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突地有一个年小的宫女慌张入内,急促道:“小主!皇上……皇上去了华阳宫……”

华婉莹双目猛地一缩。%D7%CF%D3%C4%B8%F3

“小主,皇上不会来了,是姚总管遣的人过来传消息的……”

小宫女慌张而急切,华婉莹的脸色慢慢变得很难看。

从舞女成为嫔妃的那一日,她心中并没有太多念头。她知道自己离目标还太远,贱籍舞女的身份被嫔妃轻视,反倒是安全的。那时候只需要好好活下去就可以了……现在华家平反了,她要做的事情太多。

而且她得罪了慧昭媛。慧昭媛的死敌静妃,也早被她得罪。为着换一个贵人的位子,她还抢了皇后的风头。

若是皇上没有她预料当中的那样宠爱她,若她不能尽快爬到高位……

她不由焦躁起来。

当天夜里皇帝抛下华贵人去了麟趾宫,此事很快传开。嫔妃们只当是皇帝是奔着静妃去的,私下议论道静妃怕是要起势了。

然而第二日时,却传来皇帝临幸张婉仪、并将其晋封为容华的消息。

玉照宫里的林媛翻着呈上京的秀女名册,一壁散漫道:“还以为会是齐成玉……想不到竟是张意欢。齐成玉虽胸无大志,却是个有城府的,只要她有决心瘦下去就不愁恩宠。只是这张意欢性子太单纯,可不是做宠妃的料。”

一旁初雪笑道:“她们二人交好,一向同气连枝,谁得势还不都是一样的?哦对了,方才齐容华身旁的宫人送了些东西来玉照宫,说是要叩谢娘娘襄助之恩——倒是个聪明人,当日在清漪苑里见过了皇上,却并不与华贵人相争,几日之后才得了恩宠。”

那日林媛去清漪苑寻皇帝和华婉莹,半路将腊梅花赏赐给齐容华和张婉仪,告诉她们将梅花花枝用作簪子插在发髻上。那还是四年前,林媛侍寝时曾如此取悦皇帝。

彼时拓跋弘正陪着华贵人一道在园林中赏雪,见了齐容华她们装饰新奇,果然喜欢。但齐成玉两人只是在皇帝面前请了安,并不多留。

一直到了多日之后,齐成玉避过华贵人的风头,才将张意欢推到了皇上跟前承宠。

林媛微微蹙眉:“先收着吧。”齐容华这个时候送东西,自然是在宣示自己和玉照宫的关系。她希望借助林媛的名头,避过危险的暗箭。

林媛心里有些沉闷。她招手唤了正在为她调制香露的王选侍,问道:“你一直居在华阳宫,你觉着齐容华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选侍如往常一般满面恭敬地上前,只是缩在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抿了抿嘴唇,方道:“齐容华她……”

“你在犹豫什么?”林媛拍案:“说实话!”

王选侍吓得噗通跪下了:“是,娘娘!齐容华就是个寻常嫔妃,因着胖,皇上不喜欢……但嫔妾觉着她并不蠢,这么多年无宠却还能活得好好的。”

林媛冷哼一声:“起来吧。你说的不错,能在宫里头活得好好的,都是有能耐的人。”说着眉目流转,淡淡瞥了王氏一眼:“你先退下。你是华阳宫的人,却一天到晚地过来玉照宫服侍,静妃看在眼里怕是不舒心啊。”

王选侍战战兢兢告退了,林媛盯着她的背影与初雪道:“她有事情瞒着我。”

“王选侍并不是个老实人。”初雪接了话:“娘娘您要查么?”

“不必,选秀在即,我没有心思管她。”林媛阖眼小憩:“她明白静妃有多么可怕。量她也不敢背叛我重投静妃麾下。”

华贵人宠了几日后,曾经默默无闻的张容华又成了新宠。张容华是个单纯无知的性子,彼时上官皇后正与近来得宠的华贵人置气,因着华贵人有右丞相扶持,她不想得罪右丞相,便一直压着火气不肯发落华贵人。现如今一个没有根基的张容华撞在枪口上,正好做出气筒来用。

然而第二日众妃至长信宫请安时,张容华在殿中晕厥。

上官皇后面露鄙夷,挥手命人抬下去。片刻之后内医院传了话过来,道张容华不是什么重病,只是体质孱弱而已。

这一日之后,张容华竟是没有再承幸。

上官璃深感无聊,嫔妃中不乏性子狠辣或城府深沉的,这胆小单纯如张容华的却是少见。承宠之后连面对对手的勇气都没有,日后又该如何?

张容华这般做派,上官璃却是懒得和她为难了。且若是所有承宠的女子都要被自己看做眼中钉,一夜都不容人,便有些过分了。上官璃跋扈后宫,却也不能连一丁点的机会都不肯给别人,到头来所有的嫔妃连一日的承宠都要受皇后刁难,便会惹起众怒。

张容华就如一粒投入水中的沙尘,在吸引了片刻的注目之后迅速被淹没。拓跋弘只是觉着她单纯可爱,当个玩物罢了,听闻她病了也不放在心上。之后几日张氏不曾侍寝,却是日日送来花样繁多的膳食甜点至建章宫。那些菜品的手艺可不是林媛这种半吊子,拓跋弘吃得惊喜,留心问了是张容华送的,这才再次记起了几日前承宠的女子。

彼时林媛听说了这事,趁着正午,扶辇带小琪一块儿来建章宫里蹭饭。瞧着拓跋弘面前摆满了各色膳食汤品,她不客气地挤在了皇帝身边,笑道:“臣妾没什么要紧事,听说新封的张容华厨艺了得,便急不可耐地过来了。”

拓跋弘刮一刮她的鼻子:“原来是为着张容华来的,不是为着朕啊。”

“哪里的话,臣妾若是为着张容华,去华阳宫寻她不就是了。”林媛一壁说笑,抱了小琪在身前道:“皇上与皇后娘娘琴瑟和鸣,是为天下表率,臣妾和琪琪都有些日子没见皇上了,您怕是忘了琪琪的千字文背到哪一篇了。”

这话就是刁难人了,别说古代的皇帝,现代忙于职场的丈夫也没几个记得儿子的作业写得怎么样。

拓跋弘愣了一瞬,随即讪笑道:“琪琪这么聪明,千字文背完了吧……琪琪,只会念不行,现在有没有开始学写字啊?”

林媛翻了个大白眼,不到三岁的孩子啊,手上没劲连笔都握不住吧!

天啊,古代皇子的教育真是太恐怖了。

琪琪将脸埋在一碗鱼肉粥里,舔着勺子抬头回答道:“父皇教我写字么?”

“你父皇很忙的。”林媛拿了帕子给琪琪擦嘴,一壁朝拓跋弘道:“秀女再过半月就该入宫了吧?”

拓跋弘点头:“匈奴战事不止,现在正是要用人的时候,此次选秀马虎不得。朕已经将初选的名册交给了皇后,然皇后忙着照看两位皇子,届时还须你和静妃几人多多帮衬。”

林媛心头一紧,这么快已经将名册给了皇后?

能够进宫殿选的秀女在之前就已经经历了层层筛选,最后能面圣的不过百人,这百人中能入后宫的亦不过十人左右。这么漫长的甄选,里头可动的手脚多了去。

虽然没有女人希望与更多的人争夺夫君,但若能够提前掌控秀女们的底细,从中挑选自己的人手入宫,这边是个党同伐异的好机会。

林媛算着时间,这两日地方上的名册就该到皇帝手中了。拓跋弘忌惮上官氏,虽然立她为皇后,选秀这样的大事却不会放心交给她。自己和赵昭仪几人身为协理的妃子,若能取代皇后来主持大选……

然而她还是来晚了。

她应该再早几日过来建章宫打探消息……

心思翻覆不过一瞬,林媛随即做出一抹笑颜,拉了皇帝的手道:“臣妾定会尽心辅佐皇后娘娘,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拓跋弘淡淡地笑,一家三口靠在一块儿吃完了张容华送来的午膳,林媛便领着小琪告退了。

林媛得到了协理大选的旨意后,并没有立即去长信宫向皇后要秀女的名册和画像。

她与赵昭仪一道去了六局,安顿些繁杂的琐事——将为秀女们入宫后居住而预备下的屋子拾掇出来,定下每个秀女的份例以及要抽调服侍的宫人,查验礼部迎秀女进宫的文牒,诸如此类。

都是些无关紧要,却又必须有人来出力的小事。

此番能够进宫的秀女共计五百余,其中的大半会在入宫当日严苛的初选中落选,余等则要按制居在“朝华堂”中,经历长达一月的礼仪教习,最终才能参与殿选面见圣上。秀女们都出身高贵,名分未定时就已经是小主相称了,自是要好生照料她们不能慢待了。然而这些人又是初进宫的,什么都不懂,严加管制也是必不可缺。

这么百十号的人住在宫里,林媛承皇帝旨意,少不得要费心。

如此几日过去,离秀女进宫的日子越来越近。

林媛忙得像陀螺,一副鞠躬尽瘁勤勉肯干的模样,却始终不曾去长信宫与皇后讨要秀女名碟——人人都知道,选秀这样的大事去操办什么屋子份例之类的能有什么用,早日得到各家秀女的底细并暗中做些手脚达到自己的目的,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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