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瞬,阮诗诗冷静了几分,反而开口反问,“为什么这样问?”

喻以默随手将膝盖上文件合上,语气淡淡的道,“不缺钱为什么要加班到这么晚?”

喻氏集团是一个很注重人文关怀的公司,向来不提倡员工加班,除非有什么紧急项目时,一般也没有员工选择长时间加班,而阮诗诗一申请就申请了十五天,实在可疑。

而且,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不是那种热衷于工作的工作狂,所以,几经推敲,就只剩下一个可能,那就是她缺钱。

阮诗诗虽不太清楚自己已经被喻以默看透了,可听他这样说,不由得有些心虚,她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深吸气,否认道,“没有,我就是想好好工作专注事业而已。”

她说着,不自觉的伸出手将脸颊的碎发拨至耳后。

喻以默抬眼,正巧透过前方的透视镜看到她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眉头微不可察的挑了挑。

恐怕连阮诗诗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说谎时有这样下意识的小动作,抚抚头发,摸摸鼻子,而他对于她这些动作再清楚不过。

沉默几秒后,喻以默淡淡的道,“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他话虽然没说明,可却给足了暗示,如果阮诗诗真的缺钱,就单凭之前的旧情,他也会对她施与援手。

可同样的话落在阮诗诗耳朵里,却品出了另外一番意味。

她皱了皱眉,转而看向身侧的男人,看他面色如常,刚才的那句话平淡的像是询问天气一般,顿时,她心头一股说不清楚的怒意涌现,连同脸颊都有些微微发烫。

这一句话,再加上刚才他的疑问,让她莫名有了羞辱感,仿佛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一般,只要她张口,他就会二话不说给她一大笔钱。

阮诗诗咬了咬唇,心头涌现出一股羞耻感。

她别开目光,看向窗外,看着雨丝打上车窗,慢慢滑落,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她微微握紧拳头,沉默着不再多说一句话。

接下来的路程,气氛冷到极点,杜越开着车,多余的动作一个都不敢做,屏息凝神的将车开到公寓楼下。

车身刚停稳,阮诗诗就微微侧身,放轻声音道,“多谢喻总送我回来。”

说着,她推门下车,头也不回的扎进雨中,快步朝公寓楼走去。

喻以默一顿,眉头蹙起,显然对于女人刚才的那个称呼极其不满。

公事公办的喊他“喻总”,是和他刻意保持距离?

他不悦的皱了皱眉,不经意抬眸,就看到杜越正透过后视镜看着他。

眸光沉了沉,他冷声吩咐,“开车,回别墅。”

行至半路,有电话打来,喻以默扫了一眼屏幕,没什么表情的面孔严肃了几分。

他抬手接听,将手机放至耳边,“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中带着沙哑的声音,“老大,已经查到,那些照片是合成的,这些事是叶家少爷叶泽宇买通人做的。”

闻言,喻以默漆黑的瞳孔里透出冰冷的气息,静默几秒后,他淡淡道,“嗯,知道了。”

电话挂断,他微微眯了眯眼,眼底透出危险的光芒。

竟然是叶泽宇,这个结果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杜越看出喻以默脸色不对,试探的开口道,“喻总,出什么事了?”

喻以默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线,顿了顿,薄唇轻启,“叶家最近有什么动作吗?”

杜越一板一眼的汇报道,“叶枫彭最近一直在忙碧水苑的项目,不过进展不太顺利,叶泽宇只顾着寻花问柳,也帮不上忙。”

叶家近几年的生意做的不大不小,也算处于江州的中层,名声是有,只是实力不够,大家都心知肚明,给叶家的面子多半是看在当初叱咤商界的叶老爷子的份上,可老爷子早就入土,叶家靠着以前的风光,也得意不了多久。

叶枫彭为了给儿子铺路,心中着急,想找人合作拿下东城那块地,开发高档商业区碧水苑,可就如今叶家的实力,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叶家的那点情况,喻以默心知肚明,之所以一直没对他们动手,也不过是看在叶婉儿的面子上,没想到,旧仇未报,叶泽宇又按耐不住了,手长的伸到了他这里。

沉默片刻,喻以默终于开口,“是时候给叶泽宇一个警告了。”

他能伪造那些照片寄给阮家人,说明他已经将他和阮诗诗的事情调查清楚了,他敢做一次,就敢做第二次,他要是不管,只怕叶泽宇会更猖狂。

杜越听着喻以默这样的语气,知道他这是动了真格的,连忙问道,“喻总,需要怎么做?”

“不急,先查查他常去的地,常找的人,收集点照片。”

既然他要伪造照片诬陷别人,那他就用同样的方式,让他也尝一尝这种感受。

连着加班了三四天,阮诗诗感觉自己每天都像是一只陀螺,来回转个不停,虽然忙起来了,每天的时间都不够用了,可是凑到的钱却跟预期的差的远。

这样不行,她必须要找一点兼职,接一些外快,这样来钱才能更快些。

到了中午的休息时间,阮诗诗好不容易闲下来,刚准备趴在办公桌上补个觉,谁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是宋韵安打来的。

阮诗诗立刻接听,“喂?安安。”

“诗诗,你这几天怎么都没找我?我在乐团排练的都快闷死了,晚上出去吃火锅,怎么样?”

阮诗诗抬头,转了转脖子,舒缓颈椎,轻声道,“恐怕不行,安安,我要加班……”

宋韵安不以为然道,“没事,我等你嘛!”

阮诗诗轻叹了一口气,同她解释道,“安安,我最近加班都要到晚上九点多,真的不能陪你去了,等过段时间我请你吃饭。”

“九点?你们公司最近这是怎么了?剥削员工,压榨劳动力啊!”

听着宋韵安夸张的语气,阮诗诗忍不住勾了勾唇,轻声道,“没有的事,我这是自愿的。”

宋韵安惊讶不已,“自愿?诗诗你这是怎么了?脑袋烧坏了吗?”

阮诗诗犹豫了一瞬,想到还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心头忍不住收紧了几分,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道,“我爸要做手术了,我最近在凑手术费。”

她话音刚落,那边就沉默了。

两秒之后,宋韵安带着几分尴尬的缓解气氛的笑声传来,“这样啊,那你最近岂不是都没有时间?”

宋韵安说着,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宋夜安,冲他丢了个白眼。

这个电话,又是她哥逼着她打的,只不过没想到阮诗诗最近都没时间。

这样一来,只怕她老哥的计划就要打水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