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沟通、雏形与短暂分别

暗幕气息一直是异常项目的确认标志之一，在没有生成条件的的地方，凭空出现暗幕，那十之七八会存在异常项目。

至于异常项目为何会散发暗幕气息，余烬以如今的角度，推断这应当是系统指令、重要数据以及虚拟现实的结合体，普遍具备的共同特征。在灯神杰弗里斯的指引下，他随即好奇望去，果真在火山炎魔那百米直径的头颅一侧，看到一颗时明时暗的闪烁光影。

不对……

那分明是一道人影！

余烬眉头一挑，眼神惊奇。

单看轮廓，人形光影，与正常人类别无二致。脑袋脖子躯干四肢样样俱全，身高也普普通通，但就是肤色比焦炭还黑，在太阳下面曝晒一百年也绝对不会黑成对方的状态。五官等细节部位则找不到踪影，同理，没有性征，也难以断定是男是女。

而“他”之所以会产生时明时暗的视觉效果，是因为每隔长短不定的几秒钟，就会自燃一次，迸发远超炽烈熔岩的耀眼光芒，紧接着，一头境界下起三阶上至史诗的炎魔，便会从光芒中诞生而出。

据余烬观察，新生炎魔基本上都会被神阶炎魔吸入口鼻，仅有一小部分会在神阶炎魔呼出炎流之时，避免葬身“魔口”的结局。只是，在炎流吐息的强劲冲击下，新生炎魔往往会死得更快，元素之身迅速解体，运气好还能剩下一颗火石，随着炎流冲向外界。

“原来火石是这么来的啊！”

余烬恍然大悟，习惯性的激活查看深层隐秘。

尽管系统指令没看明白，但他还是分析得出，这人形异常项目会汲取环境中的火焰之力，作为“数据材料”，经由系统指令的加工，最后产出各等炎魔。加工周期长一点，生产的炎魔实力便会强一分，相应的，火石效果也就高一层，只要地底岩浆不曾断绝，这番流程应当不会无故中断。

解除虚数空间，余烬又特意看了一眼半梦半醒的火山炎魔，料想人类外形的异常项目，有可能是至高存在专门留下，用于给火山炎魔提升实力的。毕竟祂的实验模板，不太会是一成不变，而且在异常项目的身体周遭，还存在着难以辨别的空间牢笼，将其囚禁在了这里。

念及此处，余烬搓了搓手，心想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捞点什么回去，火山炎魔这饭来张口的安逸生活，实在是让他羡慕得紧。

当然，灯神杰弗里斯和迷你炎魔也很是羡慕。

呜呜呜呜……

还不会说话的迷你炎魔，发出略显急促的灵魂波动，灯神杰弗里斯立即担任起了实时翻译：“小炎魔希望靠近那个异常项目，恢复炎魔之身，同样，这也是我的想法。那个异常项目对神灯灯芯很有帮助，就算只是靠到附近，也可以利用数据交换加速提升！如果运气好，再拿到几条普通指令补强灯芯，我恢复到近神层次也不是问题！”

“计划很不错，本人持双手赞同，可问题是，这个异常项目能搞得定？”

作为基金会的前任调查员，余烬从未学习过项目收容的相关知识，况且，这个异常项目的禁忌信息也一无所知，万一弄出点动静惊醒了火山炎魔，说不定这熔岩池底就成了他的葬身之地。

好在，灯神杰弗里斯的本体毕竟是祈愿神灯，遇事不决，许个愿就好了，四成奥义的祈愿之力，有一定希望破解困局解。

祈愿神灯随即出现在余烬手中，这件宝物尽管还是有些残损，但过硬材质与适应特性，让炽烈熔岩非但不能破坏灯体，反而还起到了一定的修复效果。

“希望能直接搞定，不然就得托人查询资料库，到底有没有相关信息先不提，这来回一趟一个小时，太浪费时间了。”

余烬顿了顿，最后确认火山炎魔还处于半梦半醒，便伸手摸索祈愿神灯，垂首念道：“神灯啊神灯，希望你能满足我的愿望，搞定那个异常项目。”

“如你所愿。”灯神杰弗里斯做出应答。

一番流程，倒也不是两人非要多此一举，盖因这是祈愿神灯必须要履行的响应机制。

余烬许愿，灯神应话，缺一不可。

摩挲三次过后，灯芯大放光芒，在熔岩世界散发耀眼华光。

余烬有些担心的看向火山炎魔，发现它没啥动静，便随即放下心来，可是紧接着就又看到，被困在空间囚笼里的人形项目，竟然微微晃动了食指关节，似乎隐隐还有节奏可寻。

嗯？

有情况？

余烬急忙向灯神问道：“这算是许愿成功了吗？”

“不知道。”

“堂堂灯神，居然会不知道？”余烬愣了。

“祈愿之力飘渺不定，就算奥义推演圆满，凝结，我也没有办法明确得知。”灯神杰弗里斯看向那人形项目，“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祈愿之力基本上都被异常项目吸走了，或许，它就是！”

“……”

余烬无语，刚想问应愿者如何搞定应愿者自身，便立时发现人形项目的食指关节，好像是在比划着什么？

“左拐右拐……画圈……这是写了个零？啥意思啊？”

余烬仔细辨别，随后猛然惊觉，人形项目比划的分明是英文字母“欧”，那左拐右拐的则是“艾斯”，合起来就是求救信号！而这个发现，又让他不由得想到，刚才人形项目晃动食指关节，所呈现的节奏，居然是三短三长三短的摩尔斯电码。

“我靠，合着这东西不仅有意识，智商还挺高！”

呲了呲牙，余烬更为惊讶，有智商会交流的人形异常项目，研究价值不可估量，若是告诉造物主，少不了大肆封赏。可惊讶之余，问题再度萦绕心头，救命是个技术活，他不觉得自己有这个技术，至于告知造物主，根本想都不用想，好不容易撞到奇遇，余烬可不愿拱手让人。

嗯……

既然确定人形项目可以交流，那么解决困境无疑是先从深入交流开始做起。

余烬按照这个思路展开尝试，但至高存在的布局，哪里是这么好破的？

灯神杰弗里斯的尊者意念，根本突破不了无形壁障搭建沟通渠道。余烬也不可能利用无间魔毯穿透壁障，众所周知，“猫”毯怕火。同理，木头也怕火，所以木偶少女压根就没有跟着余烬下来，但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的，却还是木偶少女！

三枚，让她的意志力达到超乎想象的地步，即使隔着幽深熔岩，也能和余烬进行远程对话。

经过一番讨论，木偶少女觉得自己若是深入熔岩，或许有办法搭建沟通渠道。

所以本着好事多磨的念头，余烬决定先行折返，顺便交付火石炎晶，正式迈出苦难之路的第一步。

……

噗！

一股炎流，自熔岩池下冲天而起，令炽烈岩浆溅得到处都是。

传奇层次的聚落奴隶们躲在专门开辟的藏身空间，忍受着扑面热风，目不转睛的看向熔岩池。

在以往，不等炎流彻底平息，便会有人冲到熔岩池旁，顶着溅落火星，捡拾珍贵火石，因为只有为主人赚到足够资源，他们才有甩脱奴隶之身的机会。

但是今天，所有人都变得谦让了许多，直到炎流停歇才去收集火石。

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直接原因是值得他们为之拼命的火石炎晶等高阶素材，出现概率少了很多，而造成这种状况的，则是由于熔岩池中进去了一个猛人！

“我的天呀！这都快一个小时了，那位大人居然还活着，到底是熔岩温度低了，还是他拿熔岩泡温泉？”

“废话，熔岩温度当然不可能变低！事实是那位大人的实力，超出我们所有奴隶的想象！”

“听说，聚落来了一位拾梦尊者，而他居然是尊者大人的弟子，那这岂不是说，尊者大人的实力还要更加难以想象？”

额头上印着各式标记的传奇奴隶，惊骇万分的交谈起来，而这般场景，几乎每次轮回都要在苦难教皇的身边经历一次。只不过，余烬的同期表现远远超过苦难教皇，不必每隔十分钟休息一次，所以相应的，奴隶们的讨论氛围也更加热烈。

但随着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熔岩池中，激烈气氛猛然一窒。

因为那位大人……回来了！

由实力差距产生的恐惧心理，迫使奴隶们纷纷下跪，根本不敢看向余烬，生怕触怒了这位绝世强者。直到余烬换上疫医套装，在聚落之主的殷勤引领下，稳步走出熔岩矿场，传奇奴隶们才敢大口喘气，接着又讨论起了余烬的威势有多么恐怖，让人不敢靠近。

倘若余烬要是听到他们的话，必然会哑然失笑，他一个玩家，纵使到了史诗境界，能有什么威势？

纯粹是心理作用罢了。

但作为见证者的聚落之主，表现得比传奇奴隶们还要恭敬。余烬走了一路，他就领了一路。回到神庙门口，还当起门童为余烬请示，得到阿难召见还不算完，最后又躬身摆出“请进”姿势，这才作罢。

见此情形，余烬无奈摇头，不去理会聚落之主的殷勤表现，将火石炎晶拿给便宜老师解决聚落危机，正式完成起步任务。

“难得可贵！”

阿难以悲悯之姿，对余烬点头：“聚落危机因为师而起，由你而终，可谓有始有终！拯救聚落万千生灵，足以证明，你值得让为师指引道路，走上前来，我助你凝结神性雏形，也算作补偿你的拜师礼，可好？”

“好呀好呀，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闻言，余烬眸光一亮，忽略了灯神杰弗里斯的沉声阻拦，按照系统提示，选择让本命技能走上神性之路。

阿难凌空出指，轻轻点向余烬眉心，随即收手说道：“老师收进门，修行在个人，我能助你凝结神性雏形，但凝结神性是万万不能的，望你不要懈怠，切记努力上进。”

“这就完了？”余烬疑惑。

“完了。”阿难点头。

“完了……”灯神轻叹，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余烬走上歧途，不过考虑到造物主早就留下神性虚数空间，也就只能随余烬去了。

好奇看向吞食天地的说明面板，余烬果然发现了一条额外说明——

“啧，看这意思……梦境雏形是种子的种子？把梦境雏形填充完毕，才能形成神性雏形，成为史诗眷者。”

利用虚数空间观察技能概况，确认想法后，余烬立刻笑呵呵的对便宜老师道出谢意，甭管怎么说，他也算是摸到神性奥义的边儿了，剩下的事情还不好说？

阿难点了点头，微微笑意一闪而过，便再度以悲悯之色对余烬说道：“为师得到梦境主宰的感召，一飞冲天成为尊者，正应报效梦境主宰的恩情。只是单凭为师一人之力，不足以令梦境主宰重返巅峰，必须整合拾梦神教，才有一丝可能！”

嘶！

这听着有点不对劲啊……

余烬预感不妙，结果便听阿难说道：“为师要在神奴聚落大摆宴席，邀请教中尊者眷者前来议事，无奈，聚落资源匮乏，需要你替为师搜集待客所需。”

“夜宴？这名字听着就不对劲啊！”

余烬眉头一挑：“另外五十颗火石炎晶，可不好找啊，就算在熔岩池底也难以大量搜集，幸亏我临时回来了一趟，确认了任务目标，不然还得跑个几回！至于珍品海产，应该不难解决，倒吊人不还欠着我一个承诺吗，让他给我送来不就好了？寒地雪兽估计是酷寒之地的特产，等此间事了，正好和尼娜去打猎散心，争取今天搞定！”

理清思路，余烬领命告退，通过愚者先生给倒吊人转发讯息，便和木偶少女一起潜入熔岩池中。

而这所谓的“一起”，不单单是字面上的，由于木偶少女无法克服炽烈熔岩，便拿出新学的史诗技能，化作一道意志图腾附在余烬眉心，借此来规避火焰伤害，而余烬本人得到的好处……

“尼娜。”

“嗯？”

“苦难教皇身边要有一个你，也就不至于落得尸骨难存了。”

“嘻嘻，没白瞎了这个专门为你学的技能！不过距离抵挡万神低语，我还差得远呢！当然，你现在也根本不是的对手，大家继续努力吧。”

感受眉心传来的意志波动，余烬笑了笑，随即收敛精神向着熔岩池底游去，一路搜集火石炎晶，半个小时后才又回到火山炎魔和人形项目的附近。

“咦，你说的异常项目没有意志波动啊，那之前是怎么和他交流的？”木偶少女疑惑问道。

余烬看着一动不动的人形项目，猛然醒悟，祈愿神灯应该是真的发挥了作用，以祈愿之力激活应愿者，才勉强与之产生联系。

他再度拿出祈愿神灯，如法炮制，果真又一次唤醒了人形项目，而事实证明，如此大费周章的上浮下潜，不是白费力气，木偶少女成功以超乎常人的意志之力，突破空间屏障，搭建好了沟通渠道。

“狗……狗命……啊。”人形项目传来呼救。

“好家伙，粤语都整出来啦？”

余烬哑然失笑，立刻与人形项目展开略显艰难的信息沟通，而后得知了一个不算美妙的结果。

空间囚笼与火山炎魔直接相关，后者彻底苏醒，囚笼便会自动解封，而人形项目的下场，自然不是逃出生天。

好在空间囚笼囚禁的只有项目本身，对外不会阻挡熔岩涌入，对内则允许炎魔通过，因而给人形项目送点“牢饭”还是能办到的。

至于最后的解决办法，则是由灯神杰弗里斯拍板，他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精神，主动请缨深入险地，进入空间牢笼努力提升实力，等到炎魔苏醒，再和余烬来个里应外合，相助人形项目脱离困境。

这个办法的凶险之高，肉眼可见。

但灯神杰弗里斯的态度却格外笃定：“不要劝我了，以现今时局，必须抓紧每一个提升机会，否则，万一有朝一日，我也必须和另一个自己论论座次，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余烬默然，各大势力和未来世界的争端，至今还没有消息，他心里也很是焦急，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就不得不得三年三年又三年了……

“余烬，跟了你这么久，也是时候短暂分开一些时间。”

灯神杰弗里斯缓缓说道：“尽管我还是不希望你走上神性之路，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接受。神性种子已经埋下，以你的提升速度，过段时间便会超越我。作为曾经的神阶存在，我自然不愿成为你的累赘，所以短暂分别，显然更为合适。阿难说得没错，努力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这番话不仅仅是对你，同样也是对我。”

话音落下，祈愿神灯便载着甘愿同往迷你炎魔，飘向人形项目，而空间囚笼并未阻止神灯融入人形项目的过程。

余烬停留片刻，确认神灯完好，不会被炎魔吞噬或是项目同化，这才返身归去，而一连三位同伴都提到努力，他自然不会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