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生微微动容,楚凛说,“阿生,这三年,我不是故意伤害你,我最不想伤害的人是你,我也不是不想陪着你,我知道我错过了这三年,是你人生中最辛苦的三年,可我只想你能够对我多一些……坚持,哪怕一点点,剩下的事情,我都会不计较,我只是一个幼稚鬼,一个想要证明,阿生爱着我的幼稚鬼,可我失败了,所以我躲在自己的城邦里,不愿意再迈出一步。所以,你不会再原谅我,是不是?”

“你说,这十余年,都是你一直在追求我?”林景生挑眉,冷冷地看着他。

楚凛满心苍凉。

心中暗忖,坏了,他又说错了话吗?

可事实,不是如此吗?

林景生说,“阿凛,我多失败,我从情窦初开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十多年,他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你说,我多失败,我这么失败,是不是都根本不配谈感情?”

“阿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说这三年我不曾有过一点点坚持,你想要我怎么坚持,我做错了,不经过你的同意,没有任何商量,我就要了一双孩子,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在先,你腿伤了,我千方百计地找人治疗,你回了纽约,我多次试图和你沟通,你都不不愿意见我,甚至说了,我别再去找你,国内的局势一瞬即发,我背后那么多人,那么多条人命,你想要我把百分之百的心力都耗在你身上,如果我一身轻,没关系,我可以陪你耗,你想怎么样,我们就怎么样,我无所谓,可我背后那么多人,我一个错误的决定就会血流成河,我一个不小心我的孩子就会变成我的兄长,甚至我都会变成我的兄长,在这种情况下,你让我怎么去陪你耗,阿凛,我耗不起,不是我不坚持,是事实根本不如我所愿。我和你说情势所迫,你又会理解多少,因为你从来不曾站在我的立场为我所想过,你永远,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思考,我对不起你了,我要了孩子,你洁癖,你受不了,你就走开,你没有想过我身为一个王子,王室唯一的王子,我能做的那么少,我能给予的也那么少,你一开始就应该知道我身上背负的责任,我一度觉得,你是后悔了,这是我这三年来最大的感受,你后悔爱上我了,如果你不爱上我,你爱上另外一个人,早就双宿双飞,不用被困在这种死局里,也不用痛苦,你早就痛快了。所以我才如了你的意愿,没去打扰吗,没想到,这么做,也是错了,那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或许,你应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阿生,你在怪我吗?”

“这三年,我们不是一次在彼此责怪,彼此伤害吗?”

即使彼此伤害,彼此责怪,他们依然彼此相爱。

就像宿命一样。

这是多么惨痛的领悟。

楚凛想,阿生有部分说的对了。

他们的确在彼此责怪。

他们相互不理解,也没办法站在对方的立场去考虑。

他要的,和阿生要的不一样,所以才会造成他们之间这么多问题的存在。

他要一辈子躲躲藏藏。

他不愿意。

可他爱上阿生时,他就知道。

当年只是没想到,阿生日后会变成君王。

“楚凛,其实,说一个更现实的问题,如果我不是亲王之子,我是王子,我一出生就是王子,恐怕,你不会爱上我。”林景生说,“不管我多优秀,不管我多合你心意,不管我们之间多少吸引力,你都会迅速退开,我了解你,甚至多过了解我自己,你比我要现实多了。”

如果他一开始是王子,身上的责任,义务,一目了然,阿凛还会爱上他吗?

不会的。

他们之间就注定没有开始了。

楚凛想要辩解,却说不出声音来,全部哽咽在咽喉里。

“所以,你不愿意再原谅我,是吗?”

林景生一怔,他是来求原谅的?

那这三年,去做什么了?这三年的避而不见,他们可以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吗?这三年,每一个夜晚里,他的孤寂和悔恨,都可以当成没发生过吗?

为什么三年后,他才求原谅,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阿凛,你做错了什么呀?”林景生说,“你只不过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你想要我给你百分之百的爱情,我给不了,仅此而已,你没做错什么,所以,你不需要我的原谅。”

“林景生!”楚凛怒喝,“你非要这样扎我的心吗?”

“我没有说错。”林景生说,“我诚心诚意的和你说一句,你不需要我的原谅。”

“如你所言,我们都了解彼此,甚至超过了自己。”楚凛淡淡说,“你在想什么,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非要这么说,那行,我原谅你。”林景生也很痛快,“阿凛,我们从年少时,纠缠到今天,已经十多年了,你不累吗?我很累的,特别是这三年,特别特别的累。”

“所以,你还是不打算原谅我。”楚凛问。

“你到底要做什么?”林景生说,“说一辈子不相见的是你,如今来纠缠要一个结局的,也是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是啊,我到底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做什么。”楚凛苦笑,“我觉得我就是一个笑话。”

林景生沉默了。

温泉山庄里,鸟语花香的,带着几分清冽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这两人却神色紧绷,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东西夹在他们中间,两人都感觉到了灼痛,却又毫无办法。

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楚凛小心翼翼地看着林景生,他那么拒人千里之外,就算他提要求,他愿意答应自己吗?他会答应自己吗?阿生,你告诉我,你会答应我吗?可是,就算被拒绝了,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是没被拒绝过,多少次被拒绝了,又不是这一次,他早就练就了城墙一样的脸皮,“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