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半夜情(上)

“哦,那再见!”他伸手撑着门框。俊眉一挑。

她仰着脸庞,直直看向他,眼中有迷离的远烟,有流动的山水,一朵花似的笑容在她脸上缓缓绽开,“嗯,再见!”

她俏皮地挥了挥手,象个妩媚的女人,风姿撩人地转过身去。

他玩味地眨了眨眼,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然后失笑摇头。下一刻电梯门又开了,陶涛抿着唇,又站在他面前。

“这次忘了什么?”他不意外,两手插进裤袋,耸耸肩。

“左老师,新年快乐!”

“现在才十点二十,离新年还有一个多小时。”

“我。。。。。。提前说。”

“好,新年快乐!”他深吸口气,心跳如擂鼓,满手的冷汗,站立不稳。这种青涩少年才有的感觉久违了。

陶涛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需要我帮你按电梯吗?”他故作镇定地问。

“不忙,我还有别的事。。。。。。”她握了握拳。

“干吗?”

话音未落,她突然伸手抱住了他,“我想陪陪你。”

左修然一僵,好气又好笑,这丫头都结婚半年了,怎么调个情还调得这么直白、这么笨拙,可是该死的却让他觉得很慌乱。

“陪多久?”他迟疑了下,将她拉进屋内,关上门,低下头,只手托起她的下巴。

她低着眼帘,并不看他,“!”回答很清脆很果断,颤抖的手顺着他的胸膛滑了下去,准确无误地落在他的裤扣上,摸索着就要解开。

他眯起眼,拦住她的手,“为什么?”

她以为他嫌时间长,噘起嘴闭了闭眼,“那就半夜,一小时也可以。”

左修然笑不起来了,责问道:“你想玩?”

“对!”她答得很大声。

“为什么要选我?”他的声音里有一丝微怒。他玩过,甚至不排斥,成熟男女,生理需要。共同度过一个浪漫迷奇的宵,没什么的。可是,陶涛不可以。

为什么呢?陶涛停止了动作,乌黑的大眼睛转了几转,好象这个问题很复杂。因为她很冷,她想汲取温暖;因为没有珍爱自己的理由了,她只是别人的一个生育工具,她是忠贞还是随意,没有人会在意;因为她想知道是什么感觉,怎么可以让华烨那样乐在其中;因为左老师就要走了,他很花心,以后再也碰不到,可是他对她很好,和左老师,给她安全感,没有后顾之忧。

呵呵,想得周到吗,她就要变坏了。。。。。。她就要和从前的陶涛说拜拜了。。。。。。

“你不愿意吗?”长睫颤栗了两下,她对上他冰冷的视线。

“你应该知道我的底线。我不碰有夫之妇,更不会和一个醉鬼。”

“我没醉。”她腾地站直,还把腰板挺挺正。“我的神智很清晰,我知道我在干吗。只要是女人,迟早都会成为有夫之妇,你又没加定语,是将来的有夫之妇,还是现在的有夫之妇。其实,你之前碰的都是有夫之妇,所以这不算是什么原则,我有机会的。”

“陶涛!”

左修然给吓住了,想不到她回答得如此神勇,俨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到!左老师,你可不可以温柔一点讲话?或者我们把灯熄了好好地说。。。。。。”

左修然真的想吐血,她真是一点都不迂回,直接而又简捷。

“你给我正常点,不然我一脚把你给踹出门。”他可不是什么圣男,这一晚上,他尽牵挂她了,现在她还这样来折磨一通,他真想把她给生吞活嚼,咽进肚子里,心才会安宁。

“左。。。。。。”她象叹息,又象在吹气,柔柔地盯着他,摸着裤扣的手被他紧紧握住,动弹不了,另一只空闲的手蓦地方向一转,摸到了裤子拉链,刷的一下就拉下去,紧接着把手伸了进去。。。。。。

她不见得很熟稔。可是越是笨拙越有魔力。

血液象酒精那样,腾地一声象被一根火柴点着,滋滋地向身体的某一点涌去。

他和陶涛讲过,男人没有那么脆弱,只要女人稍微一撩拨,就会勇猛有力、强硬如铁,何况这个女人还是陶涛。

他气息加重,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在刹那间苏醒、活跃,狂乱不安地叫嚣,他用力闭了下眼,托着她下巴的手一转,两手按住她的双肩,将她推离自己滚烫的身子。

“陶涛,你要来真的吗?”他凶狠地问她。

“比真理还真。”她看到他眼中有一团墨色,渐渐深沉,隐隐透着危险,她瑟缩了下,仍清晰地回答。

她没有从前,也没有将来,今天不值得珍惜,不要别人动手,她要将她这件瓷器摔得粉碎。

“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一咬牙。猛地弯腰抱起了她。

“去。。。。。。哪?”她一震,惊恐地问。

简短的答案:“!”

刚才的勇猛瞬间灰飞烟灭,她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襟,嘴唇抖抖地。

他将她“咚”地一下摔到床上,“等下!把灯熄了。”她滚到床里,拉过被单,恳求道。

他板着脸,好似没有听到,飞快地脱去毛衣、衬衫,拉下拉链,长裤慢慢地往下褪去。

“左老师。。。。。。够了。。。。。。够了。。。。。。不要再脱。我道歉,结束吧。。。。。。”理智迅速回头,她双手捂着眼睛,哇地哭出声来。

并不容易,她很没用,也窝囊,她心里面有座叫做婚姻的塔。。。。。。她翻不过去。

“傻蛋!”他低咒一句,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释然,郁闷地把衣服捡起来一件件地再穿上,无力地瞪着床上那个哭得象泪人儿的人,“下次不要再做这蠢事,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愿意中途喊停的。”

床头的灯光将她的皮肤映得雪白,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从指缝里滴落下来,他叹了口气。

“嗯,嗯。。。。。。”她拼命点头,哭得更凶了。

过了半晌,她觉得周围太过安静了,一抬头,正对上左修然的视线。他仿佛就这么看着她,从头到尾都静静地,深黑的眼底有极淡的光在幽幽转动,仿佛有着某种纠结。

“我。。。。。。现在就走。”勇气消失,留下的是无穷无尽的羞耻,她恨不得化成一缕风,开了窗就吹散了。

静夜里,海边的钟楼“当。。。。。。当。。。。。。”送来十二声的铃音,紧接着,青台的上夜陡地升到了一束束璀璨的烟花。

新的一年到了。

“新年快乐!”左修然神色缓和下来,“还有五小时我就要走了,你去冲个澡,稍微睡会。”

“呃?”她揉着眼,不太明白。

“开心不开心,我留你过夜了。”他刮了下她的鼻子,翻出一件衬衫,扔给她。“看看你都什么样,还玩,切!”

她怔了怔,走进浴室,看到镜子里的人眼影哭化了,妆也乱了,鼻子下面还挂着两条鼻涕,头发蓬乱如魔,她低下头,除去身上的衣服,安慰自己没什么可羞窘的,她只是被华烨逼到了这份歇斯底里上。

温热的水冲刷地皮肤上,神经舒缓开来,只是眼泪象止不住。在淋浴喷头下足足站了半个钟头,她才走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左修然的袖子太长,卷了好几层。

脸是干净了,眼睛还有点肿,一撞上左修然的目光,她不自觉地偏过头去。

“我还是回家去吧!”影响了他的休息,她有些过意不去。

“我累了,没有力气再送你回去。”他按按太阳穴,两腿重叠,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指指床,“我到外面眯会,床给你。”

“我可以自己打车。”

“现在再来矜持,会不会太晚了?”他翻了个白眼,“你一个人坐车,我会放心吗?”

“有什么不放心的?有什么不放心的?”她喃喃地问,却又象不需要他的回答。她不是他的谁,他干吗要担心?

“你说呢?”他看着站在灯影下的她,因刚淋浴过,白皙的面容有了点晕红,眉眼清丽,眸光纤弱,心头微微一震,站起身,将她一下拥进了怀中。

像是触电一般,刚刚发生的一切再度跳回脑海,陶涛僵硬地想推开,“别动!”他的手已经扶住她的脸侧,他的掌心温热动作轻缓,像是安抚又象在哄小孩子。

她怔了怔,他的唇再次象那个雪夜,如羽毛,如轻雾,如春风,刷过她的唇瓣,柔软、被珍惜的感觉在一瞬间侵袭过来,包裹住全身的所有感官。

“别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也别委屈自己。活得身价百倍,他日自然有人以百倍身价来珍视你。”他低低地在她耳边呢喃。

她不禁放松了身子,伸出手抓住他的衣服。

“睡吧!”他松开她,替她掀开被子,拍软枕头。

“嗯!”她点点头,乖巧地把眼睛闭上,感觉到他把灯熄了,带上了门。

被子里是他的气息,隐约还有别的香味,但极淡,或许是他的古龙水。接着,她又隐隐地闻到了一丝烟草的气息,从门外飘进来的。

她记得他是不抽香烟的。

翻了个身,不一会,她就睡沉了。不知道门被轻轻推开,左修然轻轻地走到床边,坐下,指腹温柔地滑过她的眉宇,那里蹙着,象是心思重重。

默默看着,久久。

站起身时,他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她怕痒地摇摇头,翻过身又睡去。

清早,陶涛睁开眼睛,只觉得异常清醒。她坐起,看到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整齐地叠在床头。她穿好,拉开窗帘,晨光穿透薄薄的雾气照进来。

“醒啦!”左修然从外面走进来。

真令人扼腕,明明只是眯了一会,依然俊美非凡,笑起来还是邪邪的,毫无疲倦之态。

她梳洗时看到自己,憔悴依旧。

“嗯!我把床折一下。”她讷讷地说。

“来不及了,以后你再来弄,我要赶飞机。你帮我拿笔记本!”他把装着笔记本的包包往她手中一放,自己拖着两只行李箱。

“我。。。。。。”陶涛瞪着手中的笔记本,有点愕然。

“如果下楼能很快拦到出租车,我们就到机场吃早饭,不然我们各自解决。别磨蹭,快,下来。”

“哦,来了!”她盯着他的背影,欲说还休。

走到小区门口,到是很顺利地拦到了出租车,司机把行李装进后备箱,左修然接过笔记本包,打开后座门。

“我。。。。。。也要去机场?”陶涛指着自己的鼻子。

“当初是你把我接过来的,现在不送我吗?喂,你小心点!”一辆红色的跑车不知怎么开到了人行道上,刷地从她身后擦过,他一惊,拉了她一把,她扑进了他的怀里。

“小姑娘,送下吧,不然你男朋友会伤心的。”司机打趣道。

“昨晚还收留了你半夜,按道理。。。。。。”

“我送,我送。。。。。。”她堵住他的嘴,无奈地坐进车内,无奈地咬了咬唇。

“这还差不多。再说,我还有事交待你呢!等下,我接个电话。呃,是曾琪!”左修然盯着手机屏幕,冷冷一笑,“真够早的呀!”

他按下通话键,转脸看着陶涛。陶涛把脸扭向一边,看着早晨的街市,很安静。

“对,是早晨的飞机!哦,你到公寓楼下了。。。。。。谢谢,我已经在去机场的途中。。。。。。汽车和公寓,我会自己处理。。。。。。总公司通知你爸爸推迟去北京?我不太清楚为什么。。。。。。。可能是一些程序要走吧,比如离任审计之类的。。。。。。好,北京见!”回答很公事化,很礼貌,也很疏离。

“干吗不说话?”他碰碰她。

“你在讲电话呢!”

他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两把钥匙放在她手中,“这把是公寓大门的,租期到一月底,如果想要一个人静静,那儿可以借你。这把车钥匙,替我还给龙啸。还有,要和我保持联系,如果怕泄漏你的情绪,那就发短信。听到没有?”他敲了下她的头。

“谁理你,你又不是我上司。”说归说,两把钥匙到是很小心地放进包中。

“别这么势利,有我这么个人罩着你,你在腾跃没有敢欺的,所以,表现好点。”

一派左修然自恋的作风,陶涛笑笑,蓦地又有点伤感,以后就再没机会领略到了。“左老师也要表现好点,升职快快的,早点提拨我做青台公司的总经理。”

“总经理估计很难,不过,总经理夫人也许有一点希望。”

“去!我又没失心疯,我有。。。。。。”心中一阵抽痛。

“我有老公”,这句话以后不能再说了,这已经不是事实。

他没有错过她脸上的凄婉,微微一顿,眯了眯眼睛,“看,机场到了。时间很早啊,我们去吃早餐,然后再办登机手续。”

她抬眼看去。三个月前,她举着接左修然的牌子站在机场里,看到华烨痛苦纠结地看着归来的许沐歌,今天,她送左修然离开,她与华烨已成路人。

三个月,一百多天,她的世界彻底翻了个。

不过,她和左修然之间,她以为到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她没想到,这不是个句号,只是一次语气的停顿。

“真的是她!”隔着不远,红色的跑车徐徐滑下车窗,曾琪定定地看着站在左修然身边的陶涛,丽容气到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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