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歌来不及收回视线,眸光一下子和男人的视线撞上。

男人的眸子,如同深渊般,幽沉不见底,还冒着凛冽的寒意。

粟歌的心,瞬间一阵不受控制的紧缩。

她连忙收回视线。

男人并没有再看她一眼,提着桶子,往前走去了。

粟歌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说实话,她看不透他的心思。

他到底要做什么呢?

已经认出她来了吧,可是他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粟歌突然有些后悔,她为什么不提前离开呢!

上次他找到小院,她就该猜到,以他的聪明睿智,一定会发现蛛丝马迹的!

明明从小溪到小院的距离不远,粟歌却有种走了一片沙漠的感觉。

又累又沉重。

全程,男人没有再跟她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粟歌手指紧蜷缩,心里越发地沉重、难受。

终于到了小院,男人将桶子放下后就进了屋里。

看着他熟稔的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屋子的主人呢!

苏苏一直忐忑不安的站在院子里,看到南宫曜和粟歌一前一后的回来,她顾不上南宫曜,连忙跑到苏苏跟前。。

“粟姐姐,你没事吧?”

刚刚她看到主君的脸色,难看得能滴出水来。

她生怕他在小溪边伤害到了粟姐姐!

粟歌摇了摇头,“没事儿。”

她垂下眼敛,将桶子里的衣服拿出来,一一晾晒到竹竿上。

晾好衣服,粟歌朝屋里看了眼,她抿了下唇瓣,对苏苏说道,“我进去跟他聊聊,你不是要去山上采茶吗?”

苏苏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这就去!”

苏苏离开后,粟歌深吸了口气,她一瘸一拐的朝屋子里走去。

她到厨房里泡了杯茶,端到堂屋。

男人并没有站在堂屋,苏苏抿了下唇瓣后,她进到卧室。

男人高大的身子站在窗户前,负手而立,侧脸线条透着股凛冽般的酷寒。

粟歌深吸了口气,她走到他跟前,将茶递给她。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朝她看来。

他接过茶杯,放到窗台上,转身,看向他。

粟歌还戴着渔夫帽和口罩,眼敛微垂,一副他不开口她就不打破沉默的模样。

南宫曜舌尖抵了下脸腮,又好气又好笑。

若是他不开口的话,她是不是打算一直不跟他说话了?

气氛就这样僵持了大约十来分钟。

南宫曜紧抿了下薄唇,冷冷开口,“粟歌。”

他没有看到她的样子,却叫了她的名字。

粟歌垂下的长睫,轻轻颤栗。

她没有应声,也没有否认。

南宫曜朝粟歌靠近,她像是相当抗拒似的,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南宫曜见她一副抗拒的样子,没有再朝她逼近,他微微眯起深不见底的狭眸,“要一直戴着帽子和口罩么?摘下来,让我看看你。”

粟歌垂在身侧的双手,骤然收紧握成了拳头。

她垂下脑袋,摇了摇头。

“南宫曜,我跟你留的视频,你看了吧?我说过,我们已经两清了,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现在平静的生活……”

粟歌话还没说完,男人高大的身子突然再次朝她逼近。

即便没有抬起头看他,她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

冰寒又凛冽。

粟歌睫毛颤动得厉害。

她并不想让他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太难看了。

她转身就想走。

可她现在哪有男人的速度快,她才走到门口,男人就追了过来。

砰的一声,卧室门被他推关上。

他一只手撑到她头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狭眸里渗出冰寒的冷意,“粟歌,你还想逃到哪里去?”

男人离她太近,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鼻而来。

强势又馥郁。

粟歌的心,突然一阵发酸。

她本以为,躲到这里,他不会再发现她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他会亲自过来考察!

粟歌紧咬住唇瓣,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南宫曜另只手将她的帽子摘掉,正准备揭开她的口罩时,她按住他手臂。

“南宫曜,给我留一点尊严!”

她抬起眼眸,朝他看去。

两人的视线,交织到了一起。

他的深沉。

她的黯然。

南宫曜并没有松开手,他紧抿着薄唇,不顾她的阻拦,将她脸上的口罩摘下。

粟歌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她不想看到他眼中露出震惊或者嫌恶的眼神。

南宫曜看到她脸上那道狰狞的疤,他剑眉紧皱了起来。

心里一阵翻涌。

她脸上这道疤,看着就很痛,当时她跳下悬崖,足以想象经历了什么!

这个傻女人!

南宫曜修长的手指,抚上她脸上的疤痕。

粟歌身子一阵颤栗。

她下意识想要拍开他的手,但下一秒,她的下巴被他大掌紧紧捏住。

“粟歌,睁开眼,看着我。”

粟歌睁开眼眸,看着男人深眸里喷出来的怒火,她又要垂下眼敛,可男人将她的小脸抬了起来,逼迫她看向他。

“你在怕什么?”男人嗓音低沉冷冽的问道。

粟歌被迫与他的黑眸对视着,她心里五味杂陈,复杂不已。

“南宫曜,有意思吗?我现在已经这般残破不堪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是不是?”

听到她说这话,南宫曜心里涌出一股怒气。

他猛地松开她,高大的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你在心里,我只是个贪图美色的人?”

粟歌紧抿着唇瓣没有说话,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男人的身形,在她眼里,渐渐成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与不是,都与我无关了。”

听到她的话,南宫曜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两人之间,气氛瞬间变得僵硬冷凝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男声,“粟老师,你在里面吗?”

粟歌将门打开。

外面站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小伙子刚要说点什么,突然看到房间里还有个高大冷酷的男人,他吓了一大跳。

“粟老师,他是谁?”

粟歌没有回答小伙子,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声音清冷的说道,“南宫曜,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你就当我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