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眼界、异瞳与路线选择

“他在说谎！”木偶少女突然传音。

“哪一句？”余烬心头微动，暗道大家熟归熟，现在的六眼先知还是不能轻易相信。

“他说找不到去外边看一眼的办法，但事实并非如此。”木偶少女给出了自己的理解，“我觉得他应该有办法出去，但这个办法可能需要付出巨大代价。”

“明白了。”

余烬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断定此次交涉，自己并非绝对被动，但灰袍青年见他面无表情，久久没有回应，不由得有些急了：“听说你连疫病母体都给砍了，按说不应该是优柔寡断之人，怎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犹豫半天？”

“与疫病母体对战，敌我极其分明，可我实在是无法判断，阁下是真心还是假意？”

“当然是真心的！”

灰袍青年语气坚决，而这个回答，并未触发谎言雷达，他继续解释道：“本传道士确实接到了对付你的命令，可我又没说一定执行，虽然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获取了他人命运，但在泥池里对付你，于我而言没有半点好处，结果不是遭雷劈，估计就是被亘古淤泥横加阻拦！”

造物主的情报中明确表示，苦难教皇执行泥池洗练时，未曾与六眼传道士等强者发生死战，这其实是至高存在对苦难教皇的一种保护，毕竟对方同时期的实力，还比不上余烬。

余烬重走苦难之路，也能在泥池享受到主角保护的待遇，而灰袍青年的直言不讳，则暴露出他拥有看到“剧本”的能力。

“终究是六眼先知啊……”

对此，余烬并不惊讶，眸光一动，倏尔问道：“帮你离开古神世界，不是不行，但我需要知道，风险究竟有多高？万一我到时候要被雷劈，或者遭遇更强的信仰古神，这笔买卖我宁肯不做！”

“嚯，外边来的就是有见识，你说的两种可能，确实会大概率发生。”灰袍青年说完，害怕余烬拒绝，紧跟着解释道，“不过你放心，我有办法降低风险，你也用不着怀疑本传道士的诚意！去了外边，就是你们的天下，本传道士可翻不起什么浪花，我也没有翻浪花的想法。”

话音落下，木偶少女再度提醒余烬，诚意之前都能相信，诚意之后句句谎话。

“看来六眼先知图谋甚巨啊，弄不好还是受到六眼邪灵的秘密委派！遭到入侵后，这帮古神世界的顶尖存在，居然还打算反渗透，不得不承认，位格眼界属实超然。”

余烬若有所思，故作不知继续探听：“阁下自谦了，堂堂六眼传道士，地位崇高实力非凡，不把目的说明白，我很难同意啊。”

“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去外面涨涨眼界，不瞒你说，原本我是打算去龙域一趟的，但得知还有更广阔的的天外世界，本传道士当然要选更大的！”灰袍青年如实道来，但也察觉到余烬有意探听，嗓音一沉，“给个痛快话，到底能不能成？要不是正好碰到你，本传道士才懒得浪费口舌！”

【提示：你是否接受来自“六眼传道士·灰袍”的特殊任务——“眼界”？】

余烬眉头一挑，瞥了一眼代号式的奇怪命名，问出了最后的问题：“原则上我可以同意，不过还是有些怀疑阁下的能耐，如你所说，我确实很着急，阁下应当清楚，只是加快一星半点，交易无法成立。”

“古树神使的脑子，也就比蘑菇巴巴好一点，没有本传道士暗中出力，别说树人了，祂连一棵树苗都催生不了！”

灰袍青年哼了一声：“实话和你说吧，这座神血幻境多少年来无人问津，要不是本传道士设法打破‘永恒’，让林地有了变化，古树神使就是累死也休想如愿！哼，祂还总以为本传道士只会偷懒，但只有傻子，才会和祂一起闷头蛮干！”

“不过嘛，多了你和蘑菇巴巴，本传道士倒是可以制作一道，自动运行异体特性的能量法阵，轻松又省事，换成古树神使，就只会带着你在这里乱窜。”

就算没有木偶少女的实话认定，余烬也相信六眼先知并未说谎，他不禁好奇问道：“阁下要是把真相说出来，我想古树神使应该会心甘情愿的交出树果。”

“嘁，自己说出来有什么意思？”灰袍青年傲娇回应，“比起树果，本传道士更想看到古树神使自动意识到，我的贡献有多么重要，然后再心悦诚服的双手奉上所有树果！一年二十颗，我都嫌少！”

……

余烬接受了六眼先知的特殊任务，并且发挥自己刚刚确立的团队地位，说服古树神使和蘑菇巴巴，同意灰袍青年加入队伍。

“我相信余烬的眼光，但你真有办法改变林地？”古树神使十分怀疑的看着灰袍青年，多年养成的印象，一时半会儿难以转变。

灰袍青年瞥了祂一眼，只觉得榆木脑袋无药可救，便也懒得解释，直接决定用行动证明。

在众人的注视下，灰袍青年闭起眼睛，紧接着在他的脑后，浮现出一颗拥有六个瞳孔的诡异眼眸！

这六个瞳孔均匀的分布在眼眸之上，但形状气息均不相同，有的给人以淡漠之感，有的则充满好奇，有的眸光锐利紧盯众人，有的却稍显混沌仿佛是在内视自我……

这样诡异的情景，看得余烬十分惊奇，古树神使和灰袍青年打了多年交道，便随即如数家珍的为余烬介绍：“一眼知己，一眼知彼，一眼观过去，一眼看未来，一眼能视无限大，一眼穷尽极限小。灰袍传道士虽然人不行，但在十位六眼传道士中，却是地位最高潜力最多的那一个，否则，也得不到泥池洗练的机会。”

被古树神使当面泄了老底，灰袍青年面色不悦哼了一声，却又随即迎来古树神使的数落：“另一位黑袍传道士，早在十几年前就去了深层泥池，他却还整天游手好闲，浪费生命，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想到六眼先知后来的人生轨迹，余烬突然觉得，对方表现出来的不着调，貌似是有意而为，仔细想想，用奇葩的行为方式，对待本就奇葩的古神世界，确实不失为一种保持自我的好办法。

余烬没有附和古树神使的数落，认真看向灰袍青年。

飘在对方脑后的六眼异瞳，在不断飞旋变幻中，似乎是对整个神血幻境，彻彻底底的扫描了一遍，旋即抬手一指顶端树洞，要求余烬停在那里，古树神使和蘑菇巴巴则被灰袍青年，打发到了幻境中段与底部。

“你们快点就位，我好推动法阵成型。”

涉及到专业领域，灰袍青年拿出认真姿态，见古树神使和蘑菇巴巴还在犹豫，便立刻出言催促。

等到两人按照安排抵达各自位置，灰袍青年倏尔睁开双眼，口中诵读古怪咒文，令那飞旋变幻的六眼异瞳，释放出六道耀眼神光，上抵树洞，下探土层，外围神血幻境，内改界面水口，最终又齐齐重回六眼异瞳，令法阵宣告成型！

呼……

突然间，永恒林地中现出轻风。

这样的细微变动，并未打破古树神使所追求的宁静，可是在此之前，这份宁静犹如死水一般，难以感到生机存在，而当微风飘过永恒林地的每个角落，被淤泥神血深深掩藏的轻快生机，便得到了极大释放。

余烬、古树神使与蘑菇巴巴的位置，便是这道法阵的三个节点，三人哪怕坐着不动，流经身边的轻风，也能带着他们的异体气息，穿过整个永恒林地。

至于神灵异体可能带来的有害现象，更是不必担心，灰袍青年制造的法阵，能够自我调节，只要异体特性的输送总量不超过一定限度，便总能作用到需要的地方。

于是，余烬不断接到异体雏形和控制精度的增加提示，虽然单次提高的数值比之前还要略有不如，但在同一时间，却能让高速增殖，对几十乃至上百个目标产生作用，转而以量变大幅节省，冲击瓶颈的所需时间。

并且值得一提的是，余烬总算不必将精力完全放到泥池洗练了。

原先按照他的计划，把本体往泥池一放，就去专注龙狱探索，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永生之体的过度强大，让余烬根本无法发挥双线操作的优势，晚上和木偶少女一起绘制苦难教皇的时候，也没能走开。

幸好，六眼先知送来了关键助攻，不仅大幅节省了时间耗用，还让余烬得以腾出手来，避免仅剩两天的“狱卒身份”完全浪费。

余烬利用无相行者和永生之体的档位控制，把异体特性的输送总量，限制到一定范围，再拜托木偶少女代为监管，便将本体作为挂机游戏，通过薪火转移来到帝国世界，召集组成探索小队，二度进入龙狱之中。

等到他再次回归神血幻境，时间已经来到凌晨，然后便接到了神灵异体，成功突破七成门槛的提示。

【提示：你的“神灵异体”特性雏形填充至七成，特性“高速增殖”作用效果得到大幅提升，并可精确控制特性作用，优先级加持则由“领域”十点，提高到“权威”三十点。】

【提示：由于“神灵异体”达到大成，本源技能“上位永生魔人”得到增强，令“神灵异体”的特性雏形填充完毕，即可推动本源技能提升等阶！】

范围高达十万的控制精度，以余烬后来一分钟缩短一点五的速度，想要达到突破条件，需要总计四十六天！

这个速度依旧和苦难教皇类似，放到整个泥池洗练，也能排到前列，而灰袍青年所创造的流通法阵，却让完成期限，足足缩短接近五十倍，最终达到近乎媲美畸变之神的地步！

对此，余烬除了赞叹六眼先知就是六眼先知，便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了。

他甚至能够断定，六眼先知也是和初代薪王、安徒生一类，打破常规犹如喝水般轻松写意的超绝人物！

余烬在好奇之下，产生了一个疑问，那就是六眼先知既然这么强，怎么还在中层呆着？

灰袍青年则以一种看待凡人的眼神，反问余烬：“你真觉得本传道士需要泥池洗练，来成就神灵异体吗？”

余烬无言以对。

泥池洗练是获得神灵异体的捷径，却并不是唯一方式，真正拥有逆天天赋的人，完全不必参与泥池洗练，也可以掌握神灵异体，灰袍青年便是这样的例子。

事后，余烬才知道，他之所以还要跑来泥池，是为了躲避六眼邪灵的征召，至于为何要停在中层，和古树神使混了几十年，主要原因是树果好吃，次要原因是不想被泯灭人性的神子、侍者与神使们，搞成疯子。

而当古树神使亲身见证灰袍青年的伟大后，后者却再度恢复傲娇姿态：“嘿！现在知道本传道士的能耐了？早干什么去了，你这榆木脑袋就是不行，还是自己留着树果补补脑子吧！”

瞥了一眼没能送出树果的古树神使，灰袍青年转而对余烬说道：“深层泥池和中层泥池的差别，只在于亘古淤泥会在神血中，掺杂神灵意志，遏制洗练者的异体特性，所以只要突破神灵意志，将深层泥池里的那一座永恒林地，催生到现在这个地步，其实就可以成就真正的神灵异体……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是因为黑袍传道士？”余烬立刻想到了答案。

“不止如此。”

灰袍青年瞅了余烬一眼：“那家伙是个死脑筋，现在肯定等着你去送头，但真正需要注意的，是处于深层泥池的九位淤泥神子！这些家伙表面上是在维持泥池秩序，实际却帮着亘古淤泥，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本传道士建议，与其冒着危险前往深层泥池，不如就留在这里，我有办法改进这座法阵，让你的突破时间，缩短到短短三天！”

三天？

余烬对这个数字颇为心动，但他想到了进入泥池之前，和万池都主的私人对话，再基于造物主的准确情报，十分确定九位淤泥神子，不会对他构成威胁。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要选择哪一条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