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尔找上了白王,甚至忽略了过去的一切不美好经历。

“有事么?”这位正端坐在顶楼的护栏上冥想,摇摇欲坠,也不怕被风吹得掉下去。

“我想问下你口中那道灵魂,能有机会作为‘人’活着吗?”芬格尔小心地问。

“这点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我知道了。”芬格尔眼神黯淡。

“可以。”白王似乎是故意的恶趣味,就喜欢看这种过山车式的起伏。

“……”

“但是我并没有理由帮你,也更没有理由为一个连我一根头发都比不上的杂蚁结茧。你能给我什么?”

“我的一切!”芬格尔语气坚决,毫不畏惧的与随手可以捏死他的存在对视。

“她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做?”白王再将头转回去,看蓝天白云,心旷神怡。

“我的恋人,我爱的人,爱我的人。”

“情感,真是个复杂的东西。”白王持续仰头,古老教袍的连衣兜帽被突然到来的大风吹开,瀑布一般的白色长发随风漫散。

面具下的脸无法被人看见,也无人得知他此时的表情与心情。

芬格尔心情忐忑,不知他究竟会不会答应帮助自己,貌似只有他有能力帮自己。

“还不够。”

“什么还不够?”

“我不是个恋爱脑的小女生,会被什么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所打动。我要实际点的利益,就凭你的一切还不够让我出手,得加钱。”白王语气平淡,重新带好兜帽。

“……”

芬格尔思索了一下,说:“那我把副校长的老本也加上,实在不行再加他几年阳寿。”

“勉强够了,动身吧,今天之内解决。”

……

一周后,西伯利亚,原黑天鹅港遗址坐标。

这里又冷起来了,零下几十度的低温,甚至有时会有接近南极的超低温。

不过对于路明非和白王而言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你弟弟在这里面。”白王看着空荡荡的一片雪地如此说,显然这里有一个尼伯龙根。

“那小家伙吗?”路明非从空间里拿出来一把钥匙,这是当初路鸣泽丢给他的,可能他早就料到自己会过来吧,这把钥匙就是用来开门的,开尼伯龙根的门。

钥匙自动飞上天,化作白色的光点炸开,路明非也随着光点的消散而消散。

白王却被留在了原地,他被拒绝进入这个尼伯龙根。

“很有意思,拒绝我的,你还是第一个。”

雷霆涌动,瞬间方圆数十万米都被黑云遮蔽,连一丝阳光都不能见着,世界唯一的光源就是白王暗金色的眼睛,在黑夜之中独自闪耀。

“轰隆隆”的雷声不断响起,数万道雷电轰击而下,前方的空地被摧残得千疮百孔。

白王再伸出两只手插进某个不可见的空间界壁,往两边撕开,尼伯龙根出现一个可以过人的缺口,他轻飘飘地走了进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

走进去,是一个奇异的生态空间的,白茫茫的一片,雪花在空中飞舞,建筑群的中间长着一片高大的云杉林,但这些云杉只有顶部有一截长枝和树叶,人在下面看就只有一根通天的巨柱,仰视则是悬浮在空中的茂密森林。

谷/span刺耳的警报声从各处响起,一些高塔样式的的顶部,警报灯旋转着射出红光。

这个安静祥和的人类避风港被打破了宁静。

“玩个躲猫猫的游戏也不错。”白王身形消失。

某座建筑中的老人们呆呆看着,口中呢喃着什么至尊降临了。

……

“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见到你如此难堪的一面。”

路明非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里似乎是地下。

地面上刻画着一个大型的炼金矩阵,以水银为驱动力,幽蓝色的水银在地面不断流淌,就像是小溪一样。

这个矩阵的效果是增幅言灵,就像副校长的那个一样,可以将自己的言灵·戒律成百倍的放大,足以压制一整个学院。

但脚下这个更复杂一些,除了压制言灵还有别的效果。

矩阵的正中央是个巨大的圆形水银池,整个矩阵的水银都从这个水银池中流进流出,不知是炼金矩阵产生了热量或者水银池被特殊的设备加热,它像是微微沸腾,冒着气泡。一道锈迹斑斑的金属桥横过水银池的上方,上面长满了可怕的水银斑,倒像是淹没在大海中几十年的沉船。那座桥应该是由非常耐腐蚀的金属构造的,但还是经受不住长年累月的水银侵蚀。

在水银池下有四根断裂的青铜柱,跟龙族古城里面的那些青铜柱是一样的,它们毫无疑问出自某个龙族遗迹,在水银中浸泡了这么久也未曾有丝毫锈迹,赤金般的本体上流淌着微光,雕刻着难解的图腾。每根铜柱上都拖着一根赤金色的锁链,把一个苍白的人形吊起在正中央。人形的胸口插着扭曲的暗金色长枪。

那是路鸣泽。

路明非将他连同青铜柱一同拉了出来,这小家伙在水银池中浸泡了不知多久,水银已经深深地沁入他的皮肤,因此他呈诡异的灰白色,像是用石灰岩雕刻出来的。

浮出水银池以后,水银从他脸上流走,露出一张还带着孩子气的小脸。

曾经在高天原那里好像经历过类似的灵视,废弃的教堂,仿佛永无尽头的幽深走道。在教堂的最深处,他看到苍白的小魔鬼被金色的长枪钉在十字架上,造型有如受难的耶稣。他仿佛是死了又仿佛沉睡了千年,可当路明非在十字架下站住的时候,他睁开眼睛,微笑着说,哥哥,你终于来救我啦。

可现实中路鸣泽只是低垂着头,无法抬起头来诡异地微笑。

按理来说,作为掌控‘现在’的存在怎么会被吊起来这里,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因为那支长枪,做到了。

那支暗金色的长枪正是昆古尼尔,一支被秘党称为昆古尼尔本体的圣枪。

这支昆古尼尔在很多年前就是秘党的藏品,历史上还出现过许多它的仿制品,但那些仿制品的威力连这支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他挥刀将锁链斩断,一脚脚的将青铜柱踹成粉末,将路鸣泽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那和自己相似的小脸蛋,握在暗金色的昆古尼尔身上,一点点地将它拽了出来,总感觉莫名的心疼,好像那支枪也扎在了他身上一样。

可路鸣泽仍旧醒不过来,死不掉也活不了,这个状态可能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安心睡觉就好,哥哥来接你回家,等你醒来就已经在床上躺着了。”轻声低语着,路明非一手抱着路鸣泽,一手握住那支暗金色的扭曲长枪,走进这间地下空间通往地面的电梯。

或许地面已经被白王闹了个天翻地覆,他可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主儿。

电梯轰隆隆地响,缓缓接近地面。

上面传下来很多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许多人都在靠近这里。

电梯最后停住了,铃声响起,电梯门打开,路明非迈出一步,密集的人群包围过来,为首那人看着有些熟悉。

是一个不修边幅,但是一看就是久居高位的儒雅男子,头发中夹带了不少白丝,戴着厚厚的胶框眼睛,眼角有些皱纹。

路麟城。

四周的人们穿着作战服,手上拿着枪,腰间挂着手雷。

对视片刻,两人同时吐出几个字,“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