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太公的眼睛在公堂上的衙役,.。

他好似在寻找这什么?

范进也不着急,也不催促,任由他寻找。

直到,吕太公看到那个身穿白色孝服的小妇人,他的目光才彻底的定住。

他心中好似有什么感触,本来有些游离的眼睛顿时变得坚定起来,混浊的眸子中更是流露出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明悟。

吕太公轻轻上前一步,越过萧何的身形,一脸笃定自信的说道。:

“启禀大人,大人手中之物,老朽已经知晓!”

“哦!”

看着吕太公那笃定的表情,范进的眼睛不由微微的收缩。

“你说本官手中握着的是何物?”

“吕先生,你可要想清楚再说,如果有错,本官定然会制你一个妖言惑众之罪!”

“呵呵。。。”

“大人手中之物,是一只麻雀!”

吕太公好似根本没有被范进的表情,言语所影响,一脸笃定,毫不犹豫的说道。

“哦!”

范进的表情虽然没有任何表现,但是吕太公还是细心的发现了端倪。

那就是范进的眼睛明显的收缩停顿了一下。

吕太公本来有些提着的心,顿时放到了肚子里。

因为在江湖中,有相法口诀,定睛则有,摇睛则无。

说的就是,如果相师的话正中下怀,却有其事,那么对方的眼睛会明显的有所停顿,如果对方眼睛不停的躲闪,流露出思考之色,就是说明,这个断语是错误的。

相师就可以进行一定的补救,这也就江湖上常说的八面风,两头堵。

吕太公自然和那些江湖术士不同,他也不屑于用这些江湖伎俩骗人,但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些手段。

所以当他看到范进的反应之时,就知道,自己已经言中了。

范进手中之物,定然是麻雀无疑。

不过,范进既然有心想要算计吕太公,想要将他诛杀于众人之前。

免得他日后蛊惑人心,聚众造反,岂能让他如此轻易的糊弄过去,只见他轻轻的点头,面色不变的说道:

“吕公说的对!”

“本官手里握着的,的确是一只麻雀!”

“什么!”

“竟然是真的麻雀!”

“这个吕先生也太神奇了吧?”

“是啊!”

“想不到啊!”

“真是想不到啊!”

“某还以为是惊堂木,或者是吊坠等常见之物呢?谁能想到,范进大人手里捏着的竟然是一只麻雀!”

“是啊!”

“不过越是这样,越能看出吕先生的本事!”

“真是活神仙!”

围观的百姓听到县官范进亲口承认,手中之物的确是麻雀之后,顿时好似烧开了的沸水,不停的咕嘟起来。

他们一个个都眼睛圆睁,满脸难以置信以及崇拜的看着吕太公。

更有人不停对着他作揖行礼,好似他不再是人,而是在人间游历的神灵。

别说这些愚昧无知的百姓,就连萧何等人也是眼睛大睁,一脸的惊讶。

神奇!

实在是太神奇了!

他们本来坚定的心,也第一次有了动摇,这样的人真的会是骗子么?

不过,和他们的动摇不同,范进内心反而更加的坚定。

那就是一定要将吕太公置于死地,否则日后是一个大大的麻烦。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眼睛闪烁,好似玩笑的问道:

“吕公果然好本事,只是不知吕公认为认为本官手里这只麻雀,现在是生还是死?”

“什么?”

“这算是什么问题,也太简单了吧?”

“是啊,太简单了!”

“吕先生连大人手中之物能算出,岂能算不出一个生死!”

“是啊!”

“毕竟只有两个选项,有什么好困难纠结的!”

“谁说不是!”

“死的,肯定是死的。。。”

“如果不是死的,他怎么可能在范进大人手里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不错!”

“兄台说的有道理,死的,肯定是死的!”

“这个麻雀是死的!”

“也许是活的,也不一定啊!”

围观的百姓,听到范进的问题,眼睛中顿时流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见吕太公没有反对,他们更不停的发表自己的意见。

虽然活的和死的,更有支持者,但整体来说,大家还是认为死的居多。

“吕公。。。”

“百姓们刚才已经说了很多。”

“不知你是什么看法?”

范进高坐在太师椅上,用手拄着脑袋,逼视吕太公的眼睛,用近乎霸道的语气问道:

“是生,还是死?”

“这。。。”

和百姓的轻松不同,吕太公的脸色却前所未有的凝重。

百姓认为,射覆的难度要远远大于断定麻雀的生死。

但是,在吕太公看来,却是恰恰相反。

吕太公那修长光滑的手指在袖子里不停的掐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吕太公有些颓废无奈的叹息之声。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上前两步,对着范进一躬到底。

“吕先生,本官手中的麻雀究竟是生,还是死呢?”

范进看着吕太公反常的举动,下意识的追问道。

“生死皆在大人一念之间!”

“还请大人饶恕!”

吕太公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眼神幽幽的看着范进。就在众人感到诧异之色,吕太公竟然再次一躬到底,声音肃穆的说道。

“吕先生可否给本官一个理由!为什么要饶恕呢?”

范进好似被人说中了心事,他的眼睛不由的就是一滞,但是脸色还是没有任何的松动,声音异常冷漠的说道。

“这!”

众人听着吕太公和范进好似哑谜的对话,不由的升起一头雾水。

不过,好在,这个谜团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又有了新的谜团。

“大人!”

“大人即将当爷爷了,就算了为新生命集福,也不应妄动刀兵才是!”

吕太公抬头看着面色冷清的范进,嘴角上翘,笑着说道。

“什么!”

听着吕太公的话语,范进下意识的抬起头,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但到最后,他还是斩钉截铁,声音好似炸雷一般说道:

“这不可能!”

“本官赴任之时,家中并没有女眷怀有身孕。再说本官一直和家中都有书信联系,家中添丁这样大的喜事,本官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啊!”

“家中添丁这样的大事,大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其他人看范进说的笃定,不像是撒谎,眼睛中顿时也流露出狐疑之色。

“可惜!”

“可惜大人刚才的声音太大,好似炸雷。。。”

“报信之人,在快到钱塘江,因为马腿折断,从马上跌落下来,虽然没有受到重伤,但却是耽误了时间!”

“按照吕某推断,现在报信的人已经进入泗水县境内,大约正午时分,就能抵达大堂!”

“吕某先提前恭喜大人,母子平安!”

吕太公被众人狐疑的目光盯着,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反而异常笃定的说道。

“好!”

“本官就坐在这里等上一个时辰,倘若午时报信的人没有抵达大堂。。。”

“吕先生,可不要怪本官无情。”

“毕竟官法如炉。。。。”

范进看着吕太公满脸笃定的样子,心中不由的有几分动摇。

最主要的是,如果真的家中添丁,对他,对范家来说,都是天大的喜事。

要知道,范进已经年近六十,尚未有长孙降世。

曾经何时,他都已经放弃了希望。

今天,吕太公的话,让他重新看到了某种希望。

虽然他认为,这种事情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中总有着几分说不出的侥幸,如果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