺利的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

一旦他成就了大事,林熊,嘿嘿!到时候他还不是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

揣着自己心中的激动和不安,秦定沉默着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他没有饮酒也没有喝茶,只是静静的坐在自己的房间中,如同一只昼伏夜出的野狼。

他在静心等待黑夜的到来,这个黑夜,他要让整个巨熊寨经历一场摧枯拉朽的大雪崩,雪崩以后,他将成为巨熊寨山匪的唯一话事者。

夜幕慢慢来临,一层漆黑如墨的帷幕慢慢拉开,隔开了天空和大地。

使得夜色有些昏暗,天有些阴沉,厚厚的云层遮掩住了星星的光芒和月亮的光辉,让大悲城周围方圆数十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在厚重的让人呼吸有些沉闷的夜色下,巨熊寨山匪中有十数人联袂走进了秦定的房间。

感受到夜幕中传来的脚步声,隐藏在黑暗中的秦定蓦地睁开双眼,一双眸子虽然不曾映衬任何光芒,却亮的吓人,如同夜色中蛰伏起来的猛兽。

他的视线扫过自己身前的十数人,淡淡的点了点头,这些人便是他在巨熊寨中拉拢的心腹,一共十人,每个人按照圣光皇朝军队建制来划分的话,都算得上是都尉一职,他们每一个人手中都掌握着差不多有五百人。

巨熊寨山匪总共不过万余人,光是眼前十余人,就囊括了巨熊寨山匪的一大半势力。

见到秦定宛如恶狼一般的凶狠目光扫射过来,十人齐齐低下了头颅,半跪在地上沉声表态道:“属下愿意为将军鞍前马后,肝脑涂地!”

这些人并不是秦定为了反项雨而拉

拢的,或许是出于直觉,他总感觉到日后恐怕会有大事在他身上发生,所以他才在管理巨熊寨以后,就培养起了自己的心腹。

他的手腕不俗,虽然才数个月,但是却差不多掌控了一半的巨熊寨山匪,而且他的举动,就连与他朝夕相对的林熊都不曾有丝毫发现。

“起来吧!”秦定的目光幽深到仿佛可以直入人心,他怔怔的望着起身有些忐忑的站在他面前的那十名山匪头目,将自己谋划的大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看到因为自己将要谋划的大事而变得有些慌张的这十个人,秦定咧嘴笑了笑,语气温和的就像是一个富家翁:“当然了,今天找你们过来只是想要看看你们的态度,你们十人中,若是有人不愿意陪我趟这趟浑水,现在可以站出来,只要站出来的人发誓不将事情泄露出去,我便可以让他们离开。”

秦定话音落下以后,那十人便躁动了起来,他们彼此互望,看得出来,有不少人都有些挣扎。

不过最终,十人中站了出来的只有一个人。

那人有些惭愧的望向秦定,低下头沉声道:“将军,您要做的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啊!还望您三思而后行。若是六子上没有父母,下没有儿女,我一定陪将军干了这事,可六子上有七十岁老父母,下有两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实在是冒不起这个险啊,所以六子只能祝将军马到功成了。”

说完这话,这个叫六子的汉子直接跪在了秦定身前。

他伸出一只手,对天发誓道:“六子发誓,绝不会将今晚的事情泄露出去,若违誓言,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将军,还请你相信六子,明天一早我就带着父母孩子离开巨熊寨,离开大悲城。”

秦定点了点头,往前踱步到了六子身前,看他的模样好像是要搀扶六子,可等到他的手伸出以后,却是一式掌刀,掌刀穿透了六子的心脏,让他的生命之火一下子摇摇欲坠起来。

做完了这一切的秦定蹲下身子,望着一脸难以置信表情的六子,笑着说道:“六子,你还是太天真了,这样的大事,我怎么会相信一个誓言的约束力呢?要知道真正不会泄露秘密的只有死人。当然,我这并不是怀疑你的忠诚,只是为了求一个安心。你放心的去吧吗,你的妻儿父母,我会帮你照顾好的,只要我能够成就大事,必保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突然出手杀人的秦定让剩下的九人齐齐退后了数步才站稳身体,他们眼神之中都闪烁着不加掩饰的惊骇和后怕,尤其是之前有些踌躇的那些人,后怕情绪更甚,他们几乎是与死神擦肩而过。

如秦定所说,六子还是太天真了,竟然会相信他的试探,六子的心中但凡是拥有一点怀疑,怕是也不会做了冤死鬼了。

云淡风轻的将手上沾上的鲜血擦拭干净,秦定的眼神冰冷而无情的扫视着剩下的九人,他脸上的笑容在这个时候悄然收起,如罩寒霜:“我知道你们九人中还有几人心有踌躇,不得不说你们很聪明,所以我该恭喜你们能够活下去,因为之前的话只是一个试探。你们需要做的不是害怕和惶恐,而是服从我的命令,知道了吗?”

“是!”

目光扫过在他面前静若寒蝉的九人,秦定开口得意一笑,今夜巨熊寨将要易主,过了明夜,兴许大悲城就将易主了,这实在是一件特别值得庆贺的事情。

他将房间中的蜡烛点燃,星星之火,照的整个房间都明亮了起来,只是烛火摇曳,打在几人的脸上让他们看上去有些狰狞。

秦定将早就准备好的烈酒倒满十个酒杯,他当先举杯一饮而尽,像是在庆功,又像是在壮胆。

一杯酒下肚,秦定率先放下酒杯,走出了房间。

巨熊寨中山风呼啸,风云突变。

在这个星星和月亮全都隐藏到云层中的幽深夜晚,寨子中

干戈大动。

先是忠诚于林熊的一干巨熊寨元老被秦定带领一众山匪拿下,对那些人,秦定根本不曾留任何情面,大刀阔斧,当杀则杀。

他以雷霆万钧的血腥手段,迅速的将巨熊寨中的所有山匪拿下,不服之人,全部诛杀,一夜之间,整个巨熊寨血流漂杵,死在秦定挥舞着的屠刀下的人不知凡几,直到整个巨熊寨中再也听不见一丝不服之音。

山上的山风呼啸声越来越大,秦定负手而立,站在巨熊寨营寨前的空地上俯瞰着在夜幕中仿佛睡熟了的大悲城,灯火杳杳,像是鼾声,静谧而又安详,让他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恍惚。

在他身边,不断的有他手下的心腹前来汇报情况,所有的消息皆与他预料中一模一样,巨熊寨已经完全陷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转过身不去俯瞰山下的大悲城,秦定脸上的笑容有些怅然若失,不过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就变作了坚定不渝。

有些事情可以后悔,有些事情,却是无法后悔的。

咧嘴一笑,秦定自言自语道:“是时候去见见我那个老朋友了!”

他的声音很轻,一出口就淹没在了呼啸不止的山风之中,让身边的人很难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只是在巨熊寨中的动荡已经停止之时,这一次动荡的赢家秦定拎着一壶酒消失以后,所有在这次动荡之中存活下来的巨熊寨山匪全都听到了一阵阵咆哮之音。

这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咆哮让他们一个个都心有戚戚然,因为那咆哮不止的声音他们很熟悉,原来巨熊寨中两个统领之一,而今,大抵应该用阶下囚来称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