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反思、对话与世界之谜

余烬花了十点数据所创建的封禁空间，比窥破天机的“”符空间高级得多，内部环境破坏得再严重，也不会影响到真实世界。普通人类和过往车辆依旧能够正常通行，而在他们眼中，冲入封禁空间的童话反派，就只是在附近群聚散步。因此，这番乱战并未引起社会恐慌。

原本窗门全毁的破损汽车，驶出空间区域后，便随之恢复如初。

见状，半只耳不再顾忌，踩着油门冲向童话警局，避免被围聚而来的反派大佬，包了饺子。

不过余烬觉得他纯属警惕过度，自己方才立威，没几个不长眼的家伙，敢触恶魔神父的霉头。再者，黑猫警长是警方高层，光天化日袭击警方，完全是活得不耐烦了。

事实，正如余烬所料，元老会的反派大佬要么赶不过来，要么被手下拦住，要么心生忌惮止步不前，只敢看着黑色轿车扬长而去。

回归童话镇的道路简直是犹如坦途，比余烬作客童话警局还要顺畅。

经过这番波折，他也确认了所有扮演者，都会触发龙头权杖的剧情，另外之所以半天找不到权杖信息，很可能是因为实力最强的恶魔神父，本来就没有相关线索。

余烬要是火力全开，三句话就能说死位格较差的，遇上大多数勉强也有一战之力，尽管在和面前，还是只有被秒杀的份，但在几位扮演者中，绝对是实打实的第一战力。

如果让恶魔神父轻松拿到龙头权杖，其他扮演者自然没得玩了。

所以余烬猜测，按部就班的沿着现有线索，去巨人保镖公司解决矛盾，龙头权杖便会在此期间，被半只耳送到警局，根本用不着他四处搜获。

可是，因为窥破天机和不是道士的突然到来，余烬急于向半只耳拿到情报，又限于信息有限没能考虑周全，出了地狱酒吧就直接跳反，违背了设计思路。

通常和设计师对着干的，都没有好下场。

虽说他还是从半只耳口中，打听到了一些大书库的秘密，但最关键的“钥匙”始终毫无头绪，直接导致余烬对自己的智商产生片刻怀疑。

好在，开头不尽人意，结果反而让余烬格外满意。他的不按常理，彻底搅乱了整个副本，使得龙头权杖以占卜预言的方式，出现在世人面前。

因此，余烬才意外得到了战斧帕克的支持。

正常情况下，去人家的地盘上闹事，顶多就是把战斧帕克打得退出竞选。万一有其他元老出来说和，余烬很难将战斧帕克逼到绝境，也就无法以如此简单的方式，令恶魔神父的角色档案，添上分量极重的一笔！

另外提前展开的两次会面，让余烬和半只耳，结下了深厚的“友情”，他伸手讨要龙头权杖，后者根本不敢不给。轻松干倒巨人帕克，令半只耳对狂医余烬的实力得到清晰认知，虽然难免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在虎皮小猫的撺掇下，交出了龙头权杖。

“可要保管好，千万别再丢了！”半只耳很是郁闷的点了余烬一句，这个时候，他也只敢在嘴上讨回面子。

“哈哈，阁下放心，物归原主，当然不会再弄丢了。”

余烬微微一笑，仔细打量手上的龙头权杖，指尖自巨龙头顶一路下滑至纯金杖尾，心想这件牵动人心的重要物品，最终还是回到了它的主人手中。

而在此番波折中，拿到龙头权杖，便是最让余烬满意的事情，因为他借此掌握了主动权！

根据狼人警探和黑猫警长最先触及龙头权杖，他判断设计师的初衷，应该是让这把钥匙流入童话警局。那位至今还未露面的狮王局长，很可能会利用它，对万圣七街搞一些动作——顺便铲除黑猫警长这等警界毒瘤。

作为前代话事人并且困境缠身的恶魔神父，自然而然的，会落入狮王局长的眼中。

余烬可以断定，不论自己在巨人保镖公司，能否得到凶案真相，都会立刻被大把便衣请去喝茶。届时，狮王局长一把拿出龙头权杖，恶魔神父凶名再甚，也只能沦为童话警局手里的一把利器。

让砍哪里砍哪里，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但以上推断，随着余烬误打误撞搅乱时局，提前拿到龙头权杖，便完全失去了实现可能。固然余烬叛投了警方，可合作者的地位，远远要高于被利用，而战斧帕克的买命钱，无形中又为余烬增添了谈判筹码。

余烬能够预见，等回到童话警局，再请他喝茶的，应该会换做那位神级大佬了。

“嘿嘿，错有错着，我的运气一向不错。”余烬微微一笑看向窗外，来时略显沉闷的街边风景，此时也显得赏心悦目。

虎皮小猫憋了很久，还是耐不住好奇，跳到半只耳的椅背上，蹲坐着问向余烬：“你现在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喔！”

开车的半只耳偷偷竖起耳朵，然后听到了让他气愤不已的答案。

“确实很厉害，嗯……打半只耳外加三个你，绝对不成问题。”

“哼，少瞧不起人了！我现在能完全变成异常项目，打起来，不见得谁会赢呢！”虎皮小猫挥着爪子，底气不足的争辩道，然后就被余烬一手指头戳得东倒西歪，显得比之前还要弱小。

“诶，你不是有巨虎护体吗？怎么我啥都没感觉到？”余烬可还记着，异常项目的异常特性，半只耳同样有此疑惑。

虎皮小猫呲牙咧嘴的愤愤道：“我现在能做到收放自如，早知道你不讲武德，就防着你了。”

“原来如此！那看起来还是挺厉害的，不过问题来了，你要跟着我们去警局吗？”

闻言，虎皮小猫突然想起自己还是老巫婆的宠物，立马拍着车门大叫：“下车，我要下车！这趟黑车我不坐了！”

……

及时醒悟的虎皮小猫，在母老虎副局长半路提供“保护”之前，还是成功跳车了。而随着童话警方的加入，潜在隐患彻底打消，各方反派元老断然不敢造次，令黑色轿车畅通无阻的开到警局门口。

“黑猫，你先和他们走一趟，交代些事情。”

身形高挑不弱余烬的母老虎副局长，向几位下属使了个眼色，当即令半只耳遭到包围。

半只耳面色一变，立刻猜到，问题应该是出在没能保住龙头权杖，致使上峰选择揪出他和老巫婆的联系。

“可恶啊……结果还是被你害惨了！”半只耳忍不住瞪了余烬一眼。

“啧啧，纸是包不住火的，早逮晚逮都是逮，瞪我做什么？”

余烬对他投去了自求多福的眼神，便随即被母老虎副局长笑吟吟的请入警局，态度比起之前还要和善，并且表示杀害魅魔的真凶已经抓到，不日将进行审判。

“哦？那可多谢副局长了！”余烬看到重大表现一栏，出现了“报仇成功”的字样，不禁轻笑出声，借用警方这把刀，给他省了不少事。

“为民除恶，分内之事，神父真要感谢的话，还是向我们局长说吧。”母老虎副局长将余烬领至一处门前，“神父请进，局长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余烬果断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毛发浓密犹如雄狮的高大男子，正坐在办公桌后审阅文件。

这位显然就是传说中的狮王局长。

见余烬到来，狮王局长拿出了对待同等强者的态度，起身走到办公室的沙发处，邀请恶魔神父相对而坐。尽管预期中的茶水没见踪影，但有关杀人凶手的卷宗，却被立刻推到余烬面前。

狮王局长指了指卷宗，对余烬说道：“下一代话事人选出之前，神父还是万圣七街的领袖，所以关于的处置方案，我想咨询一下你的态度。”

幽灵刺客团，顾名思义，是由幽灵构成的杀手组织，组织首领与战斧帕克共同竞选下一代话事人。

根据警方调查，恶魔神父手下的魅魔，就是被幽灵袭杀，而后栽赃家伙给了战斧帕克。

手段谈不上多高明，但很容易激化矛盾，在信息匮乏的情况下，极易造成误解加深。

余烬一眼扫过调查卷宗，不答反问：“局长的看法呢？”

他已经公然投靠了童话警方，至少要在名义上遵循狮王局长的领导，所以他的态度不重要，狮王局长的看法才是关键。

果不其然，狮王局长非常满意余烬的表态，背部后仰靠住沙发，神情随和的解释道：“幽灵刺客团仗着行踪隐秘，无视禁令，屡次在人类世界造成血案，并且参与偷听、监视、盗窃等不法案件，让童话警局遭到来自人类同僚的极大压力。可惜之前没有机会和神父详谈，所以一直搁置到了今天。”

“问题在我！管教不周，让局长费心了。如何处置，局长大可明言。”余烬适时卖了个好。

狮王局长面露笑意：“神父不必如此，万圣七街元老林立，你在位期间能够稳住局势，已经是非常配合警方工作了。至于这幽灵刺客团，我的看法是——屡教不改，连、根、拔、除！”

一字一顿，杀意毕露。

余烬手抚圣经坐直身躯，不卑不亢的看着狮王局长：“阻力很大，且不说我已卸任，就是在位，也难以抗衡元老会。”

“神父太自谦了，能让战斧帕克撑你连任，灭掉幽灵刺客团自然轻而易举。”

狮王局长说到这里，暗道可惜错过了龙头权杖，不然完全用不着浪费口舌，顿了顿，不得不道出真意：“万圣七街成立至今，混乱程度与日俱增，是时候整治了！我的想法是，推动神父成为终身话事人，进而和警方展开深度合作。想必比起除掉幽灵刺客团，元老会对此的反对声更大吧。而除掉幽灵刺客团，会不会削减一些反对声呢？”

“会，元老们也怕死。”余烬断定，战斧帕克的求生之举，广泛存在于历代话事人的身上，但是以力压人完全不够，“局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已经绑在了你的战船上。你今天拿出多少诚意，我日后便会回报多少。”

“好！”

狮王局长很喜欢余烬的爽快，索性直接抛出筹码：“元老会所看重的，无非是利益！以利诱之，必然能让一批人倒向你。我准备放开一些违禁商品，届时，老巫婆就不用通过黑猫警长，售卖药水了。其他暗中经营违禁商品的元老们，想必不会拒绝这种诱惑。”

“莫非所有元老都能被利益打动？”余烬问出了关键问题。

“当然不会，用这种方法，能够争取到三十三位元老中的十四位，战斧帕克如若守信，便会增加到十七位。而让你通过终身连任，支持票数至少要超过三分之二，所以我才希望神父除掉幽灵刺客团，震慑一些冥顽不灵的元老。”狮王局长看向余烬，眸光凛冽，“如果还不够，那就除掉支持幽灵刺客团上位的三位元老，我想，票数怎么着都应该够了。”

好狠！

余烬被狮王局长的决心惊讶到了，同时更加庆幸，自己早早拿到了龙头权杖，不然谁能料到，还会被对方指派做些什么？

“我会尽力而为。”

“很好，我这边也会立刻派人与元老们接触。嗯，黑猫虽然被贪欲迷惑，但工作态度还算认真，神父一会儿走的时候，顺便带上他吧，让黑猫亲自面谈老巫婆，应该会顺利许多。”狮王局长若有所指的说道。

“嗯。”余烬漠然点头，离去之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反对我成为终身话事人的，应该不止元老会吧。”

在和战斧帕克干架的时候，他听到了之名，万圣七街被警方整治，这位反派神灵可能没有反应吗？

“魔王受到的压力，比童话警局还要大，所以他一定会同意我的提议。说起来，他应该会非常满意神父上位。”狮王局长说完，又在心底暗自叹息，龙头权杖没被夺走，他便能玩一出驱虎吞狼。让几个候选人极力竞争，必然能加速完成预定目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难以把握恶魔神父的能动性。

“为什么？”余烬略感意外。

“当然是因为你够强啊！”狮王局长略显无奈，“一个实力弱小的终身话事人，过不了他的法眼。”

……

嘟嘟嘟！

黑色轿车离开童话警局，驶向了万圣七街。

被关了几分钟禁闭的黑猫警长，这次主动给余烬当了司机。母老虎副局长笑里藏刀的表示，如果不是看在恶魔神父的份上，神探黑猫就此要成为过去式。

所以面对余烬的追问，半只耳选择如实相告：“蛇人占星师的预言，其实就是开启大书库的方式，用龙头权杖作为钥匙，开启，即可看到大书库的隐秘。而我之前和你说找到真正的自我，明白自己是谁，并不适用于普通人，那是大哥安徒生专门留给有缘人的捷径。”

“啥意思？能不能说清楚啊。”

“你应该经历过安度因的过往吧？他希望以此唤醒数据探员，而大哥安徒生的想法，则是让世人明白，有血有肉的我们，并非完全是实体！”半只耳径直道出安徒生的梦中遗言，“我们身体的一部分，是虚拟的，一般人永远都无法发现这个秘密，但这瞒不过大哥安徒生。”

“那他又是怎么发现的？”

“在有限的时间内展开无限空想，突破世界剧本，跳出自身角色！”

“……”

余烬愣了愣，心说脑补系角色是真的顶，根本无法用常理可言，安徒生如此，尼娜也是如此，濒死至极，愣是凝聚了精神世界。

等等！

尼娜会不会就是有缘人？

木偶少女和安徒生似乎非常契合啊！

可惜没能把她带过来验证一下，不过真要是带来，大书库的秘密恐怕就被造物主截胡了。

“代价是，大哥安徒生身躯尽毁，仅能保留空想结晶，不过正是因为无限空想，让他才将大书库挪到这里。”

半只耳叹了口气，打断余烬的沉思，语重心长的嘱托道：“如果我猜得没错，蛇人占星师的预言，是大哥故意留下的。拿到龙头权杖并开启的难度，想必是最高级别，比起找到自我也简单不到哪里去……狂医，虽然我还是无法确定，你究竟站在哪一边，但事已至此，我无法阻止。想要见到世界大门，就把你的角色演到极致，等到角色档案填满之后，你便能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