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头名。”

萧玉章听了,面色沉下来,眼皮子乱跳。

三经五功极是难得,俱是直至大道的法门,要立下三大上功者才能得赐。即使五大姓嫡脉天才,要想修行,也得族中帮其完功。这样的手段,固然彰显出五大姓的强势,可在这个过程中,也得调动大量的人力资源,投入不小,才能成功。

在同时,不要忘记,以三大上功得以修行三经五功之一的,无法得授全本。

而与之相比,在二十四年一次的门中大比中,只要是大比头名,就可轻轻松松挑选三经五功之一修炼,不需要三大上功,还是全本!

这样的差距,瞎眼可见!

要是族中子弟能夺得门中大比头名,谁还费尽心思为其积攒功德,再来经罗院兑换?

“看你以后还怎么在我跟前嚣张。”

陈传明看着对面自己的“老朋友”脸上神情变化,赤橙黄绿青蓝紫,不断变化,好像开了杂货铺一样,他在心里放声大笑,只觉得以前的压抑一扫而空。只凭今日让自己出一口恶气,这陈玄以后在家族中自己就要好好支持。

陈传明心里畅快想着,机会难得,他还准备乘胜追击,于是面上的表情也变得生动起来,看上去很真诚,只是语气听上去很假,道,“玉章道兄,说起来,我还是羡慕你的。”

“羡慕什么?”

萧玉章瞪大眼睛,束发金冠差点都被他刚才的怒气顶起来,他听了这话,有点疑惑,这陈传明失心疯了,怎么突然胡言乱语起来?

“羡慕你,”

陈传明故意叹息一声,道,“你身后的晚辈知道他能得授三经五功之一,是族中给他完功,用三大上功换来的,来之不易,必然珍惜,所以根本不需要你督促,肯定会好生修炼。”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我们家的陈玄就不一样了,他才玄光二重境界,报着重在参与的打算参加了门中大比,没想到一下就夺得大比头名,还得授完整的三经五功之一。年轻人啊,来的这么容易,恐怕不懂珍惜,我为此深感担忧啊。”

“深感忧虑,”

萧玉章听到这样的“凡尔赛”发言,还是以前不如自己的“老朋友”的发言,真要气炸了。他刚要和陈传明再吵吵几句,就听脚步声响起。

这脚步声是经罗院里来的,沿着青石板路,有一种悠闲从容,萧玉章和陈传明闻声看去,就见一个圆脸少年人出现在路上,他戴着斗笠,肩上搭着一个钓鱼管,双眼明亮,步履不急不缓,像刚刚垂钓后归来的样子。

只是萧玉章和陈传明两位真人却随着这圆脸少年越来越近,不知为何,周匝如飒飒的寒意垂落,身上如披了一件铁衣,沉重非常。

两个真人都不说话,眼睁睁看着圆脸少年经过,到最后,越走越远,只剩下身后的钓竿上线摇摇摆摆,愿者上钩。

场面一度非常安静,只有来自于四面八方的风。

好一会,萧玉章才吐出一口浊气,打破了沉默,他看了一眼圆脸少年消失的方向,语气中有着震惊,道,“这人是谁,好深的玄功。”

陈传明点点头,即使他和萧玉章两个人都是元婴层次,可面对这圆脸少年还是觉得压抑,他皱起眉头,认真想了一会,发现对圆脸少年没有任何记忆,道,“这人是谁?”

萧玉章刚才也在想这个事儿,所以回答地很快,道,“没有印象,不可能是我们世家一方的,只能是师徒一脉的。”

“师徒一脉的啊。”

陈传明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扶了扶头上的高冠,他回到自己原本所坐的地方,一侧花叶疏疏杂入,掩住他变化的神情。

在经罗院陪陈玄选三经五功中的一门功法,就能遇到这样厉害的一位师徒一脉的真人,师徒一脉在最高层上,确实厉害。

真看溟沧派的发展,自从三代掌教后,师徒一脉就牢牢把握住门中的掌门之位,从来没有旁落,即使世家之中有五大姓,十二巨室,六十六名门,二百望族,天才人物辈出,也无法撼动。在以前,世家之中或许还有想法,可自从到了五代掌教秦清纲后,这事儿彻底没人提了。

原因很简单,五代掌门秦清纲和渡真殿主卓御冥堪称无敌姿态,有飞升之相不说,而且五代掌教秦清纲的门下弟子也是足够惊采绝艳,晏长生,李革章,牧守山,秦墨白,等等等等,俱是洞天之境,且高歌猛进。到了这第五代,师徒一脉可谓在高层战力上稳压世家,差距不小。这样强势的师徒一脉,自不会让世家有任何插手掌教之位的可能。

想到这里,陈传明嘴角微微上翘,想起一事。

在五大姓中,真有人动过心思,想把家族中天赋出众的嫡脉子弟运作,让其拜入一位师徒一脉掌门嫡系的洞天门下,想要以此为引,以后有插手掌门之位的可能,静待开花结果。可结果就是,这个话才刚透了透,传过去,就被师徒一脉的那位洞天真人断然拒绝,而且传回来的话很难听,让这个异想天开的世家权势人物闹了个灰头土脸。

师徒一脉的洞天真人之间或许有明争暗斗,可在防备世家上是一致对外,不会有任何的动摇。更何况,上面还有秦清纲和卓御冥两尊大神坐镇,即使真有师徒一脉的洞天真人动心,想要以此为纽带,借助世家的力量,也不敢付诸于行动的。

“或许,”

陈传明一动不动,念头如电,真有朝一日,师徒一脉的上层战力大损,在洞天层次上落后于世家,或许世家可以试一试这个想法。只是想要师徒一脉衰落到那个程度,千难万难,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

在另一边,萧玉章寻一僻静之地,周匝修竹竿竿,潇潇洒洒,叶上晕着水珠,风一吹,颤颤巍巍,他先把跟自己来的仪态俊美的后辈喊到跟前,叮嘱他赶紧去选三经五功之一的《宝金云箓》后,就好生修炼,不要辜负家族的培养,然后把他打发走,一个人坐在临水木椅上,看上去在出神。

如今的宗门,比以往更让人看不清,其他的无法把握,身处其中,就是尽可能培养自家优秀子弟,让他们挑起大梁。毕竟对于世家来讲,只要不青黄不接,族中传承有序,就是大事。

说到这个,他就有点羡慕陈氏了。

本来陈氏这么多年来本族中少有英才,不得不收拢盛宗望族的优秀子弟入赘,撑起门面。甚至有的时候,连十大弟子都得外姓人来坐。这一点,即使维持了陈氏五大姓的地位,在一定程度上还给小门小户打开了上升的门路,可平时没少被其他四大姓吐槽。可没想到,陈家突然冒出一个嫡脉子弟陈玄,不但成了真传,而且刚进上院不到八年就在玄光境门中大比中夺得头名。

这样的上升势头,妥妥的未来十大弟子的胚子。

经罗院内,北塔窟里。

陈玄静静端坐,没有人看到的,他的背后阎天咒灵端坐,高悬重重叠叠的光轮,稀稀疏疏的阴德文字在里面流转,讲述因果之律,轮回之说。

随时间推移,他身上的诸般外相褪去,只余下一缕灵光,不断在五彩上徘徊,金木水火土,来来往往,倏来倏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也或许是好久,突然间,灵光一顿,五彩先是被掩去,然后两道光华冲霄而起,一道幽深苍茫,宏大壮观,一道金光折飞,万万千千,居然是金水之相。

《玄泽真妙上洞功》和《宝金云箓》!

“两门玄功,金水之相。”

陈玄抬起头,目光动了动,按照自己的推算,无论《玄泽真妙上洞功》还是《宝金云箓》,都契合自己的根骨资质,自己都可以修炼。

“选哪一门?”

陈玄挑了挑眉,要选《宝金云箓》的话,这门功法非常厉害,修炼有成后,一心固守,当真是金城汤池,牢不可破,要想进攻,轻矫迅疾,无与伦比,称得上攻守俱佳。更为重要的是,陈氏在《宝金云箓》上沉浸很深,对这门功法很有研究。举个例子,现在陈家推出的十大弟子之一何文远就是修行的《宝金云箓》。

要是自己选择了这三经五功中的这一门,以后修炼起来,能够得到陈家很大的帮助,陈家对这门功法很多不落文字的秘密也会让自己获益匪浅。

是个好选择。

“至于《玄泽真妙上洞功》,”

这门法门也是五功之一,可在原著中,隐隐的,有高于其他玄功的势头。不但秦墨白,孟至德,齐云天等掌教一系都修炼此功,而且溟沧派的山门所在的龙渊大泽本就是偏向于水属。修炼此功,在山门中,不只修炼,或者斗法,都有加成。更何况,玄泽上洞功修炼有成后,以后能够修炼的门中十二神通的数量质量也是一等一的。

除去这些,自己现在修炼的玄冥阴章也是偏向水属,拿到玄泽上洞功后,完全可以珠联璧合,更进一步。

只是和《宝金云箓》相比,《玄泽真妙上洞功》中一些秘法比如北冥真水等等等等,掌握在师徒一脉手里,世家中的残次不全。要想现在拿到,还不太容易。或许待以后门中内乱之时,趁师徒一脉虚弱,才能拿到手。

“这样的话,”

陈玄手一按,落在《宝金云箓》上,自己先取这一门功法,以后再取另一门,分个先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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