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的拓跋弘乐呵呵道:“十一皇叔,世子这年纪实在该下定了。%D7%CF%D3%C4%B8%F3第二皇女长宁帝姬今年七岁,与世子年岁还算合宜。皇叔若是觉得可行,等帝姬满十二岁再嫁娶,可好?”

西梁王和王妃两人都愣住了。

随即才连忙起身叩头谢恩,陈氏激动地手都哆嗦了。

虽然他们家儿子是世子,可人家帝姬是什么身份?

于是,长宁帝姬的亲事就在冰禧节宴上被定下来了。

此事在后宫为人称道,长宁帝姬身份贵重,性情静谧贤淑,而西梁王世子的出色也是世人皆知的。

倒是郎才女貌的喜事。

拓跋弘这样急于下定也并非草率,他是真心疼爱长宁,希望女儿嫁得好。其实皇室里的帝姬说是尊贵,多半命途多舛,看嫁去蒙古的温庄帝姬就知道。尤其这些年外患不断,帝姬常用来和亲,能嫁在大秦国内都算幸事。

今年匈奴因国内欠收,大胆进犯边境,敢犯一次就有第二次,或许过几年还要起战事。那个时候未出嫁的帝姬可就……还不如早早把长宁嫁了。

西梁王世子的出众,完全符合一个好女婿的标准。再则云州那地方富庶,长宁这辈子是有福了。

筵席散后众人各自回宫。赵昭仪与长宁受皇帝传召,去了建章宫。

无非是要交代一些嫁娶的事宜。拓跋弘心情很好,与赵昭仪道:“你瞧着邺城和阜阳怎么样?给长宁做汤沐邑陪嫁,离云州也近。还有,你母家有没有与长宁适龄的女孩子,西梁王有两个庶出的儿子,再嫁过去一个庶媳,给长宁作伴。”

相比于拓跋弘的兴致勃勃,赵昭仪却有些心思杂乱。她绞着袖摆,低头喃喃道:“皇上说的都是好的,长宁自然会喜欢……”

“恩!虽然还有五年,不过早早张罗了才好!朕再去问问太后的意思……昭仪,你也知道的,帝姬的婚事多半艰难,若再等个几年国有外患,就只能牺牲长宁去和亲。不如趁着现在有个好的,早早地定下来……”

赵昭仪越听心里越乱。长宁是她这辈子唯一在乎的,这么快就决定了终身大事?

也不是嫌皇帝心急,那西梁王世子瞧着的确出众,这门亲事怎么看都是好事……唯一的不足就是相差了七岁,但男长女幼,女方最是有好处的。

可她仍然不安。

筵席上她的座次就在静妃对面。她看得清楚,是静妃悄无声地与皇帝商议了什么,皇帝才下结亲的旨意。

自她得了宫权后就与静妃撕破了脸,静妃不算计她都是好事,怎么会帮她?再则韦宓庄此人她太了解了,最擅长利用人,做事绝不费无用功。几年前年轻得宠的时候,便是交好的嫔妃也不见她给予货真价实的帮助。

此事她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莫不是真有问题?静妃举荐了这门婚事后,哄得拓跋弘开心,又帮着拉拢西梁王的势力。经此一事她重获皇帝喜欢,又暂时解决了慧贵嫔那边的施压,可谓获利颇丰。若是静妃一面为了这些利益,一面为了除掉她们母女,设下什么圈套也未可知……

无奈她母族并不强势,无法在短时间内查到那位世子的底细。

拓跋弘身为长宁的父亲,当众下定,她一个妾室也不敢反驳。遂只能竭力做出感激的样子,谢皇帝隆恩。

随即告退出了建章宫,心里仍是慌的。她回宫后就紧紧抱着长宁,一壁吩咐自己的贴身女官:“立即修书给府里,让父亲派人去查西梁王……越快越好!”

女官应声退下,赵昭仪抓着自己的头发,在寝殿里漫无目的地晃,却更加不安了。自己的父亲虽是三品山东巡抚,山东距离京城却有五百里,京城距离云州又有一千里……天啊,这怎么来得及!

就算来得及,父亲也只是地方官而已……哪里有多少能耐。

恰在此时,那送信的女官去而复返,禀道:“慧贵嫔前来求见。”

赵昭仪的手指微微一缩,咬牙道:“请她进来!”

林媛这几日也算轻松,有冰禧的热闹,那些不安分的嫔妃也将注意力从她身上转了许多下来。

她是抱着六皇子来衍庆宫的,六皇子是个文静的好孩子,出门从来不大哭大闹,省心。到了赵昭仪的厅堂,她把六皇子放在软椅上,拿着长宁平日里玩的小泥人逗她。

赵昭仪虽然厌恶林媛,看了六皇子也给三分颜面,好茶好水地招待着。林媛笑道:“臣妾是来恭喜长宁殿下的。这些珠玉,提前给殿下做添妆。”她一招手,身后内监们抬了几个朱红色大箱子上前。

林媛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就是点了赵昭仪的炮仗。赵昭仪怒极反笑,指着她道:“巴巴地来做什么好人!长宁是福也就罢了,若是祸,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她转身骂道:“若不是你推了我与静妃作对,她怎会算计我的长宁!”

“昭仪姐姐息怒啊!”林媛连忙赔笑:“西梁王世子仪表堂堂,才名远播……”

她未说完就被赵昭仪冷笑打断。赵昭仪伸手挥退了殿内宫人,上前直视林媛:“说吧,慧贵嫔今儿过来,有什么打算?莫不是看着我这边慌乱,又想趁机捞便宜了。”

林媛只好讪笑:“姐姐果然聪明,说话不费力气……不过长宁殿下的事儿,您也不要太担心了,只要去查查那位世子的底细,若是真出色,可不是美事一桩……”

赵昭仪猛地睁大了眼睛。

“这么简单的事儿,姐姐有什么可愁的。”林媛轻笑着,一壁拿了乳糖喂六皇子。

“若是真有问题,以西梁王的权势,必定藏得死死的,难以查到。”赵昭仪深深吸气:“我们只是后宫女眷而已……”

“正因身为嫔妃,是皇上的枕边人,这事儿才好办啊。”林媛面有得色:“姐姐是长宁生母,怕是不好开口,就由臣妾向皇上询问吧……姐姐放心,三天之内臣妾必有答案,若是没有,到时候再任凭姐姐处置。”

“你真的肯帮我?”赵昭仪明知林媛性情阴冷,又是个无利不早起的自私女人,却还是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没有别的办法,也万万不敢去跟皇帝质疑,怕皇帝认为她不满意这门亲事。

虽是宫妃,对朝堂亦知悉一二,皇帝正想拉拢西梁王的势力啊……

林媛知道对方不信她,也不绕弯子,笑说:“我这儿还有事想请姐姐帮忙呢。您也知道,这些天丽芳仪她们不服我的管束,时常与我作对。我虽然得皇上恩宠,但蚁多咬死象,我架不住她们。姐姐您也是协理六宫的人,若是您能出来立个威,帮着整治后宫,那是最好不过了……”

“我明白了。”赵昭仪起身紧了紧外衫:“我会去做的,你所说的,我都会做到……”

不管林媛是不是真的会帮她,她都必须去做。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相比于皇帝对她的薄宠,林媛是皇帝心尖上的人,床笫之中娇声软语地说说话,就能借助皇帝的力量来解决这个难题。此事,只有林媛能够办到。

“你确定是三天之内吗?”赵昭仪呼吸急促。

“臣妾夸下海口,自有办法办到。”林媛抚了抚脸颊,忽又想起一事:“还有姐姐,为办成此事,臣妾有一句话要问。利用华采女来打压静妃,是不是姐姐做的?”

赵昭仪有些发愣:“不是的……我还以为是你做的……”

“也不是我。”林媛摇头,随即松一口气:“不是姐姐就好。是的话,静妃出手报复,又暗中彻查是谁做的……长宁的事情还麻烦了。”

“不论如何,我只要长宁平安。”赵昭仪盯着她的眼睛。

林媛展颜一笑,伸手抱着六皇子:“臣妾会做到的。姐姐,是因为我们都是母亲,所以我才会选择帮你,就算没有姐姐,我也有别的法子的。希望姐姐也能够信任我,永远不要和我作对。”

离了衍庆宫,林媛的心情好得如同早春怒放的红梅。真是天赐良机啊,这么容易,就能解决眼下的困境!

但这些,都是以一个年幼女孩的一生为赌注的……林媛感觉手掌有些冰冷,抱着六皇子的手臂也不由地收紧了,皇室里的孩子,一着不慎,输掉的不是荣华而是性命与灵魂。

长宁与西梁王世子的婚事,她看得明白,里头有静妃的手笔。那么这事就不可能简单了。

她并不后悔当初拉了赵昭仪来淌浑水。如果不是踩着血往上爬,在不久的将来,自己母子就是别人脚下的尸骨。

“事关重大,还是让萧大人亲自去查吧。”林媛淡淡吩咐初雪:“还有……一并将八年前华家的案子查了。”

她自然不会真的去找拓跋弘来打探——莫说有干政之嫌,拓跋弘也不是她手掌中的玩偶,对她百依百顺。再则拓跋弘忙于国事哪里有心思帮她查。

“是,娘娘。”初雪声色极低:“不过娘娘总是这样做的话,难免……”

宫妃送信给外头的家人并不稀奇,林媛也是次次借着家书的名头传消息的。只是宫禁森严,只要有一次被人发现书信的去向——东窗事发,一切就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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