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发生的事情,虽是只在相府之内,阮嵩严令不许任何人说出去,但还是引起了不少动静,因为这件事情,阮姝被罚,一大早的时候,阮弗便被阮老太太叫去了福寿院,虽是不满温氏没有为阮家生下女儿,但是,阮老太太还是很喜欢这两个孙女的,因此,对于阮弗这般对姐妹没有宽容之心的作风,更是不满,加上阮老太太也不讲什么道理,直直劈头盖脸将阮弗骂了一顿,甚至于整个福寿院中上上下下内内外外都知道了阮弗因为阮姝被罚一事,而挨了老太太一顿训斥。

福寿院中的人各有各的心思,老太太的心虽然偏得严重,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三小姐昨日的行为实在也是太过分了,可自然也不会有人替阮弗多做辩解。

直到阮老太太骂累了,再也说不出话来,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被老嬷嬷抚着后背休息的时候,阮弗方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阮老太太看她一副不怒不争的样子,只觉得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又是指着阮弗道,“你给我回自己的院子,禁足三个月,自行思过!”

阮弗有些意外的看向阮老太太,不过意外也是一闪而过,站起身,神色清淡,微微一笑,“那,祖母好好养病,孙女回自己的院子了。”

“你!”到了这个时候,若是阮姝,必定会在自己的跟前撒娇耍闹说几句好话来哄她开心,阮老太太被阮弗平和堪称冷淡的神色弄得再次心烦意乱,指着阮弗,“你这是什么态度!”

一旁的阮嫣,已经围观阮老太太骂了阮弗许久,此时此刻,见到终于停下了的阮老太太,脸色已经铁青,只好上前去,“祖母,不要生气,大姐姐已经知道错了,只是不善言辞,不晓得如何与祖母表达歉意,祖母的身子要紧。”

一边说着一边替老太太抚着胸口,还不忘回头看阮弗,面色温和地笑道,“大姐姐,你说是不是,快叫祖母别生气了。”

阮姝是阮嫣的一母同胞的妹妹,如今阮嫣竟然还能如此和颜悦色地与她相处,阮弗心中,也不得不对阮嫣升起了一些佩服,她这个二妹,真是大度明白事理得挑不出任何瑕疵啊。

“惹祖母生气,的确是孙女的不对。”阮弗微微低眸道。

阮老太太看着阮嫣明白事理的模样,铁青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好嫣儿,若是这府中人人像你一样懂得我这个老太太的心,祖母就算闭上眼,也能不带遗憾的去了。”

“祖母说的什么话,祖母还好好地,说什么去不去的话。”阮嫣听此,语气有些着急地道。

阮老太太缓了一口气,看着阮弗道,“姐妹之间,当相亲相爱,何况你还是姐姐,妹妹就是有了什么错,说一两句就好了,你真的知错了,便去让你父亲,将姝儿放出来,这样下去,成何体统?”

“祖母。”阮弗抬起头,看着阮老太太,神色之中有些无力,“三妹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祖母身子不好,当还是好好休息,五日之后,姝儿便可出来在祖母跟前尽孝了。”

老太太一听这话,刚刚降下去的火气又升了起来,可这一升一降之间巨大的反差,竟然让阮老太太还没来得及骂阮弗,便双眼一番,倒在了床上。

阮弗这次是真的感觉到意外了,接下来,又是兵荒马乱的一阵,连刚刚下朝的阮嵩都被惊动了,一脸怒气地回来,看着静静立在阮老太太床边的阮弗,未问什么,又是一番指责,“你说你究竟要做什么,不过出了一夜,昨夜对你三妹的惩罚还不够解气么,今日也要气你祖母你才甘心不成?”

阮弗在内心轻轻叹了一口气,今日已经是第二翻本末倒置的指责了,可她面上并无委屈不甘的神色,始终平平淡淡,看着怒不可遏的阮嵩,轻轻退开了两步,倒是为阮老太太看病的府医看不下去了,“相爷,今日是老夫人不顾身子言语过多消耗内里面造成的,前一刻钟,大小姐刚刚为老夫人做了推拿。”

阮嵩有些意外,阮弗唇角泛起一抹并不在意的神色,淡淡道,“祖母罚了女儿禁足三个月,女儿先回自己的院子了。”

说罢,便退开两步,往外走去,阮弗的神色虽是冷淡,可阮嵩不知为何,心中竟然升起一抹无言的内疚,看着阮弗离开的背影,孤绝而又单薄,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另一边,温氏已经开口,“老爷!”

阮嵩回过神来,心中刚刚升起的内疚一闪而过,赶忙朝老太太过去。

唯有坐在老太太的床边,看着阮弗离去背影的阮嫣,垂下的眼眸中,升起一抹沉思。

老太太那一早上的骂,兴许真的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何况人老了,话多则气虚,老太太这一气一病,当真就倒下去了,身子也越发虚弱了,前几日刚刚好转的起色,也恢复不过来了。

这一次,阮嵩是铁了心要罚阮姝的,这倒让阮弗有些意外,盼夏原本还打算,若是阮嵩的责罚只是表面功夫不介意多加一把火让阮姝记住教训,但如今,便是温氏都没有偷偷私下让人给阮姝一些照顾,因此,五日之后阮姝从祠堂出来的时候,盼夏还有声有色地与阮弗描绘了一番阮姝是如何消瘦一圈,整个人都气息奄奄的模样。

说来也是,阮姝何曾受过这样的惩罚,打小便是娇生惯养,兴许,这也是头一回了吧,不过她并不关心太多,阮姝出来之后,自然也没有力气来找她如何了,阮弗更没有心思与她玩这些宅门争斗的事情,因为,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因为,刚刚收到消息,稷歌,已经来了京城。

锦春阁里,从祠堂出来之后,将养了七日的阮姝,也终于恢复了红润的神色,只是,被在祠堂中罚跪了五日午夜,那种黑夜之中阴森孤冷的滋味,已经让她产生了阴影,出来之后的这些日子,她几乎夜夜噩梦,只要闭上眼睛,她就能看到祠堂罚人的房间里,阴森寒冷的一切……她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在去第二次了,甚至这几日做梦的时候,她都还能梦见自己一个人跪在黑暗的祠堂之中,那森寒的滋味,久久无法消散。

“姝儿……”温氏看着狠狠搅着手中丝帕的小女儿,有些担忧地叹气道。

阮姝心中的气还未消散,她还记得当夜温氏竟然任由爹爹责罚自己,心中对温氏的怨还散不去,更是朝着温氏吼道,“娘还当我是你的女儿么,你心里是不是只有姐姐,只有姐姐才是你的女儿!”

温氏想不到阮姝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虽是生气,但更是震惊,“姝儿你说的什么话,你与你姐姐,都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你……”

阮姝红着眼睛看着温氏,“那你为何让爹爹责罚我,娘……你不知道祠堂里有到么可怕么?”说到后边已经声音哽咽了。

温氏见此,用手中的丝帕替阮姝擦了擦流出来的泪水,“姝儿,娘与你说过,不要去招惹阮弗,这一次的事情,也是你做得不对。”

“娘!”阮姝不可置信,“我才是你的女儿,阮弗是什么人,她不过是一个贱人生的孩子,你……竟然帮她说话?”

“姝儿!”温氏语气严厉,“我说过,阮弗回来,另有他用,那一夜,若是你表哥真的将她如何了,你便是再跪五日的祠堂,也挽回不了!”

阮姝瞪着眼睛看着温氏,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母亲口中说出来的话,突然觉得心中升起无限的悲哀,自己如同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用了跺了跺脚,“娘,我讨厌你!讨厌你们!”

说着便跑出了房外,温氏这一生,都在为自己的女儿做打算,便是这一次让阮弗回来让自己受气,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想不到竟换来女儿这几句话,顿时心中升起一抹悲凉疼痛,看着阮姝跑出去,连忙跟了出去,“姝儿!”

恰是在此时,阮嫣从外边进来,本想来看一看阮姝,竟然见到她抹着眼泪跑出来,“姝儿,你……”

阮姝却是狠狠地盯着阮嫣,而后用力将她推在了地上,身后追出来的温氏大惊失色,“嫣儿!”

阮姝见此,却是对着神色不好的阮嫣与尾随而来扶住了摔在地上神色关切的温氏道,“我讨厌你们,讨厌你们……”

在阮姝的锦春阁,温氏三女母之间的不快产生的时候,原本是浅云居禁足的阮弗,却是出现在了永嘉城东外,盼夏看着有些阴云的天色,有些担忧地道,“小姐,会不会下雨啊?”

阮弗抬眼看了一眼分明春光尚还明媚的春日天空,轻轻摇了摇头,一点也不担心,“不知……”

说罢,却又静静站在原地了,倒是青衣与盼夏,似乎都在四处观望不知看着什么。

正当此时,一声清润潇洒的声音自三人头上的大树上飘落下来,“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盼夏最先反应过来,惊喜地往上一看,“公子!”

阮弗闻声抬头,面上升起一抹自打来到永嘉城之后便少有的会心之笑,语气却有些无奈,“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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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猜,这个是什么人?

首推还在继续中……西青更加忐忑了……我要厚颜球收藏了……求……收……藏……藏……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