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楚老夫人的突然到来,白氏面色尴尬了一下,她虽有手段,但在楚老夫人面前却总觉气场不足。

“原来是楚老夫人”

“这话应该我来说吧。”老夫人直接越过白氏,坐在了首座上朝着楚姒招手:“姒儿过来。”

楚姒几步上前立在老夫人身侧,白氏也转过身来,隐隐有些怒气:“老夫人都特意赶到山上来看我和翡儿了,我自然也该来看看我的外孙女”

“蓁蓁在西厢房,你要看就现在去吧。”老夫人道。

“你----!”白氏被这番抢白,脸色愈发不好看了,干脆垂下并在身前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小木屋里发生了什么,老夫人,这儿是寺庙,菩萨的眼睛可都睁着呢,现世报来的真是太快。”

老夫人忍下心头的怒气,看着白氏嚣张的样子,道:“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吧,定国公膝下儿子众多,虽都是斗鸡走狗之辈,却没有一个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等定国公一走,你以为你还能继续做你威武的国公夫人?”

白氏咬牙,这也是她心里的痛处,她跟着定国公这么多年,就想生个儿子,可是自生了秦翡之后,便连怀孕的迹象都没有了。

“不劳老夫人费心。”白氏见今日是问不出个什么了,淡淡说完,看了眼低头站在老夫人身侧的楚姒,神色冷淡的转身离开了。

待她走了,老夫人才松了口气,却是疲乏的不知说什么。

“姒儿,昨晚你们真是跟焦家公子和云家小公子进去的?”老夫人忽然问道。

楚姒看着她强打精神的样子,微微颔首:“不知他们怎么也会这么巧到了梅林。”

老夫人似泄了气一般,摆摆手:“罢了,这件事从此以后你就烂在肚子里明白吗?”

楚姒点头,老夫人这才重重的叹了口气:“蓁蓁这孩子太鲁莽了。”

只是一句‘鲁莽’么,楚姒心里发笑,老夫人分明知道她是要拿这法子来害自己,如今却只是一句‘鲁莽’带过,这还真是她的好祖母啊。

正在老夫人想说说八皇子之事时,白雪忽然神色紧张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老夫人,二小姐上吊了。”

“什么!”老夫人气得又是一阵头晕目眩,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虚弱不堪:“人呢,救下来没?”

白雪颔首:“救下来了,奴婢让人拦着定国公夫人,现在怕是要您过去才行。”

老夫人是恨铁不成钢,她如今自尽,不就是跟人承认了小木屋之事了,这个蠢货!蠢货!

老夫人的手气得直发抖,看了眼站在一侧神色平静的楚姒。面色紧了紧:“大丫头是个好的,可别跟你二妹妹一样。”

老夫人意有所指,楚姒自然明白,屈膝行了礼:“姒儿明白。”

见楚姒并不再掩饰自己的聪慧,老夫人心中对她的不可把控感越来越明显,但她现在表现偏的又十分乖顺。

老夫人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匆匆离去。

楚姒抬头,看着匆匆忙忙似乎都老了好几岁的老夫人,嘴角淡淡扬起,这好戏才刚刚开演,你们可要撑住才好啊,不然前世那钝刀割肉之痛,你们如何能体会得到。

绿檀从外面进来,朝楚姒点点头。楚姒倒有些意外,引了她进里间,才到里间绿檀便狂灌了一盏茶:“太凶残了,那哪里是逼人自杀。分明就是强行把莺儿往那白布上挂呢。”

楚姒神色淡淡:“然后呢。”

“然后?”绿檀嘿嘿的笑笑:“她们把人挂上之后就离开了,我进去把人弄下来,居然还有一口气。我把来意跟她说了,然后封了她的穴,再把不远处的花架推翻了,然后外面的人进来看到落在地上的人,都吓了一跳,上前一探鼻息,又觉得她死了。所以她们就当莺儿是死前挣扎着掉下来的,然后拿着草席一卷,把人扔到后山了,最后我就把她穴给她解了,让她走了。”

楚姒微微颔首,绿檀叹了口气:“小姐,你说莺儿这么坏个丫头,你怎么不让她死了算了,发这善心做什么。”

楚姒淡淡勾起嘴角:“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说是矛折损还是盾折损?”

“不知道。”绿檀天真的摇头。

楚姒笑着看她:“不管是矛还是盾,只要折损的不是我不就好了。”

绿檀眼睛一亮,满眼崇拜的看着楚姒:“厉害呀。”

楚姒微微摇头:“不过是利用人心罢了,若楚蓁蓁但凡对莺儿好一些,若莺儿但凡善良一些,都不会发生我说的情况,且等着吧。”楚姒一低头,看到手腕上的镯子,微微皱眉。他这段时间好似匆忙的很,难不成安平侯府或八皇子府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安平侯府素来不问朝事,安平侯和夫人又是极淡薄潇洒的人,应该不会有事,至于八皇子府,若是有事的话赵煊逸也不会整日在这寒山寺呆着了,那么还能有什么事呢?

楚姒想了半天也想不透,转眼便听到绿芽带来的消息:“小姐,西厢房那边闹开了。”

“怎么个闹开法。”绿檀扭头问道。

绿芽将手里拿来的糕点放下,挨着暖榻坐下,神秘兮兮的笑道:“二小姐把国公夫人给咬了。”

楚姒兴味的微微偏头,而西厢房这里,白氏看着留下深深牙印的手,恨不得杀了楚蓁蓁:“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咬人!”

楚蓁蓁也恼着:“外祖母特意过来要逼死蓁蓁,蓁蓁能有什么法子!”楚蓁蓁一派楚楚可怜,看了一眼一旁的楚老夫人,在知道莺儿成了替死鬼后,她便心安理得了,之前闹着要自杀,也不过是怕老夫人责备,干脆来的苦肉计罢了。

白氏见她这般,有刺儿也没法挑:“你做了这等下贱事,现在死那也是全了丞相府的名声。”

“外祖母把话说明白了,我怎么就做下贱事了。”楚蓁蓁半撑着身子坐在床上。红着眼睛盯着白氏:“若是外祖母今儿说不出个明白话,拿不出证据来,那我便要去找逍遥王讨要公道了。”

“少拿逍遥王压我,等我查出是谁跟你干了那事儿,你就演不下去了。”白氏针锋相对。

楚老夫人好容易缓过一口气,不管这里的事儿,直接跟白雪道:“扶我去找定国公,我倒要问问,这一家人怎么就要争得这么难堪,这里的事儿传出去,丢得看是我楚家的脸面,还是定国公府的脸面!”楚老夫人说着就要往外面去。

白氏咬牙,定国公脑子糊涂,且耳根子极软,让楚老夫人过去说一通,吃亏的是自己。

“老夫人,我这不也是为了楚府考虑么。”白氏迅速换了张脸。

老夫人哼了一声:“那就请国公夫人不要再造谣生事,不然我老婆子定不善罢甘休!”

白氏听着楚老夫人明里暗里的威胁,咬牙:“老夫人,我好歹也是国公夫人,你不过区区丞相之母,这是你跟我说话应有的态度吗?”

楚老夫人被她这话气得笑起来:“既如此,那我就去找定国公这个老亲家好好问问,跟要污蔑我丞相府的国公夫人说话,应该是什么样的态度。”

白氏狠狠盯着老夫人,又看了眼似乎还在发笑的楚蓁蓁,扭头便带着人离开了。

待白氏真的出了院子,楚老夫人才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

楚蓁蓁不敢说话,想悄悄躺下却听得老夫人一声厉喝:“还不给我跪下!”

“祖母”

“不要跟我狡辩!”老夫人看着楚蓁蓁,瞥到她脖子上的痕迹,只恨不得打她两巴掌才好:“你如此不知廉耻,早就该让你自尽以谢罪!”

楚蓁蓁知道老夫人是真的生气了,外衣也没穿,只着里衣光着脚便跪在了老夫人跟前:“是蓁蓁的错,祖母打我骂我都可以,若是祖母觉得只有蓁蓁一死才能谢罪,蓁蓁愿意”

“好了。”老夫人冷淡的瞥着她:“我若是要你死,你也不会活到现在了。”顿了顿,看见她煞白的小脸,道:“此次回去,这事儿你谁也不许说,只说是你的婢女与人私通,已经打杀了,知道吗?”

“蓁蓁知道了。”楚蓁蓁忙道,说罢,又犹豫的看着老夫人:“可那两人”她知道是谁侮辱了她,就是焦思邈和云康那两个畜生。

老夫人面色黑沉:“他们今天一早已经下山了,等我们的消息一放出去,他们应该不会乱说,不过这二人”老夫人沉沉叹了口气:“往后不许再对楚姒下手,听到了吗。”

楚蓁蓁咬牙:“祖母,这件事就是楚姒她”

“你别以为我老糊涂了。”楚老夫人站起身来:“回去也告诉你母亲,不许再打楚姒的主意,否则,后果自负。”她们在楚姒身上做的小动作,哪一个成功了?不都是成倍的返回到了自己身上,只是不知楚姒知不知道她母亲之死,若是知道了

老夫人不敢再多想,瞥了眼楚蓁蓁:“明儿我会让春草来你身边伺候,如今你就给我好好留在山上吃斋念佛,寻常不许出院子半步!”

“祖母”

老夫人已经懒得再理楚蓁蓁,提步走了出去,仔细吩咐了外面的婆子,不许楚蓁蓁再踏出院子一步,吃斋念佛就在自己厢房里进行。

听到外面老夫人的吩咐,楚蓁蓁只恨得咬牙切齿,但想起楚姒和昨晚屈辱之事,更是恨得两眼发红。却丝毫不想这事儿若是发生在了楚姒身上会怎么样。

听到老夫人的惩罚,楚姒倒没再多想,只让绿檀去外面盯着,不过一整个白天都不见逍遥王上山。

老夫人晚上直接在佛堂跪了一个晚上,白氏则带着秦翡下山去了。

秦雪在府里听到定国公府传来的消息时,面色沉了沉:“父亲重病,要我去榻前伺候?”

来人颔首:“夫人若是不愿意去,小的这就去回禀国公爷。”

“等等。”秦雪将人拦住,若定国公真的大病倒还好,他一死,自己那个无用的哥哥就可以承爵,虽然他一天到晚只知道斗鸡走狗,但好在不是白氏肚子里的种,定然会向着自己些,到时候不怕定国公府不听自己的。

这般一想,秦雪神色轻松了不少:“你去外面等我,我随后便来。”

“是。”

见小厮离开。秦雪立刻让人收拾了随行的衣裳,跟楚秉松说过以后便上了回定国公府的马车。

秦雪一路都计划的很好,可到了定国公府才知自己被算计了,但已经迟了。

白氏刚刚回府,秦翡还没醒,她现在看秦雪只恨不得吃了她才好:“你看起来挺高兴的,难道是知道自己将有两个女婿而高兴?”

秦雪皱眉:“你在胡说什么?”

白氏见自己占了上风,不屑的看着秦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现在这儿先恭喜楚夫人喜得佳婿了。”说罢便带着一大帮人悠悠走进去了。

秦雪满头雾水,但想想只要定国公一死自己就不用再看见白氏这颗眼中钉了,便扭头去了定国公府,哪知才到守在门口的人便将她拦下了。

“原来是大小姐回府了。”老早就守在门口的婆子笑道。

秦雪冷冷看她:“让开,我要见我父亲。”

婆子笑眯眯的看着她:“大小姐莫急,老爷吩咐了,他现在在休息,谁也不许打搅,您若是来了。便先在门口候着,等他醒了就可以立刻进去休息了。”

“这真是父亲说的?”秦雪不信的看着她,自己好歹也是丞相夫人,父亲就是看在丞相府的面上也不会如此为难自己。

婆子轻笑:“奴婢只是个下人,怎么敢做欺上瞒下的事儿。大小姐就在这儿候着吧,等老爷一醒,奴婢就来叫您。”说罢便转头进了房间,丝毫不再理秦雪。

秦雪气得咬牙切齿,如今天上雪儿虽然停了,可是北风呼啸,直往人脖子里钻,她手里揣着的暖炉也开始慢慢变凉了。

“夫人,要不咱们先回去吧。”一旁的婆子劝道。

秦雪到现在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下了狠心,冷冷一笑:“白氏想用这招对付我,我就让她好好看看,这么对付我的后果是什么。”

秦雪一直等到快天明。秦昊知道的时候着实惊讶了一下,赶忙让人请了秦雪进来。

秦雪走动的时候,腿早就没了知觉,让婆子捂了好久才能勉强挪进房子里。

秦雪进屋,第一句问的就是秦昊的身体情况:“父亲身体可好些了?”

秦昊一听,心中颇有些感动,寻常娇生惯养的秦雪,如今在寒风中站了整整一夜,进来第一句话不是埋怨和发怒,而是关心自己,这便是换做白氏也是做不到的。

“父亲身体好了许多了,雪儿,我竟不知婆子让你在外头站了一晚。”秦昊道。

秦雪冻得发青的面色还没回府过来,眼中却已是盈满泪水:“只要父亲没事,女儿就是再站两天也没关系。”

看着如此孝顺的秦雪,秦昊心里很是舒坦,只见秦雪又道:“我从家中带了两支皇上曾赏下的灵芝,父亲看看可能入药?”

秦昊最不差的就是钱,自然不会在意这等物件,但楚府已经是穷得连一万五千两都拿不出来了,如今她还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了过来,可见其诚心。秦昊心头又舒坦了些:“你也乏了,先去休息吧,我的病已经没有大碍了。”

秦雪见秦昊如此,知道自己的苦肉计是成功了,但还是要防止白氏巧舌如簧,秦雪起身便跪在了秦昊面前,把姿态放到最低:“父亲,方才在门口与母亲生了些争执,还请父亲责罚。”

秦昊微微一怔,忙起身将她扶起:“如何会起争执?”

“母亲她”秦雪微微有些哽咽:“母亲说我跟大哥都是无人管教的,大哥成日在外无人管教,我又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活该被父亲嫌弃。她还说等将来她生出了儿子,这世子之位也是她的。”

秦雪好歹已经为人母了,年岁也不小了,如今这一哭,叫秦昊看得愧疚连连:“她白氏早就生不出东西了,哪里还能生儿子,而且长幼有序,这世子之位哪里是说换就能换的。”秦昊信誓旦旦,但秦雪却知道,若是白氏生了儿子,这世子之位只怕早就被白氏拿走了。

“父亲也不要怪她,她也是不懂这簪缨世家的规矩。”秦雪道。

秦昊皱皱眉,想起白氏低贱的出身,面色沉了些:“当初要不是她花言巧语,我也不会扶了她做正妻,怪我糊涂。”

“父亲是心太善了,如何能怪您。”秦雪的气色恢复了些。在外人面前一向端庄稳重的她如今竟似小女儿般哭泣,加之她方才表现出的孝心和放低的姿态,叫秦昊心里一百个舒坦。

“哎,你放心,这府里只有你跟你大哥是我的嫡出子女,谁也耐不得你们何。”秦昊忽又想起那腰牌之事,狐疑的看向秦雪:“雪儿,你的腰牌这几日可带在身边?”

秦雪不知秦昊问此是为何,摇头道:“玉牌丢了好几日了,未曾寻着,不知是那个下人偷走了。”

秦昊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只吩咐秦雪下去休息。

等秦雪知道玉牌落在寒山寺的刺杀现场时,才吓出一身冷汗。

“夫人,您说这事儿是谁在暗中做怪?”一旁婆子问道。

秦雪边往回走边冷哼道:“还能有谁,要么就是我身边出了内鬼,把我的玉牌偷去给了白氏。让她自导自演了一出好让父亲彻底把我赶出定国公府。”秦雪想起糊涂的定国公,讽刺一笑:“如果不是白氏自导自演,那就是那些去刺杀的人,故意把脏水泼在我身上,想让我背了这锅”

“您是说老夫人”

“哼,左右不过她们二人,不然这府里谁还能拿到我的玉牌,楚姒?不可能,她压根没进过我的院子,而且她也不可能有本事安排人在我身边。”秦雪说罢,回头看看这偌大的定国公府,满眼的狠意:“去信给世子爷,就说明日,我请他京华楼一叙。”

“那二小姐的事儿”婆子犹犹豫豫不敢说,秦雪黑着脸:“待明日去过京华楼,我再上山。”

“是。”婆子不敢多言,悄悄看了眼秦雪黑沉的脸色。忙转头离开。

白氏听说了秦雪这边的事儿,气得砸了手里正在把玩的玛瑙珠子:“她这是想对我动手啊!”

“夫人,那怎么办?如今二小姐又还没醒,老爷又开始对她好了,这对咱们很不利啊。”白氏的心腹道。

白氏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秦翡,咬牙:“我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等了一夜也没有等到逍遥王上山的消息,楚姒只有些怀疑,难不成是山下出了什么事么。她正想遣人去山下打听一番,山下便来了人给她带消息。

云颂伊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进来的,进来后上下将楚姒打量了一番,见她没事才松了口气。

“我可听说你那妹妹的事儿了。”云颂伊解下身上的披风,接过绿芽递过来的暖手炉子,笑得眯起了眼睛:“你这身边的丫头可真是机灵,我身边要有这样的就好了。”

楚姒笑而不答,云颂伊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挨着楚姒在暖榻坐了。一双圆圆的眼睛直眨巴:“听说八皇子也来这山上了?”

楚姒淡淡笑笑:“跟定国公一道上山的,今儿许是下山了吧。”

“又迟了一步。”云颂伊叹了一声,让丫环把自己带来的糕点都摆了出来,招呼绿芽绿檀过来吃点心,自己也兴致勃勃的咬着糕点,待喝茶咽下之后才道:“我今儿来得急,都没吃早饭,好在带了这一盒的点心。”说完,又道:“你听说没,逍遥王府出事了。”

“出什么事?”楚姒道。

云颂伊眯起眼睛:“听说是得罪了江湖中人,结果反被算计了,导致逍遥王在江南一带的产业都被人掀了底。皇上大怒,直接派兵去剿灭那无极阁,结果那些兵把无极阁的总部给烧了,第二天逍遥王府的后院就着火了,所以逍遥王这几日根本不敢出府。”

云颂伊几句话说得轻巧,但楚姒已经能想象得到逍遥王的愤怒和绞尽脑汁最后还是被算计的无奈了。这无极阁究竟是何妨神圣?前世逍遥王也曾打算拉拢这个江湖组织,但却失败了。

“我还听我外公说,逍遥王这次江南的产业被动,好似元气大伤,直接给气病了,御医们都说是郁结于心,我外公还笑他太过纠结这些钱财了,难怪成不了大事。”云颂伊笑道。

楚姒淡笑,若是逍遥王不表现的重钱财,让别人以为他成不了大事,大皇子又怎么会完全放下心防,相信这个逍遥王是一心一意帮他夺江山呢。

“严大人可说了,那无极阁现在怎么样了?”楚姒问道。

云颂伊微微皱眉:“无极阁总部都被剿灭了,还能怎么样。”

“可曾说了剿灭多少人,缴获多少财物?”

云颂伊撅起嘴,探寻似的靠近楚姒:“你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喜欢逍遥王?”

楚姒淡淡睨了她一眼:“你为何不说我是喜欢无极阁?”

云颂伊挑眉:“好吧。朝廷宣称剿灭了一百零五人,但据我外公说,一个人也没逮到,财物倒是有一些,不过却算不得什么,看来是那无极阁弃了老巢逃了。”

楚姒笑笑,这无极阁倒是厉害的。虽然朝廷知道无极阁全部都溜了,但还死要面子报出已剿灭一百多人,想来只要无极阁不再有动作,朝廷也不会再动手了,毕竟江湖之大,朝廷也不会倾全力来跟所有江湖中人作对。

“对了,还有件事儿。”云颂伊咬咬唇:“就是那日一起游湖的林世子,好像在救咱们的时候,中了剧毒,听说还毁容了,如今躲在家里根本不出门。吓得在外云游的安平侯和夫人都匆匆赶了回来。”

“毁容”楚姒眉心微皱,这么久,她的确没见过他的正脸了,那日一事之后他都是带着面具的。

“你说这可怎么好,他那般好看的人,若是真毁容了,这辈子怕都不想出来了。而且他又是为了救咱们而受伤的,若是他因此娶不到媳妇儿,咱们是不是得以身相许?”云颂伊认真道。

楚姒眉心跳了跳:“你上山来主要是说这事儿的吧。”

云颂伊为难的点点头:“虽然我喜欢长得好看的,可是救命之恩不可不报。”

楚姒倒是佩服她这义气,楚姒心头有些沉,真的那么严重么,那日山崖边他还在跟自己开玩笑呢,怎么会突然闭门不出了?

云颂伊又说了一通,见楚姒没反应,拿手在她眼前挥了半天:“姒儿姐姐,你怎么了?”

楚姒抓住她的手:“无事。”

云颂伊回头看了看同样不知情的绿芽绿檀,又叹了口气:“听说原本安平侯还打算去刘御史家提亲呢,现在可好了,亲也提不成了。”

楚姒皱眉,云颂伊说了一通也不再说了:“对了,忘记跟你说,我娘也在山上,你要不要去见见?”

“自然要去拜见的。”楚姒笑道。

云颂伊笑开:“走吧,她在佛堂上香,我记挂你,便先跑来了。”

“你是憋了一肚子话没人说吧。”楚姒笑开。

云颂伊吐吐舌头:“知道你最明白。”说罢便拉着楚姒跑出去了。

楚蓁蓁在门口看着活泼的云颂伊和楚姒,气得眼睛发红,才往前走了一步便被春草拦下:“二小姐,您还是回去抄佛经吧。”

春草是老夫人身边的丫头,楚蓁蓁自然不敢拿她怎么样,一口银牙咬碎,扭头便回去了。

走了一路,云颂伊都在说近来发生的事儿。云尚书府已经要遣人来严府把她接回去了,云颂伊如今也快满十四了,云府应该是打算把她送入大皇子府了。

这一点严府并不反对,因为严大人就是打算扶持大皇子的,对此云颂伊表现得无比沮丧。

“你若是能回去,记得一定要闹。”楚姒淡淡道。

“闹?”云颂伊不解。

“对,跟老夫人闹,跟云颂月闹,跟姨娘闹,跟云尚书闹,最好跟严府也要闹一闹。”楚姒道:“大皇子身边的女人要么是温柔乖顺美艳无双的,要么是家中有权势可依傍的,一个无用的女人他是不会要的。不过若你真闹开了,闹到不可收拾了,后果就不好说了,但这是你唯一不用嫁入大皇子府的办法。”

云颂伊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闹到我亲爹都恨不得掐死我的那种?”

楚姒笑笑:“你自己把握度,云大人我不了解,但我知道大皇子定不喜欢内宅进一个不受宠还闹腾的女人,不过你若是这么做了,以后想要嫁个好人家,可要靠你母亲和外公了,严府那边你自己要注意。”

“我知道了,我就是性子再顽劣,外公也会原谅我,但他永远都很严肃,所以我只要稍微闹一闹就可以了,反正在外人看来外公一定是恼了我的。”云颂伊笑嘻嘻道。

楚姒看着她,竟有些羡慕,能有如此相信的亲人,多好。

不多时,几人便到了大雄宝殿,而云颂伊的母亲云夫人也正好将香插入了香炉。

楚姒看她,一个略微丰腴但神态柔和的妇人,眉眼处皆是清明,一身桔梗色交领广袖长衫,头上只简单缀着几支簪子,唇瓣始终含着笑意。

楚姒一瞧她便知是被宠着长大的,但严府的家风又极正,不然当年也不会允许云夫人与云尚书和离,带着女儿回家来住了。这么些年她在家中应该也过得极好,这才是真正有福气的,若是云颂伊能嫁一个真正的良人,那她这辈子便真是被上天眷顾的了。

“这位便是楚家大小姐吧。”云夫人柔声笑道。

楚姒看着她便觉得温柔,上前屈膝行了礼,云夫人笑着将她扶起,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她一身浅紫色长裙,眉目清明,背脊挺直,淡淡立着便是尊贵。

“果然是个难得的,难怪伊儿一天到晚都在跟我说楚家大小姐如何好。”云夫人柔声笑道。

云颂伊骄傲的抬起头:“那是,姒儿姐姐可聪明了,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子。”

楚姒浅笑不语,云夫人上前拉着楚姒和云颂伊:“走,随我走走,许久不来这里,都不记得这里的风景如何了。”

楚姒感受着手心的温度,心中微暖,应声便随着她走了。

一路上她无心看风景,只想着,若是生母还在,手掌心是不是也这般温暖,看她的眼神是不是也会这般慈爱温柔。

走了一段云夫人便停下了,将楚姒和云颂伊都拦在了身后:“臣妇见过王爷。”

“嗯。”赵训炎看着站在云夫人身后那抹浅紫色的身影,冷漠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她身边居然始终跟着无极阁的人,那么她是不是跟那神出鬼没的无极阁阁主有关系?

楚姒能感觉得到那道盯着自己的炙热目光,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却被赵训炎敏锐的发觉了。

赵训炎看着她的目光越发凌厉了起来,嘴角却缓缓牵起。

云颂伊觉得自己的脚都有些麻了,抬头刚想说话却撞进了赵训炎的深邃如潭水的眸子里,那双眸子冷冽不已,却不似八皇子的冰冷,他的是彻骨的寒冷,仿佛这眸子底下掩藏很沉重的东西一般。

赵训炎只淡淡扫了眼云颂伊,提步便离开了。

云夫人缓缓松了口气:“这逍遥王怕是要在山上小住几日,楚小姐,你无家长在身边,这几日万不可再出来。”

听着云夫人的叮嘱,楚姒微微颔首,转头看突然变得安静的云颂伊,看着她绯红的脸和盈盈的目光,楚姒惊讶了一下,逍遥王可是比大皇子更危险的人物。

“夫人会在山上小住吗?”楚姒转头问道。

云夫人担忧的看着楚姒:“你是害怕吗,若是如此,那我小住几日也无妨,左右回去也没事。”

看着善良的云夫人,楚姒轻笑:“不是”

楚姒话还没说完,便听云颂伊道:“那我们小住几日吧,左右回去也就是听大伯母念叨她屋里的事儿,倒不如这寒山寺清净,而且我还能多陪陪姒儿姐姐。”

云夫人没有察觉云颂伊的异常,点头笑笑:“也好。”

楚姒哑然,看着兴奋的云颂伊,却只希望她只是贪图逍遥王的美色,跟喜欢八皇子一样,转眼就能忘就好了。

在寒山寺里转了一圈,云颂伊始终有些心不在焉。

“伊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在担心回云府之事?”云夫人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云颂伊回过神来,微微点点头,云夫人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你是他的女儿。”云夫人将她揽在怀里柔声安慰,楚姒将她们送到厢房后,便没多打搅,告辞离开了,回去的路上,楚姒还在想着那无极阁的事情,无极阁若是这般厉害,那不止逍遥王,八皇子和大皇子及朝廷其他势力肯定都会开始盯着它,如今它来个金蝉脱壳倒是个极好的主意,不过逍遥王定然不会如此善罢甘休。自己跟他倒是有一点极像,那便是有仇必报!

走着走着,绿芽忽然轻呼出声,楚姒心中一紧,抬眼看着冷冷站在路中间的人,手心微紧,心中的杀意翻腾。

“奴婢见过逍遥王。”绿芽率先反应过来。

楚姒低下头屈膝行礼,赵训炎却捕捉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心中奇怪。她与自己从来没有过恩怨,怎么会屡屡在她眼中看到恨意?

“不跟着云夫人了?”赵训炎走上前来。

绿芽忙低着头,不是都说逍遥王最是温和亲近人么,如今怎么瞧着竟跟八皇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楚姒始终没有抬头看他:“云夫人在厢房歇下了。”

赵训炎讽刺一笑:“抬起头来。”她分明胆子很大,如今却不敢抬头瞧自己,是怕自己发现什么吗。

楚姒缓缓将心中情绪抚平,待抬起头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赵训炎见此,兴趣更浓:“你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楚姒垂在身侧的手指死死攥紧,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不知臣女可否回去了?”

赵训炎看着她的样子,轻笑:“你怕我?还是恨我?”

“臣女与王爷无冤无仇,为何要怨恨王爷。”楚姒神色依旧不变。

赵训炎嘴角微扬,又往前走了两步,离楚姒更近了,楚姒厌恶的就要后退,却被赵训炎一揽腰直接拽在了怀里,绿芽吓坏了,忙四下看有没有其他人。

绿檀已经准备动手了,却被楚姒的眼神制止住:“想不到人人称颂潇洒清逸的逍遥王居然是如此轻浮之人。”

“轻浮?”赵训炎的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收紧了些:“左右丞相大人要送个女儿来我府上,不若就你来,如何?”

楚姒并没有挣扎,轻笑:“我方才听云夫人说,逍遥王每年都会来山上祭拜亡母,甚为孝顺,如今看来,云夫人是年纪大了,识人不清了。王爷若要娶我,准备好聘礼去楚府提亲就是,何苦在这里轻浮对我?”

赵训炎听着她的话,抬手便将她推了出去:“你以为本王不敢么。”

“楚姒静候王爷。”楚姒稳住身形,行过礼后便提步离开了。赵训炎此人不比八皇子,八皇子冷漠却带着皇家人天生有的自傲,他不屑对自己使用更加卑劣的手段,但逍遥王不同,为达目的,他做得出任何事情。不过目前他不会去丞相府提亲,他不会想要这么快暴露出来。

楚姒匆匆离开,赵训炎站在后面冷冷看着,眼中带着些许杀气:“来人。”

“王爷。”

赵训炎望了眼楚姒的背影:“查清楚寒山寺这几日发生的事,若有她参与的痕迹,即刻来报。”说完,又叫住去查的人:“今晚上办法调开守在她身边的无极阁的人。”

那侍从愣了一下:“无极阁的人还在?”

赵训炎眼中一丝阴鸷,方才他揽住楚姒时,那抹隐藏的气息分明已经准备出手了。

无极阁未亡,在江湖里销声匿迹却有人守在一个根本与江湖无联系的楚家大小姐身上,这不是很奇怪么。不过他也不全是因为无极阁,毕竟这个小女子这么有趣,不知她完全臣服自己时,又是怎么样一副有趣的场景。

(战场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